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情殤難愈
多日的綿綿細雨停了下來,太陽從宛如棉花糖般的雲層中探出腦袋。雨後的天空格外的湛藍,讓人心曠神怡。
黑家的早餐,一如既往的沉默。
首位上的黑傑明,麵無表情,一邊翻著報紙,一邊喝著咖啡,舉止優雅。
夏蕾則手持細花瓷杓,衣履整潔地坐在暖色調的沙發椅上,慢慢地品嚐著熬得米爛貝香的小粥。
黑朗高大的身子在樓梯的轉角處忽然停了下來,頓了頓後,他才舉步朝黑傑明夫婦走去。
眼見兒子出現在餐廳,放下手裏溫潤細膩的瓷碗,夏蕾安靜地起身,示意站在一側的傭人趕快將早餐端上來。
黑朗笑著拉開椅子,坐好,再跟一旁的父母親問好。
黑傑明聽了,視線從報紙上轉移到黑朗的臉上,短暫地停頓一會,再重新投入到新聞報刊的頭版頭條中去。
黑家的早餐從來都是中西合璧。夏蕾喜歡中式,不喜歡土司、牛奶之類的西式餐點。而一向視時間如生命的黑家父子則偏好可以快速吃完的西式早餐。
手腳麻利的幫傭大嬸一聲不響地快速地遞上黑朗的早餐。
餐盤裏,擺著一顆煎得七分熟,形狀像花朵一樣的煎蛋。幾片烤得香噴噴的吐司,讓人食指大動。
瞄了眼牆上的掛鍾,夏蕾笑著為黑朗倒了一杯牛奶,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對兒子的疼愛,“時間還來得及,慢點吃,小心噎著。”
咽下嘴裏的早餐,黑朗滿足地眯起眼睛。拿起玻璃杯喝了好大一口香甜的牛奶後,他朝夏蕾綻放一抹璀璨的笑容,“媽,謝謝你!”
滿意地看著黑朗大口吃掉盤裏的早餐,夏蕾笑了。拉開椅子,她坐了下來,繼續享用黑傑明特意命人醃漬的小菜。
小黃瓜的清爽在夏蕾嘴裏漫開來,這樣的生活,她很滿足。
烏木沉筷一放,黑朗站起身。接過傭人遞上來的公事包,在夏蕾的叮囑聲中,他舉步往餐廳外走去。
餐桌前端坐的黑傑明,從頭到尾都在翻閱著桌上的報紙,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黑氏集團的辦公樓裏,籠罩著一股詭異的壓抑感……
當黑朗再度出現在辦公室時,所有的員工都瞠大了雙眼。那場世紀婚禮被迫叫停,無疑引起了各方的關注,不過而沒人敢問。
為轉移心中對白薇薇的想念,一在辦公桌前坐定,黑朗什麽話也沒多說,就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著手處理著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
黑氏是個極龐大的集團,各個部門負責的工作環環相扣。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的黑朗,處理事務的速度明顯加快,讓執行工作的人都苦不堪言。
夕陽西下,倦鳥歸巢。
當黑朗從成堆的文件中抬起頭時,整個辦公室的員工都已經走光了。活動一下僵硬的脖子,他拿起桌上的馬克杯,起身往茶水間走去。
走廊很安靜,事實上,整棟大樓都漸漸靜了下來。
黑氏集團一向很重視員工的福利,連小小的茶水間也不例外。跳過架上琳琅滿目的茶包,黑朗拿起了一包速溶咖啡。
捧起熱燙的馬克杯,濃鬱的咖啡香撲鼻而來。接連啜飲了幾口,他的思緒漸漸飄遠……
白薇薇的拒婚來得很突兀,如同晴天裏降下一個霹靂一樣,讓黑朗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緩過神後,他屢次三番登門拜訪,希望對方能回心轉意。出乎意料的是,白薇薇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不管他如何好說歹說,就是不改初衷。
日子一天天過去,黑朗也漸漸死了心,隻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接下來的日子裏,他選擇用酒精來麻痹自己。但是,酒精並不是萬能的,麻痹了他的意識,卻麻醉不了那顆盈滿痛楚的心。
毫不諱言,在一杯接一杯的黃湯下肚後,黑朗卻覺得越來越空虛,對白薇薇的念想也越來越強烈。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沉溺於酒海裏的他變得更為一蹶不振。
見不慣他的頹廢樣,父親忍無可忍地給了他一巴掌,卻也於事無補。最終,喚醒他的,卻是母親像珍珠般晶瑩剔透的眼淚。
理智回籠後,黑朗驀然發現,短短的幾個星期,父母好像蒼老了很多。
再多的後悔,也無法彌補他對父母造成的傷害。他勉強振作起來,將對白薇薇的思念化為努力工作,不讓父母擔心掛念。
黑朗開始投身工作,忙著整理堆積下來的文件,幾乎每天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可悲的是,再多的工作,也填不滿心中的那塊空缺。那種空虛的感覺,依舊是排山倒海般湧過來。
麵對這樣的局麵,黑朗有一種很無力的感覺。
再也受不了這種折磨,他去夜店,去美女如雲的酒會,還去參加各種花樣頻出的party。到頭來,他卻發現,沒有了白薇薇在身邊,生活再也沒有了意義。
