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拱手送人
涼公公聞言,嘴巴張的老大,身子一抖,就近立在了戚涼爭身側。
“戚大人,您知道您在說什麽嗎?啊!”涼公公聲音中夾了哭腔,整個人都冷汗淋淋,顫抖不止。
“臣,請皇上收回賜婚成命。”
少年拱手在胸前,清音擲地有聲。
涼公公來不及擦額上汗,雙手輕拍著叫囔道:“哎呦喂,您可別說了,奴才我真的,該拿您怎麽辦啊!”
說完涼公公推了一把暗風的肩膀,尖著嗓子責怪:“你還不快來勸勸,這要叫皇上聽見了,你家主子還有命嗎?”
暗風隻看了涼公公一眼,上前半步,重重跪在戚涼爭身後。
饒是都不言,涼公公也看出了二人何意。
他一手擦著汗,一手指著戚涼爭,嗔怨道:“戚大人您呐,哎呦,您可真會給奴才安排活兒!”
今晚整夜是別想睡了,若是龍顏大怒,有命看明日的太陽都是個事兒。
想到這,涼公公邁向門檻的腿便是一顫,整個人都險些栽在那兒。
戚涼爭卻看都不看,隻靜靜跪在殿外。
養心殿內
軟榻上坐著身穿黃紋繡龍睡衣的葉宸,而腳踏旁站的,正是暗衛流光。
葉宸舉著手中那幅卷軸,正在細細觀看。
而流光則小心舉著油燈替其照明。
“你說這畫偷得極其順利,並未被無尤方丈發現,是麽?”葉宸問道。
流光低首,應道:“是啊,臣從王太醫那尋了點迷藥,撒在無尤方丈的茶壺內,待他撐不住困意睡去後,便入室取了這幅《山水知女圖》出來,想必明日金鍾寺便會將丟畫之事傳開。”
“你做的很好。”葉宸將卷軸卷好,放置在小幾上,看了眼麵如土色的涼公公,問道,“外麵在吵什麽,鬧哄哄的,怎麽朕聽著倒像是戚涼爭來了?”
“陛下好耳力。”涼公公吞咽著口水,壯著膽子複述了一遍戚涼爭的話,“戚大人他深夜來此,是想求您,求您收回賜婚成命。”
說完,涼公公便垂首立側,不敢去看葉宸那盛怒目光。
流光聽後亦是一驚,先聲問道:“此話當真?”
涼公公連連點頭,小聲道:“千真萬確,這不,還擱外麵跪著呢。”
“皇上,您看?”流光詫異望向皇上,等他決斷。
葉宸隻冷笑幾聲,道:“好一個戚涼爭,你是真跟朕過不去呀!”
他手掌用力,小幾上的茶杯玉盤就被一袖揮掃至地毯上,發出擊脆之聲。
“朕傳旨傳的是戚國舅,防的便就是他抗旨不遵這一手,他可倒好,待到旨意傳開,滿城盡知時,他又裝起可憐人想將朕一軍!”
“怎麽,是想告訴天下人,是朕逼他就犯不成!哼!”
葉宸一甩袖子,便是氣洶洶的架勢。
流光與涼公公對視一眼,二人皆不敢多言。
賜婚之事,非同小可。
尤其賜的還是別國公主。
這裏麵的厲害輕重,真是一兩句話難以說清。
就算小皇帝不顧自己的臉麵,由著戚涼爭胡來,難道那離國的國君也如此這般好說話嗎?
葉宸越想越心下來氣,好看的眉眼皆是不耐煩。
“你去!”他抬指指向涼公公,嗬道,“將他給朕攆走,就說朕歇息了,不方便見他。”
涼公公聞言,嘴角溢出苦澀,他指了指自己,多嘴問道:“皇上,奴才,奴才成麽?”
“滾!辦不好這事,你給朕提頭來見!”
“哎哎哎,奴才遵命。”涼公公顫著肩膀,小跑出去。
果然在邁出門檻那,摔了一腳狠的。
雖然地板光亮淨化,沒一點粉塵雜物,可地板終究是太過冷硬,磕的小太監呲牙咧嘴,眼淚都掉出來幾滴。
不知是疼的哭,還是嚇得哭了。
他狼狽起身來到戚涼爭跟前,哀求道:“戚大人,皇上已經睡了下,不方便見您,您先請回吧。”
“哦,是麽?皇上日理萬機,身心巨勞,微臣自然是不能打擾聖上休息。”
涼公公眨眨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麽好說話,還能是他戚涼爭麽?
他臉上的淚痕還未吹幹,便見少年好暇以整地調整了跪姿,悠然道:“微臣便在這兒,等著皇上醒來。”
涼公公身子往後將倒,腳步移了兩下才勉強撐住身子。
他將拂塵甩在一旁,躬身行禮道:“戚大人,喲,您別叫奴才為難了,這一晚跪下來您的身子可如何受得了啊!有什麽事,等皇上明日醒來上朝再說,也不遲吧。”
涼公公說完,便自覺說錯話了捂嘴,偷瞄了戚涼爭一眼,果然見少年淡淡挑眉。
原來,他是掐住了這點,才敢在養心殿外胡作非為的?
若將此事明日在朝堂上說開,那些往日看不慣戚涼爭的估計得高興的上前抱住他。
老臣們日盼夜盼的,不就是這件親事搞黃麽?
因此這事,絕不能拖到明日天明。
意識到自己肩上擔子有多重,涼公公沉著臉歎氣,這皇上哪裏是讓他來勸戚涼爭回去,根本是讓他來勸戚涼爭放棄退婚的念頭。
“戚大人,您這樣……奴才咋回去回話呀?”涼公公眉眼糾結,暗戳戳提醒。
戚涼爭卻不買賬,故意道:“回話?公公不是說,皇上歇息了麽?”
涼公公苦澀地搖頭,認命地跪在戚涼爭旁邊。
“大人說的是,皇上歇息了,奴才,奴才陪您跪吧。”將拂塵小心放在地上,涼公公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戚涼爭輕嘖,卻不多言。
立在宮殿外的宮女太監,見此情景,亦是默不吭聲地跪倒一片,連頭都不敢抬起。
流光順著窗戶敞開的一角,看到了殿外情形。
待到他回身稟報完後,葉宸氣得臉皮抖動。
“臣不懂,這離國公主貌美如花,戚涼爭有什麽不滿意的,非要抗旨不遵?”
葉宸翻了個白眼,氣笑道:“你可別小看了他,他若在乎美色財氣,朕早就將他收入麾下了。”
“他不肯同意這門親事,不是因著對方女子身份,而是這親事是朕賜下的,卻不是母後賜下的!”
流光聞言,似懂非懂。
“皇上,戚涼爭他如此不識抬舉,您何必待他這般真誠呢?”
“哼,流光你真是……偷畫的事朕剛誇了你,你就翹尾巴了,非要傻一番讓朕看看?”
“朕若待他真誠,這俞國天下也就不姓葉,直接姓戚了!”
小皇帝一拳握緊,輕輕垂在小幾上,冷眸麵清。
“你以為他是遵了誰的命令,大晚上跑到養心殿讓我難看?”
流光沉吟後,“皇上您是說……太後娘娘。可奴才不懂,這樁親事對戚涼爭終是利大於弊,太後娘娘為何這般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葉宸搖頭,輕笑道,“你到底是不了解母後,她再不喜歡弦月公主,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身份,承認她的利用價值。”
“她不過是,不想讓這樁美事落到一個外姓孤兒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