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獨處韓府
冷語心推開房門,她回頭再次看了眼熟睡裏的男人,然後不舍的將門關上。
“郡主,莫大人他?”柳兒向裏瞄了眼。
“這迷藥,他兩天之內是醒不過來的。”冷語心走下台階,庭內積水浸濕了她的鞋襪。
“我們走吧。”
管家派了精銳侍衛護送冷語心和柳兒到韓府,初入外圍時,天剛方亮,冷語心沒讓侍衛再護送,她和柳兒提早下了轎子,一路步行走到韓王府。
韓府管家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人,但畢竟她是郡主,還是得給些薄麵。管家帶著冷語心到廳堂。
“朝陽郡主,我家王爺現不在王府,要不老奴派人送郡主回去?”管家一臉僵硬的笑容。
“謝了,可我們郡主今日就想在這裏等韓王殿下。”柳兒橫著鼻子,扶冷語心坐下。
管家麵目沒了任何表情,卻還是對侍女吩咐。“去給郡主沏茶。”
冷語心早派人探查好了,這幾日冷暮飛幾乎都在府中,何況大清早他又能去哪裏。
“管家,府中來客人了?”慵懶的聲音從外傳進來。
冷語心轉過臉,冷暮飛穿著淺藍色的長袍邁過門檻,看到她時,男人的臉上並未顯出任何異樣。
“朝陽郡主,我的好妹妹,你怎麽來了,是特意來看我的?”冷暮飛胳膊拄在她兩側的桌上,頑劣的笑容帶有故意玩笑。
“你不歡迎?既然如此,我走便是。”冷語心沉著臉,要起身。
“歡迎。”冷暮飛先她一步直起身體。“非常歡迎。”
“管家,朝陽郡主是本王最疼愛的妹妹,遠道而來,去備兩間最好的客房,好好款待。若讓本王知道你有所怠慢,一定饒不了你。”冷暮飛甩袖坐到椅上,翹起二郎腿,端起茶杯。
管家點頭哈腰,忙走開,按照吩咐照做。
“說吧,來找我,想問什麽?”他抿了口茶。
侍女們明白的退下。
“我隻想看看你在做什麽?”
冷暮飛聽罷溫雅一笑,撫了撫袖子。“還能做什麽,當然是謀劃怎麽才能做上這九州皇帝的寶座。”
他現在已經能明目張膽的說出口,日後還有什麽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冷語心對他已有太多的失望,她抿著嘴唇。“你是認真的?”
“不像嗎?”男人咧嘴而笑。
“難道你真想謀朝篡位?你就不怕百年之後落得個千古罵名?”
廳堂屋簷下鳥籠裏的杜鵑來回竄跳,撞的籠子左右搖擺,它發出哀怨的叫聲,聽了就不免悲傷。
冷暮飛雙手枕在腦後,身體靠在椅子上,他輕鬆的說。“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等我成了君上,罵名還是頌揚,難以見得分曉。”
“不要再錯下去了,趁著現在迷途知返,還來得及。”冷語心從座位上站起,她臉色蒼白。
“餓了嗎?我命人給你做了愛吃的點心,先去好好休息吧。”冷暮飛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徑直走出廳堂。
冷語心無力勸阻,她想,她應是無法再勸眼前這個男人。
冷暮飛命人給她安排了她小時候住的房間,房間裏的東西都是新的,裝飾卻和原來一樣,侍女們送來了廚房做的午膳,都是她愛吃的。
可冷語心吃的心裏苦,她無法下咽。
“郡主,我們要是找到了證據,真的要把它呈送到神武大殿嗎?可是這樣韓王殿下會不會入獄?”柳兒端著飯碗,弱弱的問。
女人咀嚼了兩粒米飯,她哽咽住,看著柳兒不緊不慢的說:“他會死。”
“啊?”柳兒睜大了眼睛,神色慌張,手中的碗差一點兒沒摔到地上。“可柳兒不想韓王殿下死,郡主你也不想的,對嗎?”丫鬟反問。
冷語心沒回答她,隻說:“快吃飯。”
她來韓王府有兩個目的,如果她能勸阻冷暮飛迷途知返,也不用第二個計劃,可如若不能,她隻能去搜索證據,並且,上交朝廷。
她不會讓冷暮飛死,但她覺不可能看著武周毀在他的手上。
“參見韓王殿下!”門口的侍女規矩的行禮。
冷語心回過神,瞧向門外,隻見冷暮飛一身玉華白服走過來,他很少穿這樣顏色的衣服。
他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搖了搖手中的發簪,明朗的笑道:“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東西?”
