270威顏側露
“聖聖聖……聖上,不好了,不好了聖上。”守在門口的太監連跑帶顛就差沒滾著進來了,到台階前的時候還慌的摔了一跤,門牙險些嗑掉。
他捂著嘴巴渾身哆嗦。
床上的男人不耐煩的低咒。“慌什麽?朕不是說了嗎,就算十萬火急的事兒也別來煩朕,耽誤了朕辦好事,你這條狗命還想不想要了!”
小太監嚇得渾身不停的發抖,手裏的拂塵都掉了幾次了,他話也說的結結巴巴,都連不成句子。
“不是的聖上,是是是……”太監一直手指向大殿門口,還沒讓他把話說話,一支玉盞朝著他的臉就飛了過來,怎麽躲還是沒躲開,就這麽不偏不倚的砸到了他臉上。
頓時他鼻孔鮮血像泉水一樣湧出,小太監伸手摸了摸鼻子,還想開口,隻見紗帳那側男人又舉起了個玉盞,到喉嚨的話硬是憋回了肚裏。
“還不快給朕滾——”
這一聲怒吼更讓他嚇得屁滾尿流連連後退,他捂著流血的鼻子剛轉身,還沒下台階,就瞧見門口處皆跪著的幾個奴才,突然覺得大事不妙。再一瞅,那人已經站在了殿口,太監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像被砸傻了似的半天沒緩過來。
等緩了神些,他‘撲騰’一聲跪下,頭緊貼地麵不敢分離。
紗帳裏正等不及脫洛殤衣服的聖上大罵。“你還不給朕滾下去!”
太監身體蜷著瑟瑟發抖,也不敢抬頭更是不敢應答,心裏默求,聖上啊,您快住手吧,快住手啊,完了,這回算是完了。
男人如渾身嵌著千年玄冰,寒冷的氣息鋪排而下,那股看不見的森寒氣流在他的身上如暴流般洶湧澎湃。
他黑眸陰冷,黑霧快速的在瞳孔裏集聚,深的不見底。
聽見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床上的聖上火了,他直起腰板回頭看向外側,隔著紗帳什麽也看不清楚,但隱隱能還是看清個人影兒朝著這邊走來。
“真是反了,朕讓你滾出去,聽到沒有!”聖上攥著被子使勁的敲打身下的床板。
人越走越近,步子越來越沉,隔著輕紗在遠處看時就像一團黑火慢慢飄來,聖上心裏不禁打了個寒顫,手臂上的毛發都冷不丁的豎了起來。
他大喊施威。“來人啊,給朕把他綁起來,拖出去斬了!”
可半天下來整個大殿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除了男人沉重的腳步聲,和聖上自己不安忐忑的心跳,近乎鴉雀無聲,透著薄紗,那人越來越近,他的輪廓也大體的慢慢呈現。
“人呢?人都死哪去了,朕讓你們把他拖出去,聽到沒有!信不信朕把你們都殺了!”聖上破口大罵,他停手跳下床,裸著上身隨隨便便踩了鞋子快步走到帳前,漸漸看清了男人的臉,聖上的心裏突然咯噔一下,呼吸沒了,心跳也愕然而止。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裏,臉上的肌肉猙獰的抽搐,像被刀絞一樣的難受,忐忑的一把掀開帳簾,頓時臉色大白,渾身的血液開始倒流。
他喘著氣迅速縮回手,可紗帳也同一時間被男人挽起,聖上連咽口水都不敢了,他連連後退,冷邵玉上前一步他緊跟倒退一步,嚇得雙腿麻木攤倒在地上。
冷邵玉冰雕一樣深狠的眼眸從他身上移開視線,直接朝床上的女人走去,看著昏迷中的洛殤,冷邵玉頓時覺得像是什麽東西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心口上,溫柔的手掌心疼的撫摸上女人幹淨安靜的臉頰,也輕輕的脫下身上的長衣披在她袒露的肩膀上。
