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唇槍舌戰獲信息

  劉珍瑋扶著悲痛欲絕的梅蘭，輕聲安慰道：“死者已矣，生者保重，我會實現你娘臨終前的叮囑，過好後半生。現在我們去你娘家辦後事，好嗎？”


  張梅蘭盯著他誠摯的目光，點了點頭說：“女兒在學校讀書，要不要叫她一塊兒去呀？”


  “她曉得外婆去世了嗎？吃飯怎麽辦？”劉珍瑋焦急地問。


  “她去醫院的時候，我娘還活著的，見了不到二分鍾就咽氣了。我娘沒見到你，帶著遺憾離開人世的。”梅蘭泣不成聲道。


  劉珍瑋伸手拍拍她的肩背說：“對不起！我會對這個家負責到底的，請你給我一定的時間，讓我慢慢忘卻盧小燕，好嗎？”


  “嗯，隻要你不再去見她就行了，至於能不能忘卻，那是你內心的活動，我咋曉得啊？我又不能控製你的思想。女兒交代給小叔婆了，等我娘出喪那天接她去好了。”


  “噢，那我們就出發吧！生死尋常事，誰也逃不脫死亡這一關，隻不過遲早而已，看開點，甭抽抽噎噎的了，路上難看，拭幹淚再走吧！免得人家問長問短的，耽誤時間。”劉珍瑋勸慰道。


  “嗯，好的。”


  張梅蘭母親出殯後，劉珍瑋正準備去村部有事，忽見華江興書記找上門來。


  “哎，劉村長，去哪裏啊？我有大事要事找你做喔，不知你能否靜下心來幹活啊？”華江興嚴肅地問。


  劉珍瑋抬頭說：“華書記，隻要我能辦得到的，盡管吩咐。定當效盡犬馬之勞，不讓你失望。”


  “好的，有你這句話我就有信心完成區裏交給的任務了，那就去我的辦公室裏暢談，有空嗎？”華書記征詢道。


  劉珍瑋豪爽地說：“華書記親自登門，即使沒空也得先服從上級領導的指示喲。走，這就去你那裏聊個痛快。”


  二人並肩出來，朝公社走去。劉珍瑋坐在書記辦公桌對麵，華江興泡了杯茶端到他麵前說：“劉珍瑋，你們柳溪村是襄陽公社最大的一個，又是公社駐地，工作量最重，上遊村的五條河流全部匯合經過你村溪流，前幾年防洪堤造了四條，還有二條沒建造，區領導指示，農曆年底無論如何要動工興建，明年汛期前造好，你能完成嗎？還有一項重要任務，十一屆三中全會後，每個村都要培養後備幹部，年裏要選好接班人，柳溪村的任務數至少三名，不知你能否選拔出德才兼備的年輕人五名，明年就要進行換屆選舉，這件事務必在年裏抓落實。所以，你的工作量超過我這個公社書記哎，你一定要集中精力辦好這二件大事要事，需要公社幫忙的盡管提出來。”


  劉珍瑋問：“華書記，我能否先談談自己的想法啊？”


  華書記微笑道：“當然可以啊，隻要不談小燕的事情。”


  劉珍瑋連忙說：“可我偏偏要先談小燕的事情，以及政府對複員軍人的重視問題，最後談工作。行不行？不行我就走，沒找到盧小燕，我是沒心思工作的，雖談不上愛情至上者，但也是位性情中人，請你理解。”


  華江興苦笑道：“盧小燕活得好好的，你不用去找，到了該見麵的時候，她肯定回來見你的，你不用勞神費時了，還是多多關心枕邊的結發老婆吧！她剛剛失去了母親，需要老公的疼愛。至於抗美援朝複員軍人的待遇問題，要等上級的指示，我是沒辦法解決的。請你諒解！”


  劉珍瑋嘴巴一抿道：“請你如實告訴我，上次我發現你倒在山上的中藥渣，是不是小燕喝的？後來她去向何方了？”


  華江興瞪著他一臉嚴肅道：“劉珍瑋，事到如今沒有必要再瞞著你了。不是我有意要藏著掖著，是我表妹千叮萬囑叫我別告訴你，以免你天天來看他而導致你家庭大戰，沒心思幹村裏的事情。那晚她被你氣出醫院後，連夜包輛拖拉機來找我，可不幸拖拉機翻在轉彎處的田墾旁了，幸好朝山腳這邊傾斜，若是朝牆墾翻下去，興許沒命了。她的左腿摔傷了不能走路，我隻好收留她一個月，腿傷好得差不多了，她獨自去華清人民醫院複查，當時說好要回來的。可她複查後，在郵電局給我打來一個電話，說什麽左腿沒啥大礙了，不給我添麻煩，不想被你發現，更不想回家，要出去找工作，來不及等我發話，她就把電話掛斷了，至今杳無音信。但我敢斷定，她肯定在某個地方活得好好的，你不用擔心她，多多關心你自己和你老婆孩子，明白嗎？”


