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人與怪物
“嘟嗚嗚嗚————”
清晨的陽光下在鐵道上飛速疾馳的甲鐵城想起了陣陣悠長的汽笛聲。
“好無聊啊……”
躺在最後一節車廂裏的蘇浩翹著二郎腿，心裏默默的想道。
生駒同樣靠著車廂的牆壁，默默的盯著無所事事的蘇浩，心裏猶豫了幾番後，張嘴問道，“你難道不害怕我們嗎？”
“害怕？我為什麽要害怕？”蘇浩聽到生駒的問話，放下了翹著的二郎腿，正了正坐姿，不禁笑了出來。
“因為……”生駒的話語裏帶著幾分猶疑不定，示意角落裏還在睡覺的無名，“除了你，在這裏的都不是人類。”
生駒可以說是一個典型的現實的理想主義者，在看到武士將槍口並不是對準卡巴內，而是對準人類的時候，他會挺身而出，他明白武士們的槍口指錯了對象。
這是他身上理想的一麵。
而現實的一麵是他知道這一切的根源，因為對於現在的大多數人類來講，卡巴內基本是不可對抗的敵人，所以會為此而非常恐懼。
因此他發明了貫筒，寄希望於發明出可以正麵對抗卡巴內的武器，來改變這種狀況。
也正因為如此，他非常明白民眾對於像自己這樣的存在會是一種什麽態度。
——恐懼。
“對於我這樣的存在，任何人都會感到恐懼的吧？”生駒無力的靠在牆上。
想要與卡巴內戰鬥的少年，在殺死卡巴內之後，卻變成了相比人類來說更貼近卡巴內的身體，這對他來講一定感到很難以接受。
——屠龍者亦身化惡龍。
現在生駒無疑就是在擔心這一點，擔心自己成為不穩定的炸彈。
“哈哈哈……”蘇浩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在生駒默然的目光注視下，收起了笑聲，換上了一副嚴肅的麵容。
“生駒……你覺得……究竟什麽樣的東西才能稱為‘怪物’呢？”蘇浩思慮片刻，緩緩開口問道。
“怪物？”生駒抬起手指著車廂的外麵，“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不，準確來說，我是問你，你覺得什麽才不能算是‘人’？”蘇浩臉色非常複雜，“是身體素質遠遠超過普通人類嗎？還是擁有正常人類不會有的能力？”
生駒搖了搖頭，“這應該都還是人類。”
“對啊！”蘇浩再次笑了出來，指著生駒的心髒，“真正決定是不是怪物的是內心，隻要擁有著一顆人心，那就是人，而卡巴內無疑便是失去了心的怪物。”
“心……嗎？”生駒用手抓著心髒處的披風，默然不語。
看著仍然在糾結不已的生駒，蘇浩不由非常感慨，當年他得知自己是阿斯莫時也經曆過這個階段，但是他倆境遇畢竟不同。
但就像蘇浩自己說的，隻要擁有人心，那就是人，而失去了人心，無論是否還擁有人類的外形，那都是怪物。
就在兩人之間陷入了好長一陣沉默時，縮在角落裏的無名伸了個懶腰，緩緩的醒了過來。
“哈——”無名輕輕的打著哈欠，頭上的呆毛蠢蠢欲動。
正當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之間沉默不語時，在車廂的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哐啷”一聲。
車廂的大門便被打開了。
從外麵湧進來一群武士，他們個個手持蒸汽槍，而領頭的人正是九智來棲。
車廂裏的三人看見從外麵進來的武士，馬上便從地上站了起來。
蘇浩看著走進來的武士，從他們身上感覺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敵意，還有清晰可見的恐懼。
九智來棲麵帶冷酷的看了看一臉嚴肅的生駒，又看了看一臉呆萌的無名，最後將視線聚焦到了蘇浩的身上。
“你和他們是一夥的嗎？”九智來棲冷靜的出口問道。
“嘛，我隻是一個流浪者，自然是不屬於任何陣營的。”蘇浩無奈的聳了聳肩，“但是看到讓我不爽的事情，我必然要管上一管。”
九智來棲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而周圍的武士也仿佛是被蘇浩所挑釁了一般，流露出了大量的敵意。
“這家夥肯定也不是人類！”
“區區一個流浪者，不過殺了幾個卡巴內，難道把自己當成了什麽救世主嗎？！”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被蘇浩的話語所激怒的武士們，大言不慚的叫囂出聲。
“你想要救這兩個卡巴內瑞，是嗎？”九智來棲冷靜的思考了片刻，出聲問道。
“當然。”蘇浩點了點頭。
“那好。”九智來棲同樣點了點頭。
伴隨著一陣哢哢聲，眾多的蒸汽槍指向了蘇浩三個人。
而蘇浩和無名也將手緩緩伸向了身上的武器。
就在雙方的氣勢一觸即發的緊要關頭。
一聲清脆的叫喊，從這節車廂外麵傳了過來，“都給我住手！”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四方川菖蒲走了過來。
“菖蒲大人。”包括九智來棲在內的所有武士不由驚詫出聲。
“菖蒲大人，您怎麽來了？這裏太危險了，請您回去吧。”九智來棲急忙來到了四方川菖蒲身邊，嚴肅地對她說道。
四方川菖蒲搖了搖頭，略顯悲傷的臉上不再有著以前那樣優柔寡斷的表情，反而充斥著一種魄力，“現在父親已經確認死亡，四方川家隻剩下我一個人，我自然要背負起責任。”
“我可以讓你們留在車上。”四方川昌蒲下定決心開口說道。
“不……不要啊，菖蒲大人，這實在是太危險了，怎麽能讓這麽危險的怪物留在車上呢？”
“是啊是啊！”
“難道你們連武士的尊嚴都不要了嗎？難道你們要舍棄被拯救的恩情嗎？”四方川菖蒲大聲的衝著麾下的武士喊道。
在四方川菖蒲的訓斥下，周圍的武士感到了羞愧，緩緩的低下了頭。
“不過，守護車上的民眾同樣是我的責任。”四方川菖蒲冷靜的說道，“所以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蘇浩出聲問道。
“我希望你們在車上的時候可以呆在這最後一節車廂裏，除非是車輛修整的時候，否則盡可能不要出去，不然一定會引起車上民眾的恐慌。”四方川菖蒲緩緩的道出了條件。
“好的，沒問題。”蘇浩果斷的答應了下來。
無名剛想說些什麽，卻被蘇浩擺手示意一言不發，於是無名沉默了下來。
“那就這麽約定了，另外，多謝你們的幫助。”四方川菖蒲粲然一笑，彎腰鞠了一躬，帶著武士從車廂緩緩退了出去。
就這樣，三人順利的留在了甲鐵城上，龐大的甲鐵城極速向著遠處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