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久章 順藤摸瓜
他認識的永邑王,在外人麵前全都是冰冷梳離的樣子;在自己麵前,也是偶爾才會放下防備,露出適合她這個年紀女子的那一麵來。
可就算如此,他也明白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她。真正的她,早已被層層麵具給磨掉了棱角,讓她習慣戴著麵具示人。
可此時這樣媚態畢現的她,亦是讓他開了眼界,讓他震驚於發現,原來這個叫趙玊的小丫頭,還有這樣的一麵。
趙玊快要被身體內的熱給燒成灰燼,她不斷朝著沈貞靠過去,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更忍不住忍不住順著他的手腕,不斷向上劃去——
沈貞猛得抓住趙玊的手,用力搖晃著趙玊的身體,一邊啞聲道:“趙玊,你清醒一點!”
可趙玊隻是淚眼朦朧地看著他,一邊委屈地嗚咽道:“沈貞……我,我變得好奇怪,你救救我,好不好……我好熱……”
沈貞忍不住俯身重重吻上了她的嘴唇,可很快就放開了她。他的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凝重和溫柔,他摟著趙玊的側臉,沙啞道:“趙玊,就算我對你充滿如此熱切的渴望,可我也從未想過,要在這等情形下和你行肌膚之親。”
說及此,他又重重將趙玊抱在懷中,重重吻上她的黑發,在她耳邊說道:“再忍忍,很快就過去了,很快——”
話音落罷,沈貞猛得將趙玊打橫抱起,衝出了屋外去,一邊怒聲喊道:“快去要禦醫,快!”
等到禦醫來到太師府時,趙玊渾身已經燙得不像話,連手都快被燒成了粉紅色,沈貞冷眼候在床邊,一雙鳳眸仿若能噴出火來,神情陰鬱得放佛要殺人。
禦醫替趙玊把了脈後,相當震驚地表示永邑王中得竟是媚毒,若是再晚一步,怕是大事不妙,會把人給燒壞的!
此話氣得沈貞怒極反笑,他目光陰沉地看著前方,低聲道:“很好,很好。”
禦醫給趙玊下了藥方,離歡用最快的速度去抓來了藥,送到廚房去熬上,又過了半時辰才終於將一碗藥送到了趙玊的麵前。
而這期間,趙玊便隻能靠在冰塊上敷過的毛巾來暫時降低身體。
一直等到趙玊吃了藥,身體鎮定許多後,沈貞方才大步回到書房去,讓太醫看了那一桌子的晚膳,讓太醫查清究竟是哪道菜出了問題。
而太醫在這滿桌的狼藉中排查許久,才終於在最中間的胴骨湯內尋到了罪魁禍首。
沈貞掩在袖子下的雙手忍不住緊握成拳,冷笑著道:“好,好一個蓮月兒。”
太醫都來不及對沈貞告退,沈貞已經大步朝著外頭走去,而這一走就直接走到了後宅。
隻是蓮月兒入了太師府這麽久,沈貞卻都不知道那個女人究竟是住在了哪個院子裏,隨便拉了個奴才問了幾句,這才怒氣衝衝地朝著鳳尾院走去。
院子內,蓮月兒正坐在院子內吃桂圓燕窩羹,徒然間眼前便出現了一道倚長的身影,風塵仆仆又帶著殺氣,最終站定在她眼前。
蓮月兒趕忙站起身來,朝著他迎上去,可還不等她走近他,沈貞已陰沉一笑,寒聲道:“你在那湯中下了媚毒?”
蓮月兒的臉色一變,總是笑眯眯的臉上終於退去了笑意。她跪在他腳邊,麵無表情地看著前方,低聲道:“是月兒做的。”
沈貞臉上的殺意越來越重,可嘴邊卻笑了起來:“你倒是承認得爽快。為何要這麽幹?”
蓮月兒低聲道:“月兒以為,大人是歡喜永邑王的。所以才自作主張,在那湯內下了媚藥。”
沈貞大笑起來:“你以為本官隻能靠這等下三濫的手段,才能得到她?”
