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乘興而去掃心歸

  盧偉強喝完一碗粥後，盯著小燕幽怨傷感地說：“燕兒，爹的日子不多了，求你一件事，不知你願意否？”


  “爹，但說無妨，隻要我能辦得到的，盡力而為。”


  “請你馬上去一趟劉珍瑋家，把他請來，我要見他最後一麵，談幾句臨終遺願。”偉強嚴肅地說。


  小燕猶豫了一下道：“叫表哥去方便，那是他工作過的地方，他家屬不會懷疑表哥的動機，我去不合適哎。再說，我寒冬臘月一般不出遠門的。”


  偉強無奈道：“也行，請你悄悄地轉告他好了。”


  “嗯，我把表哥叫上樓，你自己跟他說吧！”


  “也好。今生不見他最後一麵，死不瞑目啊!這段時間老是夢見他哩。”


  小燕詫異地問：“爹，你跟珍瑋有啥可聊的呀？你無非是想叮囑他從今往後別再來打擾我，各就各位過好後半生罷了。若是能省略，你寫封信我寄給珍瑋就行嘍，甭叫表哥辛苦來回的。我可以向你保證，不管翊翃與嬑妍的關係如何發展，即使結局不盡如人意，我今生也絕不會去見珍瑋，安分守己過日子。請爹靜心養病，甭為女兒思前想後，牽腸掛肚的。好嗎？”


  “不，我心意已決，非見一次麵不可。你請江興上樓。”偉強提高嗓門道。


  小燕瞅著父親淩然不可侵犯的架勢，隻得跨出門大聲喊道：“表哥，我爹有急事找你，快上樓來喲。”


  “噢，馬上來嘍。”


  江興咚咚咚地跑上樓，上氣不接下氣地站在偉強的床前，氣喘籲籲地問：“姨丈，有何吩咐盡管說。”


  偉強有氣無力道：“我今生做了一件最後悔的事情，不想死難瞑目，不想帶著遺憾離開，臨終前想見上珍瑋一麵，小燕去不太妥當，想煩勞你跑一趟，不知你願意否？”


  江興猶豫了一下說：“我覺得你跟珍瑋沒什麽可談的呀？他倆好幾年沒聯係了，日子難得稍稍平靜了幾年，你何苦扔塊小石子濺起浪花呢？以我淺見，你還是不要去驚動珍瑋的好，請你三思而行吧！若是你執意要見他，外甥願意效勞。”


  偉強唉聲歎氣道：“我經過深思熟慮了的，務必見他一麵，請你馬上出發吧！”


  江興瞄了一眼小燕，瞅著偉強說：“那好，我這就啟程去劉珍瑋家，請姨丈好好保重，再見！”


  江興隨即下樓回家，整理了一些行囊，匆匆忙忙地去車站。


  臘月24日早上八點鍾，華江興拎著一袋禮品朝劉珍瑋家走去，遠遠瞧見張梅蘭頭戴草帽，身穿藍馬褂，舉著長掃把在撣灰塵，頭仰得老高。江興靠近了才喊道：“嫂子，你好勤快喔，這麽早就打掃衛生準備過年啦。”


  梅蘭聽見江興的聲音，急忙放下手中的掃把，垂下頭問：“年關將近，老領導光臨寒舍有何指教呀？”


  江興樂嗬嗬道：“談啥指教呀？好長時間沒有珍瑋的音訊了，想他唄。”


  梅蘭哈哈大笑道：“嗬嗬，想他的人是你表妹哦，輪不到你來想他喲。二人雖然天各一方，但心裏無不在牽掛著對方，尤其是劉珍瑋，半夜做夢還燕子燕子的叫哎，都老夫老妻的啦，我的醋早已喝光嘍。可惜你今天來得不是時候，珍瑋去什麽溫西市黃華買水泥去了，村裏要造三麵光渠道，他當這個書記，有幹不完的活兒啊！沒日沒夜撲在建設事業上，從來不給家裏幹活，裏裏外外都是我梅蘭的事情啊！不論農忙耕種，還是家務活，孩子的事情，全是我單槍匹馬幹的啊！有朝一日辭去這個書記職務，才能指望他幫我一把哦。”


  華江興微笑道：“他是我老搭檔，咋不知那股拚命創業的勁頭啊！何時回家曉得嗎？”


  梅蘭抑鬱道：“他跟我吵了一架出去的，勿曉得何時回來？劉嬑姯可能曉得，她去池邊洗衣服了，半個小時左右後回家，你先坐一會兒歇著，我去給你倒杯茶。”


  華江興眉頭一皺道：“他倆好幾年沒聯係了，你倆還有什麽好吵的呢？”


  梅蘭苦笑道：“沒聯係不等於沒思念啊，他說去買水泥，我說他打著買水泥的幌子趁機去看小燕，他氣得一蹦三尺高，說我不信任他。一個大書記犯得著親自去采購水泥嗎？村裏其他幹部有的是，何必事必躬親呢？”


  “你老公是個極端負責任的人，也許交給其他人不放心吧！你隻能在心裏懷疑他，切不可說出來傷他的心，以後可要吸取教訓哦。”江興嚴肅地瞪著她說。


  梅蘭低聲道：“嗯，我有數了，嬑姯去問過村長，真的去黃華買水泥嘞。”