“這是……明妃的八寶金簪?”她當然識得這東西,八歲那年,在靜和氏那裏曾看過一眼,回來後就吵著嚷著要這支簪子,嚷的冷暮飛毫無辦法。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早就忘了這簪子,可男人還記著。
“你不是一直想要它嗎,幾年前,我從太後那裏把它換來了,當時你遠在胡營,這東西就一直在我府中,今日你來,我才想起。”冷暮飛的笑永遠都很明朗,讓人看不出任何雜念,也許這個時候,他或許真的沒有什麽雜念。
“哥哥.……”
“來,我給你戴上。”冷暮飛伸手將八寶玉簪輕輕插入女人的發髻中,簪子下垂的珠萃搖搖欲墜,發出好聽的搖曳聲。
“喜歡嗎?”
“嗯。”冷語心嬌容點頭。
“這個簪子是為兄用一座城換來的,不準你摘下,免得涼了兄長的心。”冷暮飛手指輕點她鼻尖。
冷語心看著他,眼睛漸漸濕潤,她開口道:“王兄,語心求你,放過哥哥,放過武周,也放過自己,行嗎?”
她明亮潤濕的眼睛望著他。
“我不想你有事,也不願看到武周如今的樣子,求你停手吧,一切還來得及,隻要你肯停手,語心以性命擔保不會讓朝廷傷你分毫。”她不是信口開河,她是真的在以性命擔保。
“我不想失去你。”
冷暮飛聽著她句句掏心窩子的話,他揉了揉她的頭發,將她摟進懷裏。“好,我答應你。”
冷語心抬起頭,她欣喜的看著男人。“你沒有騙我?”
“沒有。”冷暮飛無奈的笑笑。“你能保證朝廷不會傷我,不會剝奪我的爵位,我還會怎樣去騙你。”
冷語心半信半疑。“可王兄?”
冷暮飛身體一傾,不屑道:“他?一個頹廢不堪的人,還值得我動手嗎?”
“好了,我既已答應你,就不會騙你,怎麽,非要為兄發誓?那好,若我冷暮飛言而無信,就讓我.……”
“我信。”冷語心笑著搶先說。她不想冷暮飛發誓,不管他會不會騙自己,冷語心都不想他拿性命做賭注。
陪著冷語心用過午膳,冷暮飛走出房間,老管家跟隨他走出院子,方才的一番話,管家就在門外,自也聽得清楚,不由問:“主人,您真的決定了?”
“什麽?”
“對朝陽郡主說的。”
冷暮飛朝他招了招手,管家很聽話的將臉湊過來。
啪——
一個拳頭打在管家的腦袋上,雖說不重,但仍有力道兒,管家捂著額頭。
“愚蠢!這種話你也信,我說把你腦袋打爆丟到亂葬崗喂野狼,你信不信?”
管家拚命搖頭,然後又拚命點頭,又搖頭,最後愁眉苦臉問。“主人,我到底是該信還是不該信?”
“誰管你信還是不信,去把江原給我找來。”
“主人,您不是把江大人打入死牢了嗎。”老管家揉著腦袋。
“人死了嗎?”
“還沒有。”
“那就給我帶來!”冷暮飛不耐煩的訓斥。
“是,老奴這就去。”老管家慌慌張張的轉身。
“她還沒找到嗎?”說道她時,男人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眼神也柔了下來。
“沒有。”管家回頭看著他突然憂鬱下來的眸子。“主人還有事嗎?”
“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