蓮月兒的臉色已經麵如土灰:“月兒並無這個意思。”
沈貞瞥著她的身影一眼,終究冷漠又嫌惡地別開眼去,淡漠道:“本官留了你,不過是給他們一個麵子。可如今出了這等事,太師府終究容不下你。”
蓮月兒苦澀一笑,眼角已流出了淚花,可她終究強忍住了眼淚,故作鎮定道:“謝過沈太師,不殺之恩。”
說罷,對她叩了個響頭,直到沈貞走遠了,她才緩緩起身。隻是此時,她已是淚流滿麵。
當日晚上,太師府的後門,一道瘦削的樸素身影緩緩離開。
而前頭的主院內,沈貞坐在床邊,握著昏迷的趙玊的手,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
等到趙玊緩緩睜開雙眼,就一眼看到沈貞坐在自己床邊的樣子。她先是一驚,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手從沈貞手中抽出,又看了眼眼前這又熟悉又陌生的環境,終究抿了抿嘴,小心翼翼道:“這是……怎麽了?”
沈貞終於看向她。和她四目相對。
趙玊被沈貞幽深的目光注視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由皺了皺眉:“到底怎麽了?”
沈貞道:“你中了媚藥。”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半晌,回過神來的趙玊滿麵驚恐地拉出被子看了眼自己的身體,發現自己身上的褻衣褻褲都十分完整後才鬆了口氣。可很快又回過神來,臉色難看道:“我為何會中毒?”
沈貞道:“胴骨湯內有毒。”
趙玊瞬間懷疑地看著他。
沈貞哼道:“你這是懷疑本官?”
趙玊臉色不太好看,說道:“你曾向我保證,不會再對我行強迫之事。”
沈貞道:“所以?”
趙玊眯眼:“所以,是離歡幹的?”
一直守在門口的離歡:“……”
沈貞坐在她身邊,這才將前後發生的事全都說了一遍。
一番話說罷,趙玊卻沉迷起來。她疑惑道:“蓮月兒為何要如此對我?難道她隻是想幫你嗎?”
沈貞沉默半晌,緩緩道:“有人授意。”
趙玊臉色瞬間變了變。
房間內,一時之間隻剩下蠟燭的燭火劈啪聲。
趙玊低聲道:“所以你打算如何?”
沈貞道:“我自有安排。”又將趙玊將被子蓋好一些,“此時夜色已深,已是亥時。你再休息片刻,待身子更好些了,我讓離歡送你回家。”
趙玊點點頭:“好。”
沈貞道:“你留宿在我府上,到底不好。怕是不到明天,便又要引出滿街的風雨。”
這趙玊自是知道的,便點點頭應了。
一直等到亥時三刻,沈貞終於讓離歡送趙玊回永邑府去了。而他則重新去了書房,坐在書桌後,繼續批閱奏折。
第二日,下了朝後,沈貞沒有去內閣,反而背著手,朝著大理寺走去。
沈貞的目的明確,入了大理寺後,直接就去了專供魏大人休息的耳房,坐在耳房內的搖椅上,閉眼休憩。
魏大人昨日連夜就已經收到了那隻瘦馬被趕出太師府的消息。所以他也摸不準那瘦馬究竟有沒有對沈太師上了手。
思來想去,魏大人覺得自己的內心相當忐忑,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生怕打擾到沈太師休息。
直到半晌,沈貞突然睜開眼來,似笑非笑地看著魏大人:“除了你和張深齊,還有誰?”
魏大人的臉色刷的便變了。他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胡子,笑道:“沈太師這是指的什麽?下官怎麽聽不懂……”
沈貞道:“在姚記藥鋪買的媚毒,又是魏大人府上的小廝將這毒送給蓮月兒的。還是說魏大人真的都忘記了?你若忘了,本官不介意再多給些線索,讓你好好回憶回憶。”
魏大人麵如土灰,啞然地看著沈貞。
沈貞臉色變冷,冷笑道:“就算你不說,本官也想得出是哪幾個人。可不正是大理寺的兩位,再加一個禮部侍郎,一個太子太傅麽?”
他瞥向魏大人的目光格外冷厲:“給你一炷香時間,讓他們全都滾過來。”
魏大人從未見過沈太師如此和他說話,嚇得魏大人屁滾尿流地滾出了耳房,派人通知他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