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六張 查案
趙玊整個下午都在大理寺內琢磨這樁命案。甚至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
好不容易天就黑了,趙玊終究是擰著眉頭走出了大理寺去,打算親自去八大胡同看一看。隻是還不等她走出了大理寺,迎麵就撞到了兩個人。
這兩人穿著正五品官袍,一魁梧一瘦弱,長得倒是各有風格。魁梧些的男子,長相雖粗獷但濃眉大眼的,特別有男人味;而瘦弱些的這一位,雖說瞧著有些像書生,但是模樣也是頂好的,相當清秀。
清秀男子眯著眼睛,冷聲說道:“早就該來大理寺走一趟,你卻總是不肯來,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魁梧男哼了一聲:“我刑部人才濟濟,難道就沒有一個像樣的仵作嗎?非要拉著老子到大理寺來,非要拉著老子來丟刑部的臉!”
清秀男不耐煩地正要再說,可目光已經看到了趙玊,於是便暫時停下了嘴邊的話,對趙玊探究道:“不知這位是……”
趙玊聽著他們的對話已經有些明了,這兩位應該是刑部那邊的。當下隻微頷首,道:“下官趙玊。”
此話一出,清秀男和魁梧男全都愣了愣,他們不由對望一眼,清秀男這才反應過來,詫異道:“原來就是永邑王,久仰!”
說話間,清秀男和魁梧男全都鄭重其事地重新對著趙玊行了禮,聽趙玊哭笑不得地說了‘免禮’後,這才恢複了正常。
趙玊也不跟他們打馬虎眼,直接問道:“你們來大理寺,可是為了查案?”
清秀男這才相互介紹了自己和同伴。原來清秀男乃是刑部郎中楊元,魁梧男則是刑部司主事趙修,他們今日來大理寺,乃是為了青樓女被殺懸案而來。
聽罷,趙玊道:“這樁案子目前正是本官在接手,眼下正打算去八大胡同看上一看。”
趙修趕忙道:“那倒是巧了,我和楊元也打算拿到仵作呈報後,也去八大胡同繼續查探。”
趙玊笑道:“那倒是可以湊著一起過去。”
於是三人一拍即合,當下便一齊出了大理寺,朝著城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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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八大胡同之所以聞名全國,皆因以胭脂胡同為首的八條胡同內,遍布了全大齊最出名的大大小小百家青樓。旖旎的桃色念想最是誘人,名聲一傳十十傳百,不知不覺間八大胡同的豔名就流傳了出去。
探月樓乃是位於廣福胡同的第三十七號間,整個院子占平甚廣,剛進門就能看到朱紅色的建築瓦牆,到處都宣布著昔日的繁華。
這一路上趙玊和趙修楊元二人已經吃了京城的老麵兒配餅,正是趙玊從未吃過的玩意,她也能吃得十分滿足,唇齒生香。大抵是見趙玊一點永邑王的架子都沒有,沿路來他們二人對趙玊說話的態度也已經真誠了許多。
吃飯間,趙玊已經將仵作的呈報拿了出來,全都給楊元趙修給看了。所以此時他們三人踏入這探月樓的時候,已經相互之間交流了心得了。
探月樓已經關門整頓處理,所以熱鬧的其他胡同內,隻有這一處冷冷清清,倒是顯得和這一片環境極為不符。
趙玊三人才剛走入探月樓內,迎麵就見一位穿著暗色長裙的半老徐娘迎了上來。這半老徐娘打扮得也很是素淨,約莫著就是柳媽媽無疑了。
身側的趙修率先擰著粗眉道:“還請媽媽帶我等去事發現場看上一看。”趙修雖然外表粗獷,可說話辦事的時候卻還是相當有禮貌的。
柳媽媽捏緊帕子連連點頭:“好,好,幾位官爺還請隨我來。案發現場我都保存地好好的,絕對沒有動過一絲一毫的物件……”
這媽媽看上去約莫四十多歲的樣子,也許是因為常年在風塵圈子內摸爬滾打的緣故,就算她穿著素淨的衣服,可還是給人一股濃重的風塵味,這讓趙玊不由得蹙了蹙眉。
柳媽媽帶著他們三人上了迎客樓的三樓拐角的第一個房間,而才剛上了三樓,趙玊就聞到鼻尖蔓延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果然,在這個房間內,一眼就看到靠近門的方向有著一大堆的血跡,觸目驚心。
趙修和楊元開始仔仔細細地在這個房間內檢查,趙玊則負手而立,凝神看著這房內的每一個細節,就連角落也不放過。
在看到房間右側的這張閨床時,趙玊不由得道:“這床底,可檢查過了?”
趙修聞言,連忙走到床邊,便趴下身子朝著床底下張望起來,趙玊怕床底視線太黑,趙修看不透徹,便舉著蠟燭遞給趙修。
趙修接過蠟燭看了半晌,終於站起了身來,隻是臉色卻有些詭異地道:“床底有白毛。”
趙玊眉頭一跳:“什麽?”
楊元立馬看向柳媽媽:“為何床底會有白毛?”
柳媽媽連連擺手:“這,這……我不知道啊!我怎麽知道……”
楊元肅道:“還不快叫人來把床搬開。”
柳媽媽立馬依言照做,叫了兩個龜公過來,命人將這紅木床給移開,結果就這麽一移,就看到床底下的白毛全都露了出來。
楊元立馬抓了一大把放在手中揉搓半晌,又放在鼻間聞了聞,看向趙玊和趙修:“一種奇怪的味道,相當陌生,可以排除是狗或狐狸。”
趙玊道:“帶回去,給仵作看看。”
楊元正有此意,便拿出了隨身帶的袋子,將這白毛全都收了起來。
趙修還在觀察著屋內的擺設,發現門背後和桌子的角落都有被劇烈撞擊的痕跡。他一個人自導自演地示範起受害者的在屋內的被傷害過程,應是從床邊開始受到攻擊,便猛地後退到了桌子邊,引得桌子劇烈撞擊了牆壁,再而又在桌子邊又繼續受到迫害,這才又掙紮到了門後,並且在門後的位置一命嗚呼。
所以一大攤血全都流在了門後的位置。
將這個過程演示一遍後,趙玊沉思道:“應是如此無疑。”
楊元道:“死者的傷口是被撕裂的,那麽這堆白毛……”
一旁的老鴇突然臉色恐慌地說道:“那日正好是婉柔的頭七,我明明已經將她下葬了,可她卻又回來了,還穿著她最喜歡的粉裙,定是她心有不甘,所以回來索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