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同享富貴
古靈初知道他的顧慮,歎息道:“趙萌弄權,大臣專製,更始皇朝所用官吏都是些有些銀錢的小商人,長此以往百姓的日子並不好過,若是早一天能安定下來多好。”
沒幾日,長安便忽然傳頌起一首兒歌:灶下養,中郎將。爛羊胃,騎都尉。爛羊頭,關內侯。
古靈初聽到時,正手持書卷靠在踏上,阿蘭念的津津有味:“也不知道這首兒歌是誰編的,還挺像那麽回事。奴婢可聽說朝中的一些官員全是小人商人,還有夥夫廚師之流,許多人穿著繡麵衣錦緞褲子短衣,或者穿著婦女的大襟上衣,在路上嬉笑怒罵,就和這首兒歌裏編的一樣。”
古靈初聽著新鮮,哈哈一笑,轉眼就詫異的問:“青鬆呢,似乎一連幾天都沒見過他了?”
阿蘭麵色微沉,仔細一想:“是啊!奴婢也有幾天沒見到他了。這小子!又不知道在搞什麽鬼,整天也不見人影。”
蘇玨忽然從帳外走了進來,含笑道:“青鬆去哪,臨行前難道連你這個姐姐也沒告訴?”
古靈初站起來,帶著阿蘭要行禮,卻是被蘇玨攔了下來,被他握住手,猜測的道:“王爺知道?”
蘇玨點點頭,拉著她一道坐下:“這小子去了長安。”
“長安?”古靈初吃驚的瞪大了眼,這個青鬆,天天在她眼前晃悠,幾時竟有了這樣的心思?
阿蘭奉上一杯茶來,心裏直咯噔,手上倒是不敢有所哆嗦,見簫王接過茶,就消無聲息的帶著賬內的婢女退了出去。
蘇玨順勢將茶放下,將古靈初拉入懷裏:“他總要建功立業的,怎麽你舍不得?”
古靈初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靠在他的肩頭:“他還小,性子又靦腆,這麽大的事,不添亂就是好的了。你也能放心嗎?”
溫柔的人兒一點都沒察覺到蘇玨臉上忽然落下的陰沉,在他眼中,青鬆已經不小了,外麵看起來是有些弱不禁風,但骨子裏依然是個男人。靈初把他當弟弟,他未必會這樣想。可要怎麽說,靈初才會明白?
蘇玨一掃麵上的不快,故意平靜的說:“不小了,我這麽大的時候,已經開始走南闖北了。”
“他怎麽能和你比?”古靈初嘟囔道,“你是天縱英才,誰能和你比得了?”
美人嬌軟可愛,在他懷裏軟綿綿的,這話更叫他受用,蘇玨心裏歡喜的道:“你說的是真的?”
“嗯。”
蘇玨忍不住在她紅潤的臉上啄了一下,懷裏的人兒太過可愛。
長安城內,青鬆扮作普通人家的公子住在一家客棧裏,他站在窗前,抬頭仰望著北方的天空,那裏一輪明月,快圓了。
再過幾日,就能和姐姐團圓了。
朦朧的月,朦朧的光,仿佛姐姐嬌羞的容顏,青鬆勾起嘴,不由自主的笑了。為了姐姐,他樂意。
果然第二天一早,朝中掀起軒然大波,李淑李將軍上書,請求更始帝任用賢臣,幾句忠言下來,竟是吃力不討好,沒等朱魷等人一番唇槍舌劍,便被更始帝下令問罪入獄,一時間長安城內變了風向。
連綿數日,關中離心,不得人心。
青鬆回來的這一日,蘇玨親自迎接,卻是忽然傳來消息說,四方紛紛怨恨開始叛變。更始帝四麵派兵,努力鎮壓。
長安,乃至天下,形勢大變,蘇玨不得不召集帳下文成幹將一起商議後續的事情。軍營外隻有古靈初帶著阿蘭及少數護衛等候青鬆回來。
年少的孩子,騎著高頭大馬,手持寶劍,風塵仆仆的迎麵而來,高了也廋了,黑了也結實了。
“姐姐。”
姐姐如花的容顏出現在他眼前,溫柔甜蜜,像三月的春風,叫他的心底暖洋洋的,這比誰來迎接他,怎麽迎接都好。
近前,青鬆從馬上跳下來,嬉笑的來到古靈初麵前,額頭上的汗珠細蒙蒙的,渾身活脫的孩子氣。
“瞧你傻乎乎的!”古靈初拿出手帕,輕輕為他擦了擦汗,身上的香氣頓時四散開來。
荷花清香,這是姐姐身上的香味。
青鬆不動聲色的嗅了一口,傻傻的笑著,像極了初出茅廬的傻小子。
阿蘭打趣的道:“想不到咱們青鬆也有英俊神武的時候,這一回來,不知道幽州有多少待字閨中的姑娘要為你傾倒了。”
青鬆抿嘴一笑,又像是忽然聰明起來,毫不示弱:“比吳大哥也要英俊神武些?”
