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略盡孝道
晚風透過米黃色的蕾絲窗簾,灑落在超大size的水床上。
衣服淩亂的散落一地,就連大床上,床單也是一片狼藉。從房中散發出的曖昧氣息,足以讓人懷疑這裏曾有過怎樣的激情。
赤身裸體的熏靜靜地躺在床上,勉強將滿身的惡心感壓下去。她緊緊地閉上眼睛,好半天才使蜷縮成一團的身子停止瑟瑟發抖。
天哪!太恐怖了!就算來之前她不斷地給自己做著心裏建設,她還是過不了心中的那一道坎。
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黑朗正在淋浴。除此之外,一片寂靜。
手忙腳亂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熏趕忙撩起散落一地的衣服,試圖遮掩一下雪白光裸的嬌軀。殊不知,淺色的水手服早已經在黑朗的手下化成一片又一片的爛布。
看著手中不能蔽體的衣服,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忍不住回想起先前發生的旖旎場麵,一抹紅霞快速地爬上了她的臉頰。
快速地搖了搖頭,熏忍不住在心中對自己嗤之以鼻。笨蛋呀!都什麽時候了,她竟然還有閑暇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伸出線條優美的小腿,如白玉雕刻般的腳趾撩起被擱置在床尾地毯上的T恤,熏快速地將它往身上套去。一邊穿著那個男人的牛仔褲,她一邊偷覷著浴室中人的一舉一動。
“噓……”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這個家夥吃什麽長大的,手腳怎麽那麽長呀?”
無奈地將快要拖地的牛仔褲一折再折,一片片宛如綻放的花瓣般的腳趾甲才能重見天日。
套上黑朗的T恤和牛仔褲,熏有點忍俊不禁。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套著螺螄殼似的小螞蟻,滑稽至極。
“還好,就勉強湊合一下吧。”
一把抓過黑朗擱置在床頭櫃上的錢包,她手腳麻利地掏出所有的現金。
合上錢包的前一秒,熏怔住了。原來,這個男人叫黑朗!
浴室的水聲戛然而止,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看了眼倒映在毛玻璃上的偉岸身軀,熏趕忙將錢包放回原處。撩起擱置在沙發上的帆布書包,她躡手躡腳地往大門的方向移動。
由於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浴室裏的黑朗身上,她一時不察,撞上了擺設用的水晶花瓶。
“不好!”她狠狠地抽了一口氣,低咒了數聲。
眼見搖搖欲墜地花瓶就要摔到地上,勢必發出不小的聲響,熏就嚇得冷汗直冒。
電石火光間,她一個魚躍式向前撲倒,在水晶花瓶跟地麵來個親密接觸的前一秒,穩穩地將它接住了。
“謝天謝地!”將水晶花瓶放好,熏一把拭去額頭上沁出的一層薄汗。
“哢擦”一聲,大門的鎖被擰開了。
回頭看了看浴室中的男人一眼,熏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下一秒,她如同離弦之箭般往外衝去,宛如身後有什麽怪物在追趕著她一樣。
隻在精瘦卻健朗的腰際圍了條浴巾,黑朗緩步地走出浴室。一番衝洗之後,渾身刺鼻的酒味已經是蕩然無存。
晶瑩剔透的水珠沿著黝黑的發尾,順沿著他飽滿的額頭,滑過俊秀的眉眼,一直滾到赤裸而結實壯碩的胸膛。
黑朗一麵走,一麵用幹燥的毛巾擦拭著頭發。
“熏,你也去衝個澡吧!”低沉卻又帶著點點沙啞的嗓音響起。
想到床上那副引人犯罪的胴體,黑朗體內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欲望又洶湧而出。回味著手底那緊致滑膩的觸感,他滿足得想歎氣。
半天得不到回應,他從幹燥的大毛巾裏探出頭來,卻發現本該躺在床上的佳人早已經無影無蹤。
“熏……”
黑朗猶不死心地再度出聲喚了喚。
清明的眸子遽然轉沉,橫掃四周,卻怎麽也找不著那一抹清麗的身影。
這是……
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黑朗一個箭步上前,拿起擱置在床頭櫃上的錢包。
冷靜的頭腦,很快就已經明白事情的始末。不幸中的萬幸,他隻是丟了現金,證件之類的都還在。
身為黑氏集團的繼承人,除了年少時因為太過稚嫩被競爭對手暗算過幾次外,慢慢地變得更加強大的黑朗已經很多年沒有被人算計過了。
在黑朗的人生裏,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荒謬的事情。誰知道,今天,他再次陰溝裏翻船,竟然被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耍得團團轉。
對於熏的膽大妄為,他簡直要佩服得五體投地。畢竟,敢這樣算計他的人,尤其是女人,世界上恐怕很難找出第二個。
慢慢地合上手中的皮夾子,黑朗沒有慌張,沒有失措,麵容無比平靜。然而,明眼人很快就能發現,黑色的風暴正在他的眼眸中凝結。
這個女人,竟然敢玩他?還真是向天借了膽!
人不可能憑空消失,必定有跡可循。
掏出被擱置在一旁的手機,黑朗撥了一組熟悉的電話號碼,“福田,我是黑朗,幫我查個人……”
跟福田彰略微交代了幾句,他驟然轉身,欲叫人把床上淩亂不堪的被單換掉。
腳底傳來一陣踩上異物的感覺,黑朗低下頭,注意到價格不菲的波斯地毯上正躺著一條手鏈,似曾相識到讓他為之一震。
無需多想,他知道這條手鏈一定是那個女人留下的。
彎腰,將靜靜躺在地毯上的手鏈拾起來,黑朗擱在手中,慢慢地把玩著。
“真以為走得掉嗎,熏?”
