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微朝> 第47章 拆姻緣

第47章 拆姻緣

  她咬口包子,麵上似笑非笑,隻裝沒聽見。


  戚涼爭雙手環’胸,在她身後悠哉跟著,一言不發。


  不大會兒功夫,六七個小包子圓滾下肚,她回味著嘴角肉汁,滿足地拍拍手。


  “吃好了?”他扯出隨身帕子,扔到她懷裏,淡淡吩咐。


  “擦嘴。”


  雪白絲帕上繡了紫薇線花,如嬌豔跌落雪山一角,微豔勝雪,幽潔相映。


  她微嗅便覺空氣中多了絲花香,遂淺笑,還與他,“謝公子好意,我有帕子。”


  戚涼爭亦不強求,心口微堵,淡哼一聲。


  “公子,我們來西市做什麽?”


  她擦好嘴,好奇詢問。


  戚涼爭睨著她嘴角油汁擦淨,隻剩軟’唇微微紅’腫,生生別開眼去,“去賭坊。”


  “賭坊?”


  戚涼爭再未多言,抬步帶路,應織初跟在他身後若有所思。


  二人沿街走了大半,終停在賭坊外。


  “義賭坊?”她頓足原地,盯著招牌輕喃。


  不是找人嗎?怎麽會來這裏……


  義賭坊稱得上金甲城最大的賭坊。


  沒想到卻坐落在西市鬧街,中隱於市。


  它與尋常賭坊大不相同,她少時聽付追提過兩嘴。


  義賭坊——賭義,賭物,賭人,卻不賭錢。


  來往進出者,皆是俞國翹楚和雲尖上人物。


  賭坊內凡下注者,一局定輸贏,輸者言而有信。


  賭約之事若辦不成,必要以命相抵。


  義賭坊分店,遍布整個俞國。


  這牌匾做得大而敞亮,燙金大字在曜日下發著閃閃光芒。


  二人剛踏入坊內,有眼力見的小廝趕忙迎過來,熱切招呼,“戚大人,可是要押注?”


  “李丞相家公子,可有來?”


  小廝點頭應道:“李柏如公子?來了,在雅字間正跟人賭畫呢,大人請隨我來。”


  小廝微彎腰身,殷勤引著他二人上樓。


  應織初回頭瞥了眼大廳,不似尋常賭坊雜亂灰暗,亂哄吆喝,布置甚是賞心悅目,更讓人小心翼翼,放不開手腳,怎麽瞧都不像是賭坊。


  二樓包間擠了南房一排,小廝走過幾扇門後,停在雅字間外。


  “二位,裏麵請。”恭敬做了請的動作。


  “咚咚咚~”


  戚涼爭抬指輕叩三聲,自推門入內。


  入眼看去,仿若來到了茶室雅閣,迎麵便是大張亮眼屏風,上彩繡著一幅農耕圖,頗有些田園意境,隻是稻穀都用金銀線繡成元寶形狀,頗具雅氣。


  間內無一盆栽應景,卻順著窗口斜風散開清新香氣,粉壁懸了數十幅字畫,走近觀摩卻發現不是名家手筆,倒像是誰人酒後潑墨大作,肆撒之意十足。


  屋子正中擺了張紫檀大桌,桌上點心茶具精致俱全,一副不起眼的骰子骰盅倒顯得孤零零。


  坐著的貴家公子,年約十九,錦羅玉衣,手搖折扇,臉上沒因這兩位不速之客掃了興致,甚至還衝戚涼爭點頭微笑,因眉眼生得好看,這一笑更絢爛清朗。


  “戚兄。”


  他微使眼風,身旁侍從便搬了梨花木椅,設好空座。


  戚涼爭未作回應,掃了眼身後的她,揚起下巴示意,“去坐。”


  她詫異回神,小聲嘀咕,“我坐合適嗎?”


  “你腿不疼了?”他蹙眉看她,不滿道。


  應織初小臉一皺,心裏腹誹:走了大半天,才想起我腿疼的事了?


  她瞥了眼貴家公子,正一臉看戲地望著他二人,頓覺有些尷尬,厚著臉皮坐在男子身旁。


  貴家公子眉間閃過訝色,並未多言,一旁立著的九遠驚得快掉下巴,他何時見過戚二公子這般好說話了?


  遂好奇地多看了應織初兩眼,隻覺這少年除了一副好皮囊外,隻剩個文弱身骨,實沒有出奇之處。莫不是,前陣都內謠傳是真的?


  戚二公子不喜女色,隻愛’男歡?

  當時隻覺散播謠言者可惡滋事,現下看來,真是無風不起塵……


  貴家公子一柄扇子敲在九遠頭上,斥道:“看什麽呢?還不看茶!”


  九遠捂著痛楚,麵色赤紅,“是是。”


  貴家公子訓完又溫雅搖扇,衝戚涼爭笑道,“戚兄,坐啊。”


  戚涼爭舍了空的座子,立在應織初身旁,似門神醒眼。


  貴家公子微嘖一聲,垂首輕笑。


  九遠熟練地清洗茶杯,為二人各續上一杯新茶。


  她抬目謝過,臉上沒有半分局促,打量著不遠處書案前的長者,並未留意到方寸間的視線謀意。


  自她進屋時,便瞧見了長者,他發鬢微白,相貌端正,年約四十五六,一身錦衣洗的隱隱發白,仿佛是家中道落。


  長者低頭沉思,未注意到屋內多了二人,隻瞧著書案上的三幅卷軸,眉宇間流露出不舍之色。


  應織初看了兩眼,便收回目光,畢竟這三幅畫的主人非她。


  這貴家公子應是李柏如,閉眼猜也能猜到。


  李柏如留意到她的小動作,笑道:“莫慌,那位前輩隻是舍不得將畫輸給我,勞煩二位多等片刻。”


