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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章 尋人

  皇上在沈貞府上查出沈貞通敵信件,要抓沈貞歸案的消息,是在七日之後傳入趙玊耳中的。


  彼時趙玊正忙著處理永邑賦稅之事,手下附耳告訴她這一消息時,便嚇得趙玊臉色發青,手中的狼毫筆更是重重一抖,便在宣紙上遺下了偌大一塊黑墨水,宛若慘敗不堪的敗絮。


  趙玊猛地站起身來,目光陰沉地看著陳陳:“此事當真?”


  陳陳亦是臉色急切:“這豈能有假,正是京中探子親自傳來的消息!”


  趙玊再也無心批閱封地章折,當即站起身來,冷聲吩咐:“給本王更衣,本王要出門一趟。”


  陳陳嚇得臉色都變了:“王爺您要去哪……”


  趙玊冷清地看著他:“皇上早已想要清除世家根基,首當其衝的便是沈貞無疑。此時沈貞和大將軍正在升州,我需親自去升州一趟,將沈貞接回來。”


  陳陳額頭冷汗潺潺:“王爺還請慎行。沈貞如今貴為國師,也許皇上隻是想將沈貞召回京去,將事情調查清楚呢?皇上都親封他為國師了,怎麽會這麽輕易就要了他的命……”


  趙玊的聲音越來越冷靜:“國師不過是捧殺罷了。試想,皇上先將沈貞抬到一個高度,給予他最高的信任。可一轉身,卻發現他卻欺騙了皇上,辜負了皇上的一片苦心,還害得皇上加重病情了,你說他是不是特別該死?特別不配活著?”


  陳陳愣怔:“王爺您這麽說,倒也沒什麽不對……”


  趙玊愈加嚴厲地看著陳陳:“現在,立刻,我要去升州。若是晚了,怕是就趕不上了!”


  陳陳跟在趙玊身邊十餘載,從未見過自己主子如此嚴厲的樣子。他連連應是,便滾去做準備工作去了。別的不說,派去保護趙玊的暗士,陳陳就默默地幫趙玊準備了足足兩百餘人。


  第二日,一組毫不起眼的商隊已朝著升州而去,正是做的批發絲綢的生意,要去升州城內低價收購一批。


  而等五日之後,趙玊的商隊終於入了升州城的地界。隻是還不等他們進入升州城,趙玊就聽到了大將軍升州城外七裏崖搜尋著什麽的消息。趙玊連忙先讓大部隊在升州城內安置下來,自己則帶著三兩個親信在城外做打聽,卻聽得有人墜崖了,所以最近有很多人在懸崖底尋屍。


  這個消息嚇得趙玊臉色慘白。那七裏崖正是升州以南的地方,附近就是升州河的碼頭。那碼頭可通往江南,可見沈貞並沒有打算來永邑尋她。可趙玊十分懂他,她早就能猜到為何沈貞會寧可去江南也不來尋自己,怕是為了不拖累自己才會選擇去江南。


  趙玊越想越發冷,可理智告訴她她必須小心行事,不得讓大將軍發現自己。隻是說來也巧,就在趙玊煩惱應該如何才能在大將軍不知道的情況下去崖底尋找沈貞時,當日晚上,大將軍竟撤兵走人了……


  而與此同時,趙玊的情報也到了,說是京城老皇上的病又加重了,如今已到了命懸一線的地步。太子和三皇子皇位之爭愈加激烈,隻差沒有打起來。


  趙玊總算明白大將軍為何突然撤兵,想來也是為了趕回京城去,為了在老皇帝仙逝之前刷個存在感,好歹再拚些賞賜來。


  於是當日夜裏,大將軍帶著人馬前腳走了,趙玊的人後腳就跟了上去,在懸崖底細細搜索著,生怕漏掉任何一處地方。可大將軍的人都搜了十餘遍都沒有搜出什麽來,她又如何能搜出什麽花樣。


  眼看快要淩晨,卻還是毫無進展,趙玊急得快要哭出聲來。倒是就在此時,趙玊手下的一位升州人士卻偷偷和趙玊說,七裏崖的半山腰有個突起的山丘,山丘內還有個小山洞,這本是升州當地的一位大地主用來儲藏自己私藏的珠寶而用,可後來因著這地主死後,被三個兒子分了家,於是那山洞才荒廢了。


  趙玊直聽得眼前一亮,連忙命這人帶著自己去半山腰去。可這半山腰的小山洞是地主私藏珠寶用的,豈是那麽容易能上去的,非得是用繩子從山崖頂扔下來,再用這繩子吊著身體,再借著繩子力氣一路爬到半山腰去才可。


  趙玊直聽得連連皺眉,想了想,幹脆指著自己身邊的暗衛,說道:“我讓他耍著輕功將我抱上去,可成嗎?”