微風輕拂,皎潔的月光給萬物披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
黑家的客廳裏,偌大的落地窗前,久等不到黑朗歸來的夏蕾,猶如籠中困獸,不停地來回走動。
清醒後的黑朗,恢複得很快,一切都很正常。漸漸地,或許大家都以為他已經痊愈了。
知之莫若母,夏蕾可不認為愛情這種東西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淡去。她非常清楚,白薇薇給兒子留下的傷口,一直都沒有好,而是在他心裏慢慢地腐爛。
時間慢慢地流逝,夏蕾也不再焦躁不安地來回走動。她在那張大得嚇人、價格不菲的豪華真皮沙發上坐定,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夏日的驕陽似火,窗外的樹枝上的蟬不斷地高聲嘶鳴。然而,此時此刻,白家的大廳卻是靜謐得嚇人。
白家夫婦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在白薇薇與黑朗不歡而散之後,他們就覺得有愧於黑家。
“黑夫人……你來找薇薇嗎?”白夫人頓了頓,“她跟朋友剛出去,估計要晚一點才回來。”
聽白夫人那麽生疏地叫喚著自己,夏蕾大受震撼。就算薇薇跟黑朗有緣無份,長輩之間的情誼也不該受到波及。
“秀秀,還是叫我夏蕾吧!一句黑夫人,老讓人覺得很生疏。”夏蕾語氣沉穩的對白夫人說道。
聽夏蕾這樣一說,白家夫婦鬆了一口,忐忑不安的心終於算是安定下來了。
見夏蕾欲言又止的模樣,白父從椅子上站起來,體貼地說道,“想必你們有些貼己話要說,我還是先回避一下吧。”
對夏蕾點點頭後,他轉身就往樓上的書房走去。
見白父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夏蕾一把握住白夫人的手,“秀秀,薇薇還好吧?”
乍聽好友還那麽關心自家的女兒,白夫人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
“唉!身子也無大礙,可是……”白夫人頓了一頓,“心病還得心藥醫,你知道,有些事不是我們大人說說就會過去的。”
自從司徒熠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出來後,最難堪的就屬白薇薇。將司徒熠誤認為是黑朗而發生關係,這讓她在眾人麵前丟盡了臉。
“薇薇和朗朗無疑是相愛著的,可是,為什麽他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想到現今的處境,夏蕾就覺得很無奈。
“唉!怨隻能怨上天不公,怪隻能怪兩個孩子有緣無分,也許是上天注定吧!”白夫人無奈地歎了口氣。
其實,夏蕾所言非虛,女兒還愛著黑朗。然而,讓他們最為擔憂的是,就算黑傑明夫婦把她當成女兒寵,可是,在發生那種事情後,要他們接納不完整的女兒成為黑家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聞言,夏蕾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麽。
客廳再度恢複寧靜……
外出歸來的白薇薇沒什麽力氣地抬起頭,一眼就看到客廳沙發上的夏蕾。她躊躇不前,覺得沒臉再見黑家的任何一個人的。
“薇薇!”
眼尖的夏蕾看到了白薇薇的身影後,出聲喚住了她。她嘴角微揚,向她伸出手,“來,到伯母這裏來。”
忐忑不安的白薇薇見到夏蕾臉上那抹令人心安的笑容後,倏地朝她奔去,投入她溫暖的懷中,緊緊地抱住她。
“伯母……”眼淚奪眶而出,白薇薇就像一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在夏蕾懷裏痛哭出聲。
“別哭,沒事了,嗯?”夏蕾輕輕地撫摸著白薇薇的背,給她力量,讓她心安。
被熠熠這樣一鬧,懷中這個孩子成為眾人發指的對象。她不能說什麽,卻要承受莫須有的罪名,承受眾人鄙視唾棄的眼神。
那些尖酸刻薄的流言蜚語,往往猶如利刃往胸口戳去,讓人的心在滴血。不用想也知道,她的痛比別人更深、更沉。
“真是個愛哭鬼。”夏蕾拍了拍白薇薇瘦削的臉蛋,調侃道,“一把年紀了還那麽愛哭,你可是頭一個。”
“瞎說,我什麽時候成了愛哭鬼了?”一把擦幹臉上的眼淚,白薇薇忍俊不禁起來。
“伯母,你怎麽來了?”白薇薇哽咽道。
看著白薇薇漂亮的臉蛋,夏蕾心疼地說道,“伯母放心不下你,所以過來看看,傻孩子,看看你瘦多了……”
白薇薇聽到這句話後,眼淚差點又要掉了下來。她輕輕地貼上夏蕾的臉頰,在她耳邊低語,“我……我也想伯父伯母,隻是……”隻是她沒有臉在見他們。
夏蕾微笑著,緊緊地擁著她,就像擁著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薇薇心裏在想什麽,她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