在燈紅酒綠的繁華都市裏,有一個被當局者遺忘的角落。
盡量避開熟悉的人,熏拖著宛如灌了鉛的雙腿,快速地朝著山腳那一排鐵皮屋走去。
由於鐵皮屋地處偏僻的山區,杳無人煙。除了幾聲狗吠外,就隻聽得見她雜亂的腳步聲。
緊緊握住手中的藥包,熏不安地四下張望。這一代的治安是出了名的差,要是發生了奸殺擄掠的事情,也不太會引起他人的注意。
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鐵門,熏輕手輕腳地往屋內走去。快速地將身上的男式T恤和牛仔褲換掉,她換上了一身洗得發白的運動服。
為了不吵醒沉睡中的外婆,她躡手躡腳地來到廚房。點燃爐灶,將剛從藥房抓回來的藥擱在上麵,她才轉身往裏屋走去。
屋子裏空氣特別凝重,一股難聞的黴味充斥著鼻端。屋子原本就沉悶,再加上充斥著陣陣難聞的中藥味,使人有種想要窒息的錯覺。
看著榻榻米上那病入膏肓的老人,熏的心底閃過一抹心疼。輕輕地為對方掖好被子,她才慢慢地席地坐了下來。
直到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才破解了一室難言的冷寂。
“外婆,先喝點水吧。”
起身倒了杯溫開水,熏將滿臉病容的老人攙扶了起來,將杯沿置於幹涸的嘴唇上。
一碰到溫開水,老人就像沙漠中的旅人般,大口大口啜飲著杯中的甘露。
由於喝得太猛,她一下岔了氣,忍不住咳了起來。
“慢一點,外婆。”熏輕輕地拍了拍對方的脊背,輕聲地在她耳邊勸慰道。
見對方臉上的神色趨於平靜,她才再度端起杯中的水,繼續喂著老人。
一杯溫開水下肚,老人滿足得想歎氣。抬眸,看了眼身前這個體貼懂事的外孫女,她笑了笑。
輕輕地拍了拍寶貝外孫女的手,她關心地說道,“今天怎麽那麽晚才回來?”
“學校有事,回來晚了點!”低下頭,熏有條不紊地說道。
不疑有他,外婆點了點頭,“這個地方龍蛇混雜,治安較亂。你一個大姑娘家的,要小心謹慎點。要是出了什麽問題,我可沒臉去見你九泉下的父母親。”
“外婆,你放心,我會照顧自己的。”
不忍老人再為自己擔心,熏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
“不要嫌我老婆子話多。”外婆頓了頓,緩了一口氣後繼續說道,“這都是為了你好。”
瞄了眼桌上的鬧鍾,熏趕忙扶著外婆躺下。
“外婆,什麽也別多說了,先躺下來好好休息一下。”熏趕忙從榻榻米上站了起來,轉身正欲往廚房走去。“時間不早了,想必你也餓了,我這就給你做吃的去。”
“熏……”老人伸出滿是皺紋的雙手,一把拽住了熏的衣擺,“你還是回中國去了,不要再理會我這個病入膏肓的老太婆了。”
臉色一沉,熏快速地轉過身來。
“外婆,你在瞎說些什麽?要我扔下你不管,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孩子,怎麽跟你那個死鬼老爸一樣固執。”嘴上雖然這樣抱怨著,老人的嘴角還是出現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
“虎父無犬女,我是爸的親生女兒,性子隨他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熏笑了笑,無暇再與老人瞎扯,快速地往廚房走去。
麻利地將爐灶上的藥端了下來,她的動作熟練而又有效率,仿佛做過千百次似的,哪怕閉著眼睛,也能將事情做好。
從頭到尾,熏可以完全不發出一點聲響,整個屋子安靜得像無人般。在嘩嘩的水聲外,她將運動服的衣袖挽到手臂上,仔細地洗著米。
“熏……”
老人語音哽咽,無法再多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動作微微一頓,熏連頭都沒抬一下,“外婆,飯馬上就煮好了。”
豔麗的番茄經過水洗後更為紅潤,碧綠新鮮的蔬菜泛著飽滿的光澤……
“你怪不怪外婆當年趕你母親離開?”
當年,被可笑的民族意識蒙蔽住了雙眼,老人對那個中國女婿成見頗深。為了阻止寶貝女兒下嫁,她百般阻擾,甚至不惜登報斷絕母女之情。
然而,不管她手段多麽的極端,女兒還是選擇跟中國女婿雙宿雙棲,並產下了一個外孫女。
多年後,放下成見的老人欲尋回離家出走多年的女兒,卻得到了天人兩隔的消息。備受打擊的她接回了外孫女,兩人相依為命。
“不。”熏搖了搖頭,“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你……”淚意染濕了老人的眼眶,她沒想到熏的心地竟然如此善良,“你被教養得很好。可是,我這個半個身子已經躺進棺材的老人隻會拖累你。”
“外婆,瞧你說的。能為爸媽盡點孝心,一圓他們多年的遺憾,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熏笑了,臉上的笑容特別燦爛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