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少年變異
就在封焰也以為會遭受到這致命一擊的時候,少年竟然挺身而出,不假思索的將封焰推開,用自己的身體抵擋住了這一波攻擊,最後倒地。
而小鬼卻也因為精血被吸食殆盡而應聲倒地,封焰複雜的望著小鬼的身體急速的枯萎,甚至像是海綿塊不斷被吸出來許多的水一樣,仿佛身體都在枯竭,腐化。
此時,青銅壺還散發著些許的幽光。
回望少年,封焰大步的走到他旁邊,觀察了一下似乎還是有救的。其實封焰也沒想過少年會拖著殘破的身子去救他。
封焰將心裏的疑問問出了口,“你為什麽要救我?”明知道是去送死還偏偏要往那裏撞,封焰一邊問一邊蹲了下去,視線裏的少年似乎更加的清晰。
隻見他的嘴巴一開一合道:“你都救了我這麽多次,我還你一次這也是應該的。”似乎是沒有料到少年竟然會說出這種話,封焰愣了半晌,最後幽幽的歎了口氣。
封焰平淡的開了口,說道:“別再生離死別了,你這程度也就隻是睡一覺就沒事了。”
少年扯了扯嘴角,偏了下頭,暈了過去。
就在封焰覺得一切都已經結束的時候,意料之外的卻是少年竟然突然開始渾身抽搐。
殘破的肢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皮膚層表皮一點點的脫落,像是完成某種金蟬脫殼。
封焰凝神的看著,不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無疑,少年的身體是相當瘦弱的,否則也不會體力不支到暈倒的地步。
陰暗的凶宅裏,昏黃的光線,少年一邊發出像是抽風機式的嗚咽聲,在低迷的夜裏顯得格外的淒迷。
少年怎麽掙紮都沒辦法蘇醒,身上的皮越掉越多,甚至流出了無黑色的液體,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像是被暴曬過十天十夜的腐乳。
腥臭,酸澀。
封焰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習慣了少年的存在,但是眼下看見他這樣,就像是正在完成一場破繭成蝶,鳳凰涅槃的盛宴。他沒有任何理由打斷他。
即使他不知道這些到底都是什麽。
誠然,少年的身上全都是迷。
突然的出現,突然的認知,突然的變化。全都令封焰對少年這個人,永遠無法用任何一個詞來定義。
這時,封焰手上的戒指發出淡淡的光亮,他的眼神陡然間變得柔和。
那個小妮子在想他了。
任子安的心意隔著這麽遠的距離,筆直的傳達進了他的心裏。
也許愛情這種東西就是這麽玄乎,像是遙不可及又似是捉摸不透。隔著山窮水盡的距離,任何山崩海嘯都不想逃。
少年還在地上抽搐,封焰將小小的鬼氣凝聚在手心,輕輕的按著少年的額頭,少年的神情似乎安定了下來,漸漸也沒有抽搐,似乎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封焰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少年,之前那些人說得對,或許他就僅僅隻是個死物罷了。
沒有心跳,也不會老去,更不會死掉。這樣的人生似乎也挺美好,可少年的眼裏卻滿滿的都是空洞的喧囂,虛偽的寂寞。
若不是青銅壺還在散發出淡淡的光,封焰都會覺得這個宅子肯定是伸手不見五指。
沒有想到,青銅壺竟然開始說話了,不過聲音似乎也隻有封焰一個人聽見。
“若是你願意幫助我,我將給你無窮無盡的力量,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幫你得到。”平穩且具有煽動性的話,一股腦的全進了封焰的腦子裏,卻在心門口狠狠地被阻絕了。
就在這時,腦子裏的紅衣女子又突然將他扯進了回憶裏,這時場景已經換了,漫天飛舞的雪花,深淺不一的梅林。女子穿著紅色的雪貂,站在雪地中間,美好的像是一幅畫。
畫麵裏的封焰小跑過去,鑽到女子的背後,一把抱住了她。女子驚呼中又透露出滿滿的甜蜜。末了,還不忘嗔怪幾句她麵前這個她愛的男人。
可男人卻顯得十分受用,一直都默默的站在女子旁邊,寵溺的笑容一直追隨著她。
女子依偎在男人的懷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雙水眸恬靜似繁花豔照,她一字一頓的問道:“焰,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男人笑了笑,眼神是難以表現出的堅定,“會,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我覺得我們現在就很好,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我們需要彼此,卻也能過好我們的現在。你說,對不對?”
女子抬起頭,男人看見了那雙眼睛,滿目都是他的影子,喜不自勝,忍不住將她抱得更緊了。
而封焰卻仿佛隻是陷入了一場夢魘中在看戲一般,隻是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他看見了女子的眼睛,清晰的,了然的。
一雙難得的清澈的水眸,一眨眼便是情不自禁的撩人,令人蕩漾,恨不得就此為她上刀山下火海,恨不得就此為她停下脈搏和心跳。
男人笑了,“都依你,依你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一幕,封焰竟然也會覺得心髒像是被什麽緊緊捏住了命脈,喘不上氣,甚至是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
“焰,我總覺得我們是沒有未來的。要是……要是我們能有下輩子的話,我想以人的身份去愛你,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女子笑著說道,卻那麽令人心疼。
男人也不能例外,他甚至比任何人都心疼懷裏的這個女人。可是他卻毫無辦法,人鬼殊途,他們也隻能享受現在的幸福。
他愛憐的親吻了女子的額頭,像是對待自己最珍視的寶貝。
他一字一頓說,“如果有下輩子,那下輩子我來找你。”
無論這一生都要經曆些什麽,他們都約定好了下輩子,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豔色的夕陽餘暉籠罩下,女子笑的歡暢,男人一臉的溫柔和寵溺,恨不得就此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不知曉回神的時候到底有多久,封焰卻依舊覺得心有餘悸。
陌生的人,陌生的環境,陌生的畫麵,甚至陌生的話,卻隱隱透著一股熟悉和心痛感。像這樣,無意識的不斷的被迫拉入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回憶裏,多多少少都有些惱怒。
封焰也不例外,顯然,這轉而即逝的情緒卻還是被青銅壺敏銳的覺察出來,它陰陽怪氣的說道:“哈哈哈,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多情種?”
封焰複雜的望著青銅壺,甚至有想把這壺砸了的衝動。可是,封焰畢竟已經活了千年,就算是再怎麽樣的風吹草動,他也有足夠的信心可以讓一切都恢複到原樣。
“夢魘都是你搞的鬼?”封焰明知故問道,他不過就是想查證一下,不知道為什麽,他極其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個總是被他回憶起的女子到底是誰。
在回憶裏,她似乎是他的戀人,並且兩個人的感情十分的深,甚至可以說成已經水乳融匯的地步。可是那個女子是鬼,難道說他曾經竟然還和鬼在一起過嗎?
這一切的一切,對於封焰來說都荒誕到了極點。
“是。”青銅壺直截了當的承認倒是令封焰多看了它幾眼,青銅壺卻轉而說道:“你肯定是想問我關於夢魘的事情吧?”
被戳中了心思的封焰,不發一言。
青銅壺的聲音聽上去卻十分愉悅,昏黃的光線打上去顯得它蒙上了一層精致的灰塵。
見封焰還是不說話,青銅壺立馬下了一劑猛藥:“那你就不想知道夢魘裏的女子到底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