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揭你藏好的傷疤6
她與我在網絡上的聊天,每天以她什麽時候閉上眼為句點。字裏行間總有些小心思被我瞧見,盡管她已經說的很模糊了,但我還是覺察到了。她的欲拒還迎,我看在眼裏。想必此時她早已春心蕩漾了,就憑著那些若有似無的曖昧,就淪陷了。我並不是批評她,換作是我,也會情不自禁的淪陷的。當然淪陷也要看長相的,有資本才會有人想要誘惑你踏入那個陷阱。她一直不是個願意自己給自己找活兒幹的人,所以當她抱怨去了學生會的時候,我想這裏一多半有那個男人的功勞吧。我亦不是喜歡自己折磨自己的人,所以整個大學時代,我沒有加入任何組織,下了課便躲進宿舍,大一第二個學期,我有了自己的筆記本。她每次都有發來和他的照片,若即若離的樣子,讓人很是焦急。口中老說不在乎的話,可她的心裏,應該要比我焦急。大學三年,他們愣是沒有說在一起的話,到最後,我都看不下去了。我有去過她學校,就在大二的時候。她終於在穿著方麵取得了巨大的進步,以前她隻能讓人們看她的臉,而現在她完全是個背影殺手了。不對,她一出街就是女神,人人側目。我才是背影殺手,正麵千萬別鼓起勇氣去看。和我一起逛街,她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也隻有服裝城,和小吃街了。感覺像是她的主場似的,拿出了東道主的勁頭,請客吃飯。可我也來這裏來了很多次了,熟門熟路的。我完全不介意這些,畢竟我們曾經是隻隔著一張椅子靠背和一張課桌的前後桌。她留我在她宿舍住了一晚上。睡在那搖搖欲墜的小床上,我有一種隨時會被她踹下床去的感覺。經過了忐忑的一夜後,我終於在一片吼叫聲中愉快的蘇醒了。這個了不起的周末假期,居然她室友沒有去陪男友。我能說其實自己最怕的就是結識陌生人麽,可偏偏人生中老是有機會讓我違背自己的天性。“你是嘉懿的發小啊?我是她室友,你好。”真簡單直白的對話,我最喜歡這種人了。“你好!”嘉懿很有本事,走到哪裏都有辦法讓周圍的人快速喜歡上她。我想這就是為什麽我這麽多年在她左右,都沒覺得呆膩的原因吧。輾轉多人的圍追堵截,終於讓我快要離開這個比我們學校大了兩倍不止的校園的時候,見到了她的緋聞男友。如果說徐澤宇是清秀的小白臉,那麽此刻站在我麵前的仁兄應該就是化了淡妝的小白臉。當然他不是娘炮,隻是我用來形容他五官精致的信手拈來的句子而已。我明白了她的堅持,如果說他在她的夢境中出現過,她又怎會想要委身他人呢?可惜時間不容許我再在這裏犯一會兒花癡,她也隻好告別了他,拖著我向校門口走去。我向她擠了個眼神,她立刻懂了我的意思。聳了聳肩,“順其自然吧,這種事急不來的。”“你就不怕再這麽被動下去,他被別人搶走?”“是我的,命裏總會安排給我。不是我的,就算再怎麽委曲求全,都是空。”我也隻好歎了口氣,看著那輛公交緩緩的停在了站牌前。我向她揮了揮手,示意以後再來一起逛街。我之後沒有再去到她那裏,也沒有再約她去逛街。顯然,她短暫的單身生活又結束了。男主角卻不是他,另一個長的閉月羞花的男子,被她俘獲了。我沒有去打擾她的二人世界,自己依然在這裏過著平靜的一個人的生活。室友天天見麵就像陌生人一樣,我不擅長去維持關係。除了嘉懿之外,我再沒多少朋友了。但我並不孤獨,與此相反,我感覺自己的大學過的很充實。時間一沒有浪費在因為寂寞而談的戀愛裏,二沒有浪費在電腦遊戲裏。但放假回家後,老媽更關心的話題從學習成績,已經變成了找個好工作了。嘉懿沒有跟家裏說戀愛的事情,隻是在家裏做著乖乖女。偶爾梓夫還會跑到她家來,蹭蹭飯,蹭蹭網。順便還能跟她說說話,死心不改。再聽他說起以前的事,變得誠實多了。以前的誤會已經消除,可她的心裏的傷疤依舊作痛,不肯再跟他有過多的接觸。大二的寒假,她依然臉帶戀愛的甜蜜去找我逛街。我想問他的事情,被她帶離了話題。“怎麽那小白臉,你沒繼續堅持?”“哎,媛媛,你說這個好不好看。襯不襯我的皮膚啊?”她拿著那條素色的長袖連衣裙,站在鏡子前跟我說著話。我點了點頭,“都堅持了那麽久,就這麽放棄了,你不覺得可惜麽?”“那這件呢,我腳上配雙靴子總可以了吧。”那件雙排扣的風衣,的確襯她白皙的皮膚。我沒有放棄追問,因為我知道她想要找人傾訴這些。“那你現在這個男友,你喜歡他什麽?跟他差不太多的精致五官,還是他散發著如同那個人一般的魅力?”她終於放下了手中那件毛呢鬥篷,拉著我出了這家店門。到了外麵,空氣果然要好一些。裏麵全是脂粉味道,和衣服上的化學劑氣味。出來後,她頓了頓,終於想好跟我好好談談這個事兒。“他完全無所謂,對任何人都好,對任何人又都無所謂。在他眼裏我什麽都不是,隻是個自作多情的人。”“這些是你從哪裏聽來的呢?他親口說的?還是別人轉告你的呢?”她低下頭,抿了抿幹裂的嘴唇。“那天,我們開班會。我寫了個話劇,是最後的一個節目。我讓一個女孩子當了主角,大概演的是相似的我和相似的他之間的事情。我們就排了幾遍,就上台了。還不錯,有掌聲,有歡笑。隻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而後一發不可收拾。”她吞了吞口水,“那個女生在我們搭建的簡易舞台上向他表白了,就這麽簡單。我開始以為是劇情,後來一想,我沒寫這一個場景。當她哭出來的時候,我才懂。”“她各方麵都很優秀,好的讓我嫉妒不起來。可他就坐在教室中間那一排,沒有任何表情的說了句,我不值得你喜歡,對不起。”她差點要掉下來的眼淚,被她一仰頭給逼了回去。“就這樣簡單的回答,連辯解都不願意多說一句。我那時說不出話來,
感覺要是自己去說那女孩說過的話,也會是這樣相似的場景。”“我和她其實都一樣,讓他輕易的偷走了心,卻在他眼中連塵土都算不上。”“他隻是想顯示自己的魅力而已,他是不會看我們這些人一眼的。”她終於讓自己哭了起來,我在旁拍了拍她的肩膀。上天還是讓她了解了一回愛而不得的感受,我竟然無法讓自己幸災樂禍。可仔細想想,多年之前,她也已經嚐過一回了。隻是在我看來,她這一次終於體會到了不是所有人都必須愛她的道理。世上有很多像我這樣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她不屬於這類。她的天生不凡的麵孔,讓她萌生了自此她便是無所不能的想法。這個世界又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愛情就屬於這類不公平的事情。它遵循長相第一的原則,又不總是遵循這個原則。之後,她依然不公平的浪費別人的感情,而在自己心裏又悄悄浪費著自己的感情。讓聞者唾棄,讓聽者歎氣。他也就是個有著一個頭,兩隻眼,一張嘴的人,在她的