  這人幹笑數聲:“當然成,當然成。王爺身邊能人甚多,當然是用不到吊繩的……”


  於是刹那之間,這暗衛便抱著趙玊的身體,直直得上了天。


  在踩了數根大樹後,這暗衛突然說道:“到了!”


  而後又是一個飛身,這暗衛圈著趙玊的腰際,便登上了半山腰的一處突起。


  而這突起之上,趙玊一眼就看到了一人一馬正毫無聲息地躺在地上,也不知到底是死是活……


  特別是沈貞,本該是多麽高貴驕傲之人,此時卻這般狼狽地躺在地上緊閉著雙眼,臉色慘白,甚至似乎連呼吸都已沒了,嚇得趙玊猛地朝著沈貞撲了過去,雙眼之中眼淚一下子便流了出來,一邊顫抖著手朝著沈貞的鼻尖探去。


  他的呼吸聲已弱不可聞,似乎隨時都能斷過氣去。嚇得趙玊連連大喊:“來人!來人!”


  身後的暗衛早已下了山腰,去山崖底喊人來幫忙去了,於是一刻鍾後,進氣少出氣多的沈貞,終於被救下了山去,被搬進了趙玊的馬車之內……


  *

  沈貞是被活生生餓醒的。


  昏迷時的記憶非常模糊,沈貞隻記得自己縱身一躍跌了懸崖,往後便再沒了記憶。可等他再醒來時,陪在身邊的竟是趙玊。


  趙玊見他終於醒了,連連將他抱在懷中,一邊嗚咽道:“你終於醒了,我還當你再也醒不了了。害我如此傷心。”


  沈貞動了動身,可左腿處卻傳來一陣刺痛。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趙玊終於恢複幾分永邑王的清冷。她負手而立,低聲道:“沈大人跳崖時摔斷了腿,你可是覺得腿部有些痛?”


  沈貞猛得出手,將趙玊圈在懷中,一邊低聲睨她:“我如今可不是什麽沈大人。而是個通敵叛國的賊子。”


  趙玊臉上泛起些不正常的紅,說道:“你快放開我。我如今廢了這麽多力氣才終於將你撿回來,接下去你便乖乖在永邑過日子。永邑雖比不上京城繁華,可也是富饒之地,總不算委屈了你。”


  沈貞依舊緊緊抱著趙玊,可他的目光像是在透過趙玊,看向更深的地方。他說道:“從今往後,我再不是什麽首輔,不是什麽太師,我不過是個庶民,一生甚至隻能過躲藏日子。”


  趙玊忍不住抬頭看向他:“那又如何?”


  沈貞輕笑:“你可嫌棄我?沒了身份品階,我什麽都不是。更不懂到底能不能給你幸福。”


  趙玊有些氣了:“我還未曾問你,你為何會往升州碼頭方向去,而不是來永邑?你曾應過我,會第一時間來永邑尋我,可你卻沒有,甚至還跳了崖!”


  沈貞說道:“阿玊,你能懂我。”


  趙玊氣極反笑:“我確是能懂你。你便是怕連累我,才往江南去了,可對?”


  沈貞說道:“別無選擇。”


  趙玊愈笑:“你可曾想過要娶我為妻嗎?”


  沈貞眸底掠過波瀾:“何時何地都在想。”


  趙玊道:“若是夫妻,便該同甘共苦,而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沈貞,你若當真想和我共度一生,便不要再做這樣的蠢事。你若是不過是玩弄我的感情,隻要你承認了,我便放你去你的江南,然後,我再讓我的暗衛將你直接殺了就是。”


  沈貞眯著眼,猛地將趙玊再次鎖在自己懷中。他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這可是你勾引我的。你既然這般想要我娶你,那便做好一輩子都被我強取豪奪的準備。哪怕我不過是個庶民,你也需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此生都不得離開我,否則,我便是化作厲鬼,也要纏你生生世世!”


  趙玊哼了一聲,翹著下巴睨他:“那你便對我好些,本王高興了,自不會少了你好處。”


  沈貞喉頭一緊,當即重重貼上了趙玊的唇,輾轉反側,反複吸允。


  一時之間,房內春色一片,好不柔情。


  隻是沈貞到底是病重之人,又險些餓死,空有一顆蕩漾心,卻沒副好體格。半晌,沈貞還是認命地喝起白粥配榨菜,先慢慢調養身體才是上策。


  既沈貞已經找到,趙玊也不再升州多做停留,以免節外生枝。


  等到沈貞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一行人便踏上了回永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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