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愛恨離愁怨無邊

  常言道：“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坐在一旁的盧小燕驚悉翊翃跟嬑妍在談戀愛，嚇得如坐針氈，渾身猶如芒刺紮背般的刺痛，匆匆忙忙洗好飯碗，跟婆婆說了一聲，收拾好幾件衣服，便慌慌張張地出門了。


  1978年農曆12月23日下午二點十分鍾，小燕到達劉珍瑋的家門前，瞧見二道門都上了鎖，急忙到隔壁打聽，才知劉珍瑋的腿被人打傷，如今還躺在華清人民醫院外科病房裏，驚得立馬轉身朝車站走去，馬不停蹄地往醫院猛趕。


  半夜十二點鍾，盧小燕才到達華清人民醫院，到住院部查到了劉珍瑋的住院房號，便心急火燎地朝302奔去。“嘟嘟嘟”的敲門聲劃破了沉靜的外科住院部，劉珍瑋驚醒坐起來問：“誰呀？這麽晚了還來敲門。”


  盧小燕哽咽道：“是我，珍瑋，我來看你，快開門。”


  珍瑋驚得渾身顫栗，顫抖著聲音道：“燕，快過年了，你怎麽好連夜趕來看我呢，快回去，我沒事的，後天就可以出院了。”


  “不，你讓我進去吧！我買了一些補品給你吃。”小燕低聲哀求道。


  劉珍瑋心裏很想見她，可是又不想拖累她，隻得再次拒絕道：“燕，你若真的愛我，就該忘了我，善待光輝，做個賢妻良母，相夫教子，孝敬婆婆，過好你自己的日子，懂嗎？快回家去，我不需要你的憐憫，更不需要你幫啥忙，隻求你快點離開。”


  盧小燕憂憂戚戚道：“你不愛我了，討厭見到我啦，是嗎？”


  劉珍瑋淒然道：“正因為我愛你，故不想拖累你，請你回去吧！免得光輝追上門撞見說不清道不明喔。我已經累了倦啦，決定放下我們的愛情，與結發老婆過好後半生，也請你與光輝好好過日子，懂嗎？”


  盧小燕幽幽哭泣道：“讓我見你一麵再走，就一麵，此生不再來打擾你，能成全我嗎？”


  劉珍瑋再也無力推櫃了，拿起床邊的拐杖，緩緩移動左腳下床，拄著拐杖朝門口走去。剛打開門，小燕便迫不及待地投進他的懷抱，啜泣道：“珍瑋，我們離婚結婚吧！我受不了光輝的奚落和虐待，你肯為我離婚嗎？你願娶我嗎？”


  珍瑋歎了口氣說：“燕，坐下來慢慢說，好嗎？我還不能站立太久，坐在床沿聊吧！”


  “嗯，好的？你的腿是怎麽受傷的，能告訴我嗎？”盧小燕疑慮重重地問。


  劉珍瑋躺回床上，盧小燕脫掉鞋子，上床依偎在他身邊問：“珍瑋，是不是華光輝上門打傷你的腿啊？你怎麽不跟他還手呢？力氣肯定你大的，並有一手擒拿格鬥的超強本領，何以被他打傷啊？”


  劉珍瑋猶豫了一下說：“瞧你想到那兒去啦？我壓根就沒見過光輝，是我在防洪堤腳幹活，不小心被上麵掉下樓的石頭砸傷的。你放心好了，後天就可以回家幹活嘍。”


  盧小燕靠在他臂腕上，仰頭睜大眼睛盯著他問：“真的嗎？那誰在這裏護理你啊？病房裏有四張床位，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啊！”


  劉珍瑋伸手撫摸著她的長發，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說：“快過年了，二位病人昨天出院了，還有一位去了附近的女兒家，就剩下我一個人嘍。你怎麽突然跑來看我呀？是不是出什麽事啦？”


  盧小燕吻了吻他的臉蛋說：“我昨天在飯桌上聽美麗說，翊翃跟嬑妍在談戀愛，驚得我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同父異母的兄妹真的在談戀愛，那咋辦呀？這是我們造的孽，可不要讓下一代來承受啊！”


  劉珍瑋摟著小燕說：“不會的，華翊翃已經有所感悟了，他把嬑妍當小妹妹來對待的，老早就跟我說過了，你甭瞎操心嘞。”


  小燕好奇地問：“真的嗎？二個孩子同時考進溫西師範學院，我活得提心吊膽的哩。翊翃若是老早曉得自己的生身之謎也有好處，可我總覺得翊翃並不知曉身世，說不定存在僥幸心理，稀裏糊塗地愛上了嬑妍也渾然不覺哩。”


  劉珍瑋摟緊小燕的肩頭，低頭吻著她的嘴唇說：“燕，不會的，我累了，你也在打瞌睡，我們先睡覺，明天再聊，好嗎？”


  盧小燕仰頭滿臉羞紅地問：“珍瑋，你身子方便嗎？”


  劉珍瑋嚇得直愣愣地瞪著她問：“燕，什麽意思啊？”


  盧小燕伸手擂了一下他的肚皮說：“還要我說出口嗎？想羞死我啊！”