“吳大哥?”古靈初回過眸,目光詫異的落在阿蘭的臉上。
小丫頭羞羞澀澀的,竟是不好意思。
青鬆笑著道:“姐姐還不知道?阿蘭姐已經名花有主了,我這個做弟弟的日後也不敢隨意欺負他了。”
“你還說。”阿蘭崛起嘴,姐弟倆開心的鬧了起來。
此時此刻,皇宮內,正要用午膳,一場風波悄無聲息卻又凶猛地襲來,不知是哪裏的水出了毛病,還是做飯的人多添了什麽,半個時辰前先去吃飯的宮女太監們,上百號的人集體中毒,雖然不是致命的毒藥,可一大片人同時嘔吐抽搐,也是怪嚇人的。
李賢輔的臉色都變了,不停地詢問更始帝:“您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
郭聖通問訊趕來禦書房,趙夫人等人也到了長壽宮,趙夫人如今管著後宮的事,哪怕宮女內侍吃飯和她沒半點關係,也是她手下的責任,麵色平靜地站在更始帝麵前,雖然根本沒人打算找她追究罪過,她已經知道這些事絕對不簡單。
經太醫院帶人一再排查,可以確定那一批太監宮女是被人定點投毒,並非皇城的水源出了問題,可縱然如此,還是弄得人心惶惶,拿下了幾個負責膳食的人,問了半天也沒什麽結果。
趙有容冷眼旁觀,彼時一句話都沒說,退回上常喜殿後,貼身婢女親自為她準備膳食,也是派人查了又查,才敢送入趙有容的口中,見趙夫人神情淡淡的,她問道:“夫人不怕嗎?”
想起這個婢女曾也問她是不是不怕更始帝,趙有容笑了,自責道:“是不是我不喜歡把情緒露在臉上,讓你們總是要猜我在想什麽,特別的辛苦?”
貼身婢女笑道:“知道了夫人的脾性,自然就習慣了,奴婢這麽問也是關心您而已。”
趙有容頷首,便道:“你覺不覺得這件事,和那會兒混在衣裳裏送給我的白衣,有一樣的作用?”
貼身婢女不明白,隻是搖頭。趙有容想了想說:“若是宮人之間有仇殺,連累旁人,那也是一個說法。但若不是這樣的,那折騰上百個宮人,虛驚一場不過是鬧出些笑話,失一些體麵。當初我穿上白衣被皇上責備,心裏想的,便是這宮裏沒有規矩,管事的人不夠嚴謹,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事了。而這一回,傷的雖是宮女太監,可我不得安生了吧?”
貼身婢女略思量,謹慎地問:“夫人,難道您懷疑德妃娘娘從中搗鬼?想來她在關鍵時刻突然推病不理事,本就是要給您一個下馬威。”
趙有容道:“所以我才覺得,和她沒關係。”
貼身婢女愣住了:“沒關係?”
“她生病這樣的事,做得也算正大光明,甚至不怕被皇上知道她是裝病。”趙有容回憶之前的光景,“那時候皇上拉著她去長壽宮故意氣我,我和趙婕妤離開後,獨自回去傳話的時候,看到皇上和她站在門前說話,那氣勢一點也不弱。你看,德妃畢竟已經嫁給皇上,從皇上在一起的時日也不少了,又經曆了皇上過去發生的一些事,她對待皇上,也算是坦蕩蕩的。”
貼身婢女忙道:“夫人說得不錯,這些日子奴婢冷眼看著,正如您所說,德妃娘娘總算是坦蕩的。但半月前淑妃是妃嬪之首,幾乎是半個皇後的架勢,然而從前的驕傲,如今都沒了,人會不會變就難說了。”
趙有容道:“我也考慮,總之常喜殿內外謹慎些,我想那個人總是在宮女裏頭下手,可見也沒法兒把手伸到上頭的,若是德妃的話,何必繞那麽大的圈子。而之前我被送來白衣,我若追究下去,德妃是管著事的人,她何必和自己過不去。自然,若是兩者有關聯,那可能與她不相幹,若是沒關聯,這次的事我也不能斷定就和她沒關係。”
貼身憐惜道:“夫人真不容易,好不容易與皇上恩愛和睦起來,立刻就卷入這些是非。奴婢倒是習慣了,過去蘇氏皇朝的後宮,鬧得還要難看的,王莽雖然算不上皇帝,可也像模像樣有後宮,那些妃嬪們除了伺候皇帝,閑來沒事就掐。奴婢好在是一直在明顯閣伺候,不然在後頭,日子就不消停了。”
趙有容笑道:“雖不是我情願的,可的確是我突然闖入她們的生活,打亂甚至奪走她們本擁有的,她們想要驅逐我也是人之常情,我不在乎就是了。”
她想了想,問起清雅:“宮裏的太監宮女,都是舊朝留下的嗎?”
清雅應道:“要緊的幾個位置,都讓皇上分配給昔日家中的管事們了,內宮裏的太監們大部分是舊朝留下的,宮女們經過這三年,已經換了好些新的。”
瑉兒問:“蘇家的人都來京城了?”
貼身婢女點頭道:“皇上未來登基前,手下的人盡心盡力,所以皇上把蘇家裏老老少少能帶來的都帶來了,說是從前靠著他們把蘇家打理起來,如今皇上做了皇帝,也要讓他們同享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