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 疾風
璃筠說話的表情鄭重其事，讓零的心中一驚，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為什麽要跟著你。”他的喉嚨苦澀，聲音低沉而喑啞。
“因為我會讓你伴我左右，而不是站我身後。”璃筠的表情真誠。
這話撞進了零的心裏，如同久旱的田遇見了甘霖，讓他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我可以跟著你，但是不會做傷害皇上的事情。”他終於做出了抉擇。
“我自然不會讓你為難，隻是要給你換個名字，叫疾風如何？”
“疾風，疾風。”零一連念了幾遍，很是滿意，“好，好名字。”
“那你出去吧，讓春風秋雨給你準備間合適的房間。”
“屬下不能住在內廷。”疾風雙手抱拳，身體微躬。
“你已經不是暗衛了，難道還要徹夜不眠嗎。”璃筠說完躺下就睡了。
疾風看了一眼床上那虛弱的人，心裏閃過一絲他不知道的叫做疼惜的東西，他輕歎口氣，走了出去。
信任與關懷，這些都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感受，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這麽多年的誓忠效勞，是時候去找尋真正渴求的了。
通州，燈火通明，全城掛滿紅燈籠，紅毯從城內一直鋪到十裏外隻為迎接欽差大臣左相。
“老頭婆子，你說這左相怎麽還沒到呢，不是說就今晚嗎。”
“俺咋知道，大人物的想法俺們怎麽懂。”
“唉。”一聲歎息，這戶人家就睡了，連燭火也沒有吹。
稍遠些，另一戶人家也傳出了些聲音。
“老頭子，快點，上來睡覺了。”
“噓，你輕點兒，被聽到了今晚又不能睡了，這大嗓門真是礙事。”老人顫顫巍巍的上了床，而那老婆婆則很自然的吹滅了燭火。
“你這什麽記性，怎麽又把它給吹了。”老頭罵罵咧咧的起來，趕緊把燭火重新點上。
“我，我就是順手的嘛，這蠟燭點著多浪費。”老婆婆可憐兮兮的看著老頭。
老頭歎口氣，“唉，誰家不一樣啊。這知府為了迎接那什麽左相，連覺也不讓睡，他要是再不來，明天咱們連買蠟燭的錢都沒有了。”
老婆婆有些猶豫的看著他，可還沒說出來就被打斷了。
“我說老婆子，這心思你可不能動。沒有錢買米倒還可以去大善人那裏討口米粥，可要是被他們抓到沒點燭火可就慘了。咱們村頭那個，不就是被活活打死的嗎。”
這話一出，老婆婆的身子顫抖了幾下，終於不再說話，躺下就睡著了。
遠遠的，傳來了車軲轆的聲音，馬蹄子踏在路上的聲音特別響亮，驚醒了這沉睡中的通州。
馬車停穩，守城侍衛趾高氣昂，“馬車裏是誰。”
“明月，掀簾。”馬車裏傳來溫潤如珠的聲音。
一個皮膚淨白，氣質飄逸的小廝聽聲上前，恭恭敬敬的掀簾。
那守城侍衛心裏嗤笑，這聲音，這身段，馬車裏的人恐怕更加是娘炮吧。
“去喊你們知府，就說本相到了。”
守城侍衛呆愣愣的看著他，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
他嘀嘀咕咕著，“娘的，這人比女人還漂亮，真是白瞎了好皮囊。”
私底下嘀咕著，可表麵也不敢有什麽不恭，他高聲大喊，“左相大人到！”
通州城立馬熱鬧起來，通知知府的通知知府，通知百姓的通知百姓，還有幾個急匆匆的往些煙柳之地跑去。沒多久，身後就跟出來幾個衣衫不整滿臉意猶未盡的侍衛，一邊跑著一邊整理自己的衣袍。
馬車裏的左相穩穩坐著，馬車外的窗簾穩穩端著，那一身白衣仙人之姿的男子含笑看著眾人，一雙眼睛眯著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好不容易入睡的百姓們都被叫起來了，本來因為沒有食物個個就餓的麵黃肌瘦的，再熬了幾夜，這些人幾乎站著都可以睡著。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喊著，“左相真是俊美啊。”
迷迷糊糊的人們都睜開了眼，伸長脖子往馬車看去。
梁聞昌也不難為情，依舊笑眯眯的看著眾人，完全一副好脾氣。
就在眾人誇讚這左相出塵出眾，沒有凡塵之氣之時，幾隻信鴿撲騰著落到了馬車裏。
梁聞昌麵不改色，伸出修長白皙的手，輕輕巧巧的將那所附信件取了下來。
“哇，這動作，迷死人了。”觀眾爆出高認可度。
他充耳不聞，仔細挑出一份慢悠悠打開來。
“喝！這動作，鼻血要留出來了。”底下有個妹子大聲喊著。
正好此時眾人都沉浸在他的動作裏，一片安靜之中隻有那女子的聲音傳出。
左相放下手中的信件，朝著聲音的方向望一眼，然後展開來一個大大的笑容。
“撲通。”那位說要流鼻血的妹子真的暈倒了。
做完這些，他又拿起了第二份，還是雲淡風輕的樣子，可手卻微微有些不穩，帶著些急促。
眾人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是什麽，卻什麽也沒見著。
這回，他的睫毛垂著，盯著信件看了許久，最後，輕輕的歎了口氣，眉眼間已經染上了些惆悵。
不明真相的眾人隻覺得美男難受，隨後自己也跟著難受起來，周圍長久飄響著歎氣聲，讓場麵變得憂傷起來。
他仔仔細細將兩封信疊好，這才拆第三封信件，而這封就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了。
他的眼睛隨意的瞄到信件上，卻又忽然被吸引住，快速的往下讀了起來。
底下的眾人隻覺得左相的臉色一變，什麽雲淡風輕都見鬼去吧，完全是餓虎撲食之勢啊。
越往下讀，他的眉頭就皺的越緊，心不由自主的糾了起來，一邊祈求著，一邊擔憂著。
看到最後，他長籲了口氣，緊張的心情也慢慢放鬆下來，嘴角還掛起一抹笑。
看到他臉色的變化，眾人更想知道這信件中到底寫了些什麽，個個伸長脖子張望，心裏抱怨著父母生的不夠好。
場麵一度失控，那些侍衛苦著臉圍攔暴動的百姓。
這時，遠處傳來通報聲，“知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