  劉珍瑋瞅著她微笑了一下說：“你想要，是嗎？那你去衛生間洗一下吧，我晚上洗過澡了。”


  小燕羞答答地下床，進了衛生間，十分鍾後出來，滿臉通紅地瞅著脫光了衣服的珍瑋，見他的左腿綁著石膏，夾著板子，嚇得渾身顫抖，拉過被子蓋在他身上，撲在床沿抽泣道：“珍瑋，你不要瞞我了，肯定是那個王八蛋雇人打傷你的腿，他一邊找人整你，一邊把我打傷關在房裏，你看，我被打得遍體鱗傷，幸好沒有重傷。”小燕一邊說，一邊脫衣服，珍瑋看得淚如雨下，彎腰攬過小燕說：“快上床，會凍壞身子的。”


  小燕鑽進被窩說：“這下，你該說真話了吧！”


  劉珍瑋抱著小燕唉聲歎氣道：“燕，為了你的安全，我們不要再見麵了。我沒辦法離婚娶你，雖然我們結不成夫妻，可我的心永遠都是你的，無論我在那裏，我的心都在你的心裏，不要強求結合了。光輝打傷你的背部胸部，大腿，小腿，那隻是小小的警告而已，接下去說不定會幹出更殘忍的事情來哩。我可不想看著你被他毀壞，被他折磨 ，天亮後，你就回去吧！雖然我身體有些不適，但今晚我即便豁出老命，也要滿足你，暢快地愛一回。”


  隨即緊摟住小燕，輕吻她的臉龐，紅唇，可小燕突然坐起來，靜靜地看著他說：“不用了，我不需要了，我沒有興致啦。我不要一次二次的愛，我要的是下輩子的愛，全身心的愛。你既然隻顧你自己的家庭，而不考慮我的感受，那我現在就回去，此生不要再見麵了。”


  珍瑋被她突然的舉動嚇得目瞪口呆，靜靜地看著她穿衣下床，提起包裹奪門而去。他唯一能夠表達感情與意誌的，隻能是沉默，用沉默的紗布將一切情感遮蓋起來，用沉默的紗布將一切痛苦包裹起來，在沉默的紗布裏麵滴著鮮紅的血珠，在沉默的紗布外麵是默默無語的表情。他好想留住她，好想跟她長相廝守，做回真正的自己，認認真真地享受一番什麽是愛，什麽是人生。可惜，他是個抗美援朝複員軍人，村書記兼村長，肩負重任，不能為所欲為，不能為自己而活，隻有狠心讓小燕離去，才能使她對自己徹底死心，與光輝過好後半生，自己將鬱鬱寡歡地打發餘生，直至升天。


  盧小燕佯裝憤然出走，以為珍瑋肯定會出來攔截她的，可她沒想到的事情太多了，珍瑋咬緊牙關，伸手拉著床頭柱，拚命壓製著自己的衝動，強迫自己不去挽留她，不去想她。盧小燕在樓梯腳逗留了十分鍾左右，不見動靜，絕望地離開了華清人民醫院，去外麵包車直奔哪裏都不知曉。


  盧小燕向顧曉丹告假三天的，可是過了四天還不見小燕回家，顧曉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往盧偉強家跑。


  時已農曆12月27日了，還不見盧小燕的影子，顧曉丹急得又往盧偉強家跑，偉強正在吃午飯，瞥見親家又心急火燎地跑來找女兒，終於忍不住問：“顧曉丹，我家小燕到底去哪裏了，馬上就要過年了，你們華家幹嘛不出去尋找呀？這幾天，我在外麵聽到有關光輝的流言蜚語，勿曉得真假與否？請你管好你的兒子，我就這麽一個女兒，若是有什麽閃失，我讓你家吃不了兜著走。”


  梅蘭蘭瞥了一眼顧曉丹說：“我去街上買東西，也聽到有關光輝的醜聞，你可要管管哦。雖然我女兒有錯在先，但光輝身為象東中學的校長，還是我女兒的老公，應該有所收斂吧！與那個女同事眉來眼去的也就算了，若當真幹出偷雞摸狗的事情來，我盧家是絕不輕饒華家的。”


  “饒不了又咋樣，你家調教出來的乖女兒去陪情人過新年了，我就不能找一個紅顏知己相伴談天說地嗎？我又沒有和別的女人脫褲子上床，誕生一個私生子，談談情說說愛，咋的啦？犯不著嗎？礙盧家什麽事啦？”剛進門的華光輝大聲嚷嚷道。


  盧偉強一聽，氣得火冒三丈，伸手就朝光輝一巴掌搧過去。恨得咬牙切齒道：“你明曉得小燕去劉家了，幹嘛不去把她找回來，還愣在這裏幹嘛？快去劉家把小燕接回來。馬上去。我不管你們夫妻關係咋的啦，但要管小燕的安全如何？今生管定啦。還不快滾。”


  顧曉丹接茬道：“是啊，我剛才也想到了，興許小燕去劉家了，光輝，你何不跑一趟呢？親家公不要生氣，我待小燕如女兒，你們應該曉得的。從今往後我會管住光輝的心和人，請你們放心吧！”


  盧偉強沒有應答，睜大眼睛靜靜地瞪著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