  江興喝過三杯茶，劉嬑姯提著一籃衣服回來了，瞅見華江興坐在桌旁，急忙放下籃子問：“老書記，什麽風把你吹到我家來啦？”


  華江興瞧見眼前站著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急忙問：“你就是劉嬑姯啊？幾年不見，轉眼變成一位仙女嘍，比你阿姐還靚麗嘞。有對象了嗎？幹什麽事情喲？”


  張梅蘭忽見江興瞳孔放大，眼神放光，慌忙說：“嬑姯，快去廊下曬衣服，這裏沒你的事兒。”


  “咋沒她的事啊，你爹何時回家？”江興趕忙打岔道。


  嬑姯笑嘻嘻道：“勿曉得？你問我娘，我曬衣服去啦。”


  華江興瞅著身材高挑，婀娜多姿的嬑姯，忍不住問：“你女兒幾歲了，長得蠻標致的，給我做兒媳婦行麽？”


  張梅蘭張大眼睛瞪著他說：“劉嬑妍去溫西市了，劉嬑嬙留隊當誌願兵啦，身邊僅有一位小女兒，我不希望她嫁到外地去。再說，我家與你家門不當戶不對的，咋不想攀高枝哦，更何況嬑妍與翊翃還沒完婚矣！”


  “嬑妍與翊翃結婚那是板上釘釘子的事情，你犯不著擔心的。嬑姯還在讀書呢還是畢業了呢？真的是十八姑娘一朵花啊！美得跟西施般似的。水靈靈的大眼睛向我玩皮地眨巴著，長長的睫毛又黑又密，兩道柳葉眉彎得很美，像是泊著無限的天真。她仰起頭，睫毛掀起來時，烏黑眸子裏閃動著一種燦然的光彩。鵝蛋臉白裏透紅，鼻子略微上翹，顯露出一副淘氣相。烏黑的頭發瀑布般垂直地披在肩上，滴水櫻桃般的櫻唇，我都不敢再多注視一眼了。那個小夥子不喜歡啊？我兒子也長得一表人才的，一瞧便知你女兒與我兒子有夫妻相，我們給他們牽線，怎麽樣？”江興津津有味道。


  張梅蘭氣咻咻地說：“你想都甭想，嬑妍還沒嫁出去，嬑姯休想嫁人。”


  江興微笑道：“那你的意思是大女兒結婚了，小女兒才可嫁人。隻要你願意，我馬上去城裏找人幫忙將翊翃調出去結婚，然後安排嬑姯跟我兒子見麵，肯定會一見鍾情的，我兒子是慶湉縣師範畢業的，在青安小學教書，文質彬彬的，包你滿意。”


  梅蘭心裏一打緊，琢磨著二人都是小學正式老師，結婚蠻不錯的嘛。隨即語氣緩和道：“我女兒是華清縣師範畢業的，在上靖區中心小學教書，各方麵蠻優秀的，才分配到區中心小學哦。”


  “哇，好一對旗鼓相當的老師，這婚配搞得定的，我回家就跟兒子挑明，隻要你願意，珍瑋肯定沒意見的。”江興欣喜得站起來說。


  梅蘭淒苦一笑道：“你是想給珍瑋創造見情人的機會，才想做親家的吧！”


  江興臉一陰沉道：“瞧你真是婦人之見，若我沒看上你女兒，咋會跟你攀親啊？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幹嘛摻乎到一塊兒呢？好啦，言歸正傳，珍瑋何時回家？我沒工夫跟你磨嘴皮子啦。”


  “勿曉得，請你回去，甭想打我女兒的主意，追在她屁股後的小夥子不比你兒子差矣！”梅蘭拉長臉瞪著他說。


  江興心平氣和地問：“嫂子，他何時出去的？大約要幾天才能回來？我這一趟真的有急事，不然，年關事情那麽多，何必跑來找氣受呢？”


  梅蘭氣蹦蹦地說：“昨天下午才去的，起碼要三天，你還是回去吧！”


  華江興唉聲歎氣道：“可能要四天哩，那我回去好啦。再見！”隨即奪門而去。


  梅蘭見他真的走了，心想肯定小燕出事了，也許病入膏肓啦，急忙追出來問：“老書記，是不是她出事啦？你還沒有跟我說啥事情哩，甭忌諱，請告訴我吧！”


  華江興轉身揮揮手說：“人快要回歸大自然嘍，本想請珍瑋去見他最後一麵的，既然出差了，那就算啦。你與珍瑋好好過日子吧，再見！”轉身大踏步地走啦。


  梅蘭心裏咯噔了一下，小燕隻有四十七歲呐，怎麽就要走了呢？該不該告訴珍瑋呢？莫非得了相思病，像梁山伯一樣的死去。


  劉嬑姯瞅著一臉困惑的母親問：“娘，你怎麽啦？老書記回去了。”


  “嗯，沒什麽，他回家啦。我們一起打掃衛生吧！你阿姐可能去翊翃家過年嘍，我們甭指望她幫忙嘞。”


  “噢，我收拾樓上房間好嘞。”嬑姯爽朗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