  戚涼爭嗤笑一聲,順手撈起茶杯遞予她。


  她接過茶杯,忽略掉九遠不懷好意的目光,隔著薄溫水汽,輕聲道:“李公子善賭,倒是名不虛傳。”


  李柏如聽後,頗有興趣挑眉,“哦?這倒不像誇我,不過,我確實很喜歡字畫。”


  說完一笑,揮開折扇輕搖。


  她微抿一口,瞄了眼他肆意炫耀的折扇,不過是尋常扇子,夜市攤位上都能瞧見兩把相同的,可扇柄懸著的玉墜卻是上好質地,通透晶瑩,光線一照更顯奪目。


  應織初眸色一亮,留意到扇麵上的題字,亦是非凡。


  ——自在觀心


  雲燕生的墨寶。


  俞國聞名書法家,求得他親筆題字的扇麵,全天下都不能超過五把,這把扇子千金都不為過,她一眼便認了出來,畢竟少時她還臨摹過此人字帖。


  李柏如閱人無數,自家亦在金甲城開了聞墨齋,專供貴家弟子作畫吟詩,可對著應織初,卻總忍不住多看兩眼,少年雖滿身稚嫩,但渾身氣質總透著些許味道,他自己都說不出所以然。


  或許,是因他還是第一次瞧見,有人認出了雲先生的墨寶還能一副若無其事吧,隻輕輕一瞥而已,與往日那些子弟的豔羨嫉恨著實不同。


  畢竟願意在普通扇麵題字,雲先生倒是天下第一怪。


  長者望著三幅名畫,思索了片刻,輕歎著從座椅上站起,衝李柏如作揖。


  除了戚涼爭外,眾人皆好奇望了過去。


  長者道:“不知鄙人所求之事,世子可否應允?”


  李柏如這才收回目光,好脾氣開口,“前輩所說之事倒不難,可你輸了……”


  長者聽聞此言,雙眼剛亮便暗了下去,苦笑道:“猜骰子卻非鄙人之長處。”


  李柏如輕笑一聲,“因此,前輩隻需輸我一幅畫罷了,我也不會要前輩性命。”


  長者卻沒因李柏如的大度而鬆口氣,反而提高音量,激動道:“若世子願應我所求,莫說這三幅字畫都是您的,鄙人的性命也能交予您啊!”


  “這……還賭上大的了?這老頭莫不是傻了吧,還有什麽能比命都重要?”一旁的九遠小聲嘟囔,滿心質疑。


  應織初垂眸心思:想來,是他失去性命都難辦的事。


  原來這義賭坊真是字如其名,來此者皆是有難求之事。


  他丟了性命都辦不了的事兒,這公子就能辦啦?

  戚涼爭見她走神,指尖輕輕彈在她耳旁。


  “嘶~”她怨念地看他一眼,正對上他警告目光。


  一旁的李柏如瞧著二人小動作,莫名不舒服,回眸衝長者輕嗬道:“我不是活佛菩薩,做不了這樣的善事,前輩還是挑一幅畫留下來,旁的不必多說。”說罷便看向窗外,臉上的謙遜換成疏離。


  九遠見狀,走到長者麵前低語,片刻後長者作揖的手垂落兩側,眼裏是深深失落。


  他隨著九遠挑畫包好,抱起剩餘兩幅卷軸,隻在經過應織初時衝她行禮,眼中有著愧意也有著迷茫。


  房門重新關好,李柏如才回頭,衝二人和煦一笑。


  “這位公子看著麵生,戚兄不引薦一下嗎?”


  “我……”她剛要開口說二人不熟。


  戚涼爭冷語幽幽飄來,“我新養的寵兒……”


  “嗬,”李柏如收起驚色,忍不住搖頭,“你我相交快十載了,我竟不知你有此趣味?哼,該不是為了拒我給你提的親事,臨時拽來個受氣包吧。”


  李柏如麵色如玉,溫雅耐看,說出口的話卻不留情麵。


  應織初心尖爬滿火氣,強忍著不悅,輕聲問身旁門神,“你為什麽胡說?”


  他未答她,眯眼衝李柏如道,“我的趣味,你不知道的多了。”


  “哦?既然如此……”李柏如眉眼含笑,話帶霸道,“不如送給我,我倒是中意得很。”


  秋風雖涼,卻不抵心間驟升起的寒意,冰徹入骨,應織初不可置信地望著貴衣少年,似不信剛才的翩翩公子能說出這般輕浮話來。


  “不送。”戚涼爭未惱,悠悠吐出二字。


  雖他是始作俑者,卻因著他的答複,應織初心下慢慢平複,不似方才蟄寒冷意。


  “不過是個稚’寵,戚兄還舍不得麽?我若收了他,隻是用來研磨鋪字,不似戚兄這般肆意妄為。”


  “柏如什麽時候對男人感興趣了?”戚涼爭單手撐著桌麵,挑眉直視李柏如,眸子深邃無波。


  李柏如嘴角劃過怒意,仍有教養笑道,“我今日約你本是想將我表妹說和給你,你卻給我來這一出?你我十年交情,還換不來你句真心話嗎?”


  應織初心下無奈輕歎,牙齦不由緊咬,指尖微顫著掐進肉裏。


  她竟不知有這一出,好你個戚涼爭!


  我是擋箭牌麽?


  得罪人的事就攬我頭上是麽?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