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事後
閻明旭醒轉過來的時候，趙智超和雲舟鶴正躺在另一邊，各自打起了呼嚕。
眼前的景象讓他有些迷茫。
狐賀山所有黑色的小石子都堆積到一起，形成了更高的山體，露出白茫茫的地皮，用手一抓，原來都是細細的沙子。
遠處的空地上憑空矗立著一座石像。
它古老而沉靜，與這片山體渾然一體，沒有一點兒違和感，就像是它本就該矗立於此，就像是已經矗立了幾百萬年似的。
閻明旭看著看著，居然忍不住跪了下來，朝著這座佛陀石像納三拜，同時心誠心靈地祈禱。
等等，為什麽？
為什麽他突然間會朝拜？
等等，之前好像還和龍緣聖子幹起來了，然後……暈了過去？
想起來了，全想起來了。
再一凝視這座古老卻逼真的佛陀石像，他驚恐地發現，它長得和靈龍幾乎一模一樣！
“不會吧……我幹的？”
閻明旭愣了一下，回想過來時已經被自己嚇到坐在地上，心跳加速，呼吸起伏不定，有些難以呼吸。
他難以置信，但是現場情況如此，由不得他不信，靈龍來勢洶洶，不可能善罷甘休，把自己變成石頭，所以造成現在這種狀況的原因，就是他觸動了秘法。
可是我的玄地雷宗啊，我的宗主啊，你有這麽強的本事，為什麽一直藏著掖著不用，又為什麽安排在我身上，難道說您已經預見了玄地雷宗的毀滅？
所以才交給我的？
一時間，閻明旭對玄地雷宗僅剩的一點怨念都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對宗主良苦用心的無限感恩。
偌大的黑漢子居然哭了起來。
趙智超睡醒了，睡眼惺忪地看見遠處威童石像前有個黑乎乎的大漢子在哭嚎，仔細一看，原來是閻明旭這家夥，頓時感到奇怪。
他跟威童有什麽幹係嗎？
一邊走，一邊回想著從威童夢境醒來以後的事情，那群仙人回來以後，共同對威童化石頂禮膜拜，嘰嘰喳喳地爭吵半天，好像在爭化石的所有權，因為這石像十分神奇，不論境界高低，隻要看著它，都能夠得到不同的感悟。
趙智超原先不明白，後來這些仙人問自己怎麽回事時，自己便將佛陀億萬夢的事情告訴他們。
這群仙人頓時就放下成見，說威童在夢境中度過了千萬個人生，所以他化成的石像裏也蘊涵著數不盡的感悟，每一場人生都是一場從零開始的修行。
現在的威童不是死去了。
他隻是又進入了一個億萬夢境的輪回，待到將來某一個時候，就會醒轉過來。
關於因果脈之類的，趙智超就沒有告訴他們，直覺告訴他，師父才能知道這些消息。
而那群仙人也十分豁達。
狐賀山被毀滅了，底下的封妖道也盡數毀滅，山中大妖也都構不成威脅，而且提起趙玄成，這些人都不知道是咋回事。
八成是對威童石像膜拜的時候被抹去了記憶，所以他們本身也沒有發現自己少了一些記憶。
幾乎所有看見這座石像的人都會過來，不由自主地對它頂禮膜拜，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會得到一些感悟，並且，他們的記憶也會不知不覺地被改變。
雲舟鶴被修改記憶以後，對趙玄成這個名字完全陌生，隻記得從湖邊認了一個大哥，一路跟著這個大哥走到這裏，發現狐賀山毀了。
閻明旭的記憶也差不多，但是他為什麽要走到這裏呢，他堅持認為冥冥之中是靈龍石像的安排，關於他身上玄地雷宗秘法的事情他還記得清清楚楚，隻是關於趙玄成的記憶就完全忘光了。
趙智超也感到奇怪，想了很久才得出一個結論，威童斬斷了關於師父趙玄成的所有因果。
所以這個世界與趙玄成相關的記憶全都消失不見了，這一點讓趙智超有些沒那麽怨恨威童了。
雖然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威童為什麽要這麽刁難自己的師父，還為什麽要找到自己，但是，事情到這裏已經算是解決了，如此就好。
至於閻明旭和雲舟鶴這兩個便宜兄弟，趙智超並不打算告訴他們真相，並且，告訴他們真相，他們也未必會相信。
“閻兄，就此別過吧。”
趙智超走到閻明旭麵前，拍拍他的肩膀，將他從地上喚醒。
“趙兄，這是已經找到失散老婆的表妹的小舅子的姐姐了嗎？”
閻明旭臉上十分迷茫，有些恍惚和遲鈍。
趙智超更加迷茫，有些瀑布汗，雖然知道這是威童修改了閻明旭記憶的結果。
但是，尼瑪也太扯了吧，虧閻明旭這麽一個糙漢子能夠記住。
而實際上，就連閻明旭都感覺到十分古怪和不適，他怎麽會因為如此荒唐的事情，就和這個男子行走在一塊，一路上還提供了錢財、坐具，還稱兄道弟？
但不管怎麽樣，他的心中還保留著一絲絲不舍。
趙智超撓撓臉，嗔怪地看了一眼似乎在偷笑的威童石像，點點頭：“嗯，對，找到線索了，謝謝閻兄一路相助。”
他不是挺討厭閻明旭的，甚至還有些欣賞這個漢子，雖說一開始對方隱瞞了被追殺的事情，但是對方也主動地站出來麵對了，且不連累他們。
“好，那就好，不枉費這一路上的辛苦。”
其實短短一天的距離，若是沒遇到哪些冤家仇家的話，也不算多辛苦，甚至不小心發現自己身上有隱藏的宗門秘法，算得上有意外的驚喜。
趙智超連連點是，指了指後方還在酣睡的雲舟鶴：“那個.……”
閻明旭恍然道：“噢，沒事，你就去吧，你婆娘的情夫跟了一路，也該是放棄了。”
趙智超有些淩亂了。
這特麽威童到底給他們修改成啥樣了。
硬生生逼迫自己點頭，這才坐上仙人們特意留下的威童的坐具，七彩青蓮座。
不用自己驅使，殘留的威童意念就讓它主動飛了起來，向著龍緣仙宗的方向前進。
趙智超感覺有些混亂。
但不知道怪在哪裏，一切就隻好等見到師父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