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很難聽的難聽話
在船身猛烈搖晃的同時,除了撐槳的男子,剩下二人則互看一眼,便默聲點頭。
一瞬間,灰衣男子率先出招。
他眼裏果決,嘴裏吆喝著,手掌橫劈而來。
而少年隻站在原地動都未動,他雙腿如釘在甲板上似的,整個人的靜態與搖擺船身極為不合。
陰暗的濕霧中裹了淡淡的殺意,少年眼瞼微抬,收起了眸中的童真憨氣,倒如寒冬三月的冰刀朝著那灰衣男子射去。
他在等,等男子接近自己的那瞬間。
灰衣男子隻以為少年嚇傻了,不疑有他,在厚掌即要劈下去時,高嗬道:“拿命來!”
話音剛落,便劃出一聲淒厲慘叫直逼高空。
少年伸出那雙剛由女子包紮好的右手,精準快狠地攥住了灰衣男子脖頸,眼睛眨都未眨地看著船身那頭嚇傻的另一個,手掌收攏便扭斷了身前灰衣男子的脖子。
而後,長臂一摔,將他丟擲出去。
噗通一聲,臨近湖水濺起一個超大的水花,悶聲無趣。
可少年卻笑了,那笑仿佛在說:船上總算不擠了。
他抬指掃過前方,將指尖對準皺眉的男子。
男子眼盯著同伴落水,渾身散發著無盡恨意,可卻不敢貿然上前,心下隻能暗暗盤算。
驚歎於少年的年幼,更佩服他的狠辣。
做殺手的,是最不怕死的,但卻最怕死得賠本。
男子手掌用力,想著趁其不備,上前偷襲少年。
可,“想”是要花時間,殺人卻不需要猶豫。
他在考慮步法身法,船身平衡感的同時,小乞已經以一種極快到根本不可能的速度朝他移來,隨之船身重重搖晃起來。
二人平肩背麵而立,直到久久後,船身才恢複平衡。
小乞冷著臉將抬起的手掌落下,而男子則瞪大著眼睛,重重地朝後砸去。
甲板上發出一聲慘痛的悶響。
倒地的男子渾身僵直,一動不動,而額頭上閃出微亮銀光,那裏紮進一枚小小銀針。
小乞看了眼角落裏撐槳的船夫,唇角一勾,身子便一縱躍起。
懸浮在四周船身之上,他點腳輕躍踩在半空,轉著身子在空中完成一個旋轉,而後落在了一處船身上。
目睹了剛才的戰況,這次殺手們並未猶豫,急急朝著少年圍攻而來。
近處的三五隻小船,皆是燈籠搖晃,一群眾人顧不得許多,四五人已飛躍至起朝少年撲去。
在此同時,桃花坐的那艘小船便要靠著湖岸停下。
“放開我!小乞救我!”桃花扯著嗓子,衝著遠處打鬥正歡的少年揮手呼叫。
而小乞卻聞若未聞,他冷著臉,看也未看攻來的眾人,隻靠耳力聽著風向氣流的湧動,判斷他們的方位。
而後伸出雙指,先是挖出了一男子的眼珠子,聽著他慘聲急叫,倒退著落入湖裏,而後又掏向另一拿刀男子的心肺之處,雖然沒有血濺橫流,但亦是一擊致命,將其摔飛出去。
見此,眾人都殺紅了眼,濃厚殺意布滿全身,齊齊朝著白衣少年而來。
手指裏殘留著黏糊血肉末,手臂無規律地揮舞,以一種冷靜到殘酷的極致,達到來一個殺一個的效果。
仿若,真的隻是在完成一件小事。
“一個,兩個,三個,……十九個!”他嘴裏漠然數著,長眉微微蹙了下,將最後掐斷脖子的男子拎到眼前一看,隻見對方早已麵如死灰,嘴角溢出了烏黑血跡。
是中了毒的征兆。
小乞卻驚訝挑眉,手掌微微鬆開,“死人”沒有支撐地滑倒在他身前。
他將染血手掌伸在月光下,聚精會神地看著。
半天才“哦”了一聲,原來是姐姐包紮的傷口又重新裂開了。
才導致……
他將那處傷口移到嘴邊,輕輕舔舐上麵的藥末,似是要撫平心裏殺意的快感。
原來,是自己的毒血沾進了旁人肌膚。
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他脖頸抓痕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暗紅色轉變為紫灰色。
閉上眼睛,少年也知過不了多久便可聞見屍體腐爛的味道。
太討厭這種感覺了。
自己是個異類,骨血裏都是髒毒的感覺。
他停止了打鬥,而岸上則尖聲四起。
不是所有不要命的都將注意力放在小乞身上,早有殺手靠了岸,朝著應織初撲去。
少女後跳著躲來躲去,仗著身姿輕盈,步法敏捷,哪怕被四五人圍繞仍是……自顧不暇呀!
桃花偷偷躲在石身後,忍不住跺腳腹誹:小乞他在做什麽啊!還不快過來幫忙!
偏偏她躲的位置不太好,微微動動身子也能將自己曝露於眾人眼中。
隻能咬唇,滿含愧意地望著應織初隻身搏鬥。
要不是她剛才呼聲太大,引得女子過來,這女子也不會被自己害成這樣。
可話說回來,隻是睡了一覺,怎麽就會被這些船隻跟蹤。
應織初顧不得那麽多,她單手劈暈一人後,彎腰躲過另一把橫刀。
整個人呈著半打半退的架勢,朝茅屋方向撤去。
這些殺手明顯經過專門訓練,體魄強健,下手狠辣。
少於實戰經驗的她,明顯很不是對手。
更別說以一敵眾,額間滲出的薄汗越積越多,少女也處於緊張與疲憊並來的狀態中。
可偏偏不能分出一絲心神喘息,因她明顯察覺到這些人隻想要活捉她,並未想要拿她性命。
不然,她絕撐不到現在。
猶豫過要不要使用銀針,應織初在看到男子們稍有留手時,便逼退了這個想法。
敵我未明下,還是不要貿然行事。
她步法微亂,給了殺手可趁之機,她亦是心下暗歎不好。
一隻明爪向她伸來時,她趕緊朝後退去,卻仍是慢了半步。
她眨著眸子,靜靜看向攻來那人的麵容。
是很尋常的相貌,可麵上的狠厲卻那麽刺眼。
一顆石子落入心海,少女微喘著等著束手就擒。
“滾!”
耳旁傳來一聲高嗬,少女那口薄氣方才吐了出來,“師父,你來了。”
廖娘子一掌劈開男子,而後拽著應織初肩膀將她丟至到後麵。
嘴裏高聲罵罵咧咧的,也聽不清說些什麽方言話。
可圍觀的殺手們在一愣後,皆是麵色冷寒,恨恨地瞪向那粗衣婦人。
想來,是很難聽的難聽話吧。
廖娘子卻抄手冷哼,不將眾人放到眼中,側頭望了應織初一眼,吼道:“臭丫頭瞧著點,看看師父是怎麽打狗的。”
應織初抬手扶額,無語道:“你又喝了幾兩酒,說這些讓人聽了想掐死你的話做什麽。”
“你高看他們了,老娘新學了一招,正好用他們練練手。”
廖娘子說完,便眼看著眾人朝自己劈來。
她腦海裏閃過古籍上的步法,掌功,而後雙眸一眯,沉心迎戰。
卻不出片刻,落下陣來。
應織初秀眉微挑,笑無可笑,“真是,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