  劉珍瑋嗯了一聲說：“小燕也許在溫西市內打工，上個星期我和華光輝一起去尋找的，毫無頭緒，不見她的蹤跡。此事我有數了，隻要她還活著比什麽都強。接下去想談談誌願兵的問題。我是一位抗美援朝誌願軍，複員後落實政策分配在溫西市機械廠工作，可又響應黨的號召申請回家務農。可是這五年來，誌願軍工資沒增加，一直是十元每個月，當地政府對誌願兵家屬沒有照顧。我申請精簡的還不如被政府點名下放的光彩。我下放回鄉積極從事農業生產勞動，積極為村搞建設獻計獻策，出汗出力。還每天出工幹生產隊分配的農業活，卻得不到國家照顧。那些下放後不參加集體生產勞動，專搞一些個人發財致富的，專門搞吃喝玩樂的，逍遙撞騙的，搞歪門邪道，不務正業的，到處浪費時間的，反而得到國家重視，政府優待，安排在地方有關部門工作。還有，計劃生育自覺早做絕育手術的，沒有照顧，連幾元結紮費都要自己負擔。現在做手術的人，結紮費報銷不算，還有額外的補貼，照顧得很周到，什麽月子費也有，我是不是太虧啦？”


  華江興聽罷珍瑋的意見，長歎了一聲說：“珍瑋，我曉得你指的是誰，可是世道就是這個樣子啊，我也回天乏力嘛，請你理解。人家上頭有親戚當官，安排一個廠裏的集體工，當然是輕而易舉之事啊！你有啥好想不通的呢？人各有命，我也沒辦法幫到你，我對你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請你體諒我的苦衷，好嗎？”


  劉珍瑋猶豫了一下說：“不是我在你麵前發牢騷，說實在的婚姻不順，心情也糟透了，沒心思再幹集體活啦，我想辭去村書記的職務，培養幾個接班人，明年換屆村長也退出來不當了，你覺得呢？”


  華江興哀歎了一聲說：“劉珍瑋，我曉得你對我表妹用情很深，但男人是屬於事業的，女人是屬於愛情的，你不要搞錯位了。況且小燕是有家庭的人，你犯得著用心良苦嗎？華光輝素來深愛著小燕，會去找她回家的，不勞你操心啦。過幾天我回老家一趟，指點光輝如何去尋找小燕，到時給你一個驚喜好嘞。”


  劉珍瑋站起來大聲道：“你能否現在就給我指點迷津呀？我把小燕找出來送回光輝身邊，不也一樣的嗎？何必讓我活在痛苦的煎熬和期待中呢？”


  華江興慍怒道：“你甭大聲嚷嚷的了，小燕是華光輝的老婆，請擺正你自己的位置，明白嗎？坐下來談正題。”


  劉珍瑋乖乖地坐回凳子上去，等著華書記數落一頓。


  華江興替他倒滿開水，坐下來瞅著他好幾分鍾，才緩緩開口道：“珍瑋，這段時間你不得擅自外出尋找小燕，為了你能安心工作，我也就不瞞你了。上個月有一天晚上值班，我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拎起話筒一聽，原來是小燕打來的。她告訴我在某個地方上班，但不願跟我說具體在哪裏。我第二天就托人去郵局查詢來電的號碼和地址。原來是溫西市一個福利院的值班室電話，托朋友進一步核實，得知小燕在溫西市安康兒童福利院工作。九月上旬趁開會之際，我來個突然襲擊。記得9月5日晚上六點鍾，我急衝衝地朝福利院走去，剛近大門口想找人打聽的，沒想到忽然傳來小燕的歌聲。我循著歌聲找去，發現小燕在院子裏彈著風琴教十來個兒童唱兒歌。我站在邊上一言不發，可是幾個兒童眼睛滴溜溜地轉到我身上來了。小燕發現兒童們的注意力分散了，急忙停下彈琴的手，朝兒童們看的方向投來目光，一瞧見我便站起來跑啦。我疾步上前緊拽住她的手說，‘珍瑋和光輝都在拚命尋找你，趕快給我回家教書去。’她說‘不想回去了，在這裏工作很輕鬆愉快，待以後再說。’那晚我倆談了二個小時，我發現她變得年輕漂亮啦。也許工作輕鬆，每天跟天真無邪的小孩子打交道，彈琴繪畫，心情好了，人也就返老還童啦。真的好年輕，你見了肯定會驚得說不出話兒來，簡直是二個人兒了。所以，我叫你不要替她擔心，而要照顧好你自己和家庭，懂嗎？”


  劉珍瑋聽完華書記一席話，沉吟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說：“喔，我明白了，不再去打擾她啦，請你布置工作吧！”隨即耷拉著腦袋悶聲不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