下一秒,溫柔迅速退去,他的麵色瞬間爬滿了暴戾之氣,黑眸深濃積聚死神來臨的肅殺可怕,像地獄裏的厲鬼陰狠殘忍。
這強大的寒冷,使得剛從地上爬起來的聖上愣是再不敢動彈,他吞吞吐吐,恐懼的眼睛一臉苦相膽怯的望著男人,還沒等他說話,冷邵玉已經走到了他麵前,伸手抓上了他的胳膊,一個拳頭不偏不倚剛好就打在了他臉上。
聖上被這一拳打的腦袋一下子偏向了一邊,鼻孔粘糊糊的淌下紅色的液體,肥碩的身體也沒有穩住“砰”的一下仰躺在了地上,震得後腦生疼。
聖上明顯感覺這一次的冷邵玉真的會要了自己的命,他擦了擦鼻孔的血,再抬起頭就看見男人眼裏夾雜的狠厲,朝著他一步一步的走過來,走到他的麵前時,冷邵玉漸漸微俯下身,一把提起他的衣襟。
連給他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又是一個拳頭冰冷無情的揮上,聖上毫無防備也躲閃不及,他帶有贅肉的臉因倉腫顯得胖相更加凸出。
他痛的哀叫了一聲,淒慘的聲音傳響了整個寢宮,跪在一旁的奴才們即使不抬頭也能想象出裏麵的畫麵,隨著聖上淒烈的叫喊,他們的身體也縮的越來越緊,抖的更加頻繁。
冷邵玉滿腦都是洛殤昏迷無助的樣子,心疼和悔恨交織在一起擰著他的心,漆黑的眼中憤怒更是如熊熊烈火燃燒不散,胸膛起伏更加厲害,寒冷的雙眼盯著眼前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男人。
聖上跌坐在地上,在冷邵玉的眼皮底下像個小醜一樣害怕的慢慢倒退著身體,龐大肥胖的體格無處可退撞到了桌子。這一撞不要緊,也剛巧壓上了簾布羅錦,再一拖拉,桌上的茶杯器物全部掉在了地上劈裏啪啦的碎成渣散落一地。
茶杯裏滾燙的熱茶直接澆灌在了男人的頭頂,灼燒著他的皮膚,聖上鬼哭狼嚎的尖叫,雙手胡亂的抓著自己的臉和被熱茶燙過的地方。
冷邵玉冷漠的看著,似乎他無情的眼中看不到男人的痛苦,忽然伸手掐住聖上的脖子,手背上的青絲顯現一直延伸到手腕。
他半蹲俯身,看著男人憋紅了的臉,掌中的力道兒沒有絲毫留情,淩厲的眼眸越來越深,怒意的眼更是劃過了一絲毀滅的暴戾,恨不得能將男人掐死。
“住住……住手……皇弟…朕…朕知…知道錯了。”聖上的雙手怎麽也掰不開冷邵玉的手,他無助痛苦的求他,眼裏通紅,全是麵對死亡時的可怕恐懼。
奴才們見此,皆跪著爬過來,生怕晉王就這麽將聖上掐死,依晉王的脾氣沒什麽事是做不出來的,奴才們痛哭流涕不停磕頭。
“王爺,王爺快停手吧,求您放了聖上吧,聖上也是一時糊塗。”
“王爺,求您饒了聖上吧,聖上再也不敢了,王爺,奴才們給您磕頭了,饒了聖上吧,求您了求您了。”
奴才們磕的頭破血流,就在聖上以為自己要死了呼吸停止了的時候,冷邵玉忽然鬆開了手,一臉陰沉的站起身。
聖上一得到喘息,他立即大口的呼吸,抬頭怯怯的望著那張冰冷無情的臉,還是害怕的縮著身體渾身抖的厲害,趕緊求他。
“皇兄錯了,皇兄再也不敢了,皇弟,哦不,晉王大人有大量,就放過皇兄最後一次吧。”
“皇兄保證,絕對不會有下一次,絕對不會了。”聖上卑賤的爬到冷邵玉的腳下,可憐的拽著他的長袍。
“就看在父王的份兒上,饒過皇兄這一次吧。”
他不說這句還好,一說男人的臉色沉的更深了。
“憑你,也配提先皇?”冷邵玉輕蔑的看了他一眼,不屑的從他身上一個跨步邁了過去。
走到床邊,冷邵玉俯下身,眼中可怕殘忍的汙濁轉眼化為柔和的溫情,他順勢溫柔的伸手將女人淩亂的長發一根一根的撫順,舉動極致柔和,與方才的可怕陰狠判若兩人。
隨後他雙手輕柔的橫抱起洛殤,走經聖上身邊時,低沉冰冷的聲音透穿整個大殿。
聖上苦瓜的臉抬起,弱弱的喚了句。“皇弟。”
冷邵玉連看都沒有看他,冷酷的丟出冰冷霸道的一句。“那個女人怎麽處理不用本王教你吧。”
“是是是,皇兄知道,皇兄一定讓她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皇弟放心,皇兄一定好好……”男人還沒說完,冷邵玉已經走出了大殿。
聖上幹巴巴的瞅著那個身影兒,直到那冰冷完全的從他眼睛裏消失,才算真正的安了心。
身體癱瘓栽倒在地上,雙腿早已經軟的不能動彈,兩眼發直還沒從剛剛的暴力中醒過神,一想到方才差點兒沒了命,聖上眼淚都懦弱的流了出來。
見晉王走了,奴才們才敢起來到男人的身邊,他們心疼聖上也都開始抹了眼淚。
“安竹染,安竹染……”聖上抓狂,雙手擰成拳頭,嘶聲裂肺的咆哮。“安竹染你這個賤人!”
寶辰殿裏,打扮的一身妖裏妖氣的女人正得意的對銅鏡賣弄著自己的妝容。
“你們說,本宮是戴這支寶釵好看,還是這一支?”安竹染看著這各式各樣的珠寶首飾,眼花繚亂的都不知該佩戴哪一樣好了。
身下跪在地上托著盒子的宮女手腕都酸了,也不敢吭聲,依舊咬著牙硬挺,這可都足足舉了兩個時辰了。
侍女們逢迎陪笑。“娘娘姿色傾國,戴什麽都好看。”
“是呀,要說在這皇宮裏,還數咱們娘娘最豔麗,那些女人怎麽能與我們貴妃娘娘相提並論。”
安竹染笑了,撫了撫金釵。“就屬你們幾個嘴巴最甜,罷了,這些個啊就賞給你們了。”
侍女們喜不自勝,忙跪下感激。“謝謝娘娘,謝謝貴妃娘娘。”
安竹染挺了挺胸脯,一臉遮不住的笑。“都起來吧。”
忽然,從外麵急匆匆跑進來一個奴婢,她上氣不接下氣直拍著胸口,臉色反常。
“娘娘,娘娘不好了。”
“你慌什麽,娘娘如今是貴妃了,什麽不好,呸呸呸,說的晦氣,真該掌嘴。”剛得了賞賜的侍女們數落著,當真是小人得誌,得了便宜還要賣乖。
安竹染瞧著鏡子,點了點畫眉。“說吧,是那個女人怎麽了?”
宮女拚命的搖頭,快要哭了出來。“不是,不是晉王妃,是聖上。”
“聖上?”安竹染一聽,皺了眉頭。
“是,是聖上沒有得手。”
啪!安竹染將手中的胭脂盒隨手一撇。“就知道那個沒用的東西成不了大器,哼,還真是一點兒也沒讓意外。”
“不是啊娘娘,是……是晉王帶走了王妃,現在聖上勃然大怒,恨極了娘娘,正往咱們寶辰殿來呢,已經快到了門口,奴婢聽那些太監說,聖上想……想……”
安竹染立即轉過身,手掌抓上桌角,緊張下重了幾分。“聖上想什麽?”
侍女支支吾吾,還是如實說出。“聖上想要娘娘的命!”
“你說什麽?”安竹染身體直接從椅子上滑下來跌坐在地上,梳妝台上的珠寶首飾散了一地,她臉頓時蒼白的沒了血色,不敢相信這突然來的一切,差點兒昏死過去。
“娘娘,娘娘您怎麽了?不要嚇唬奴婢啊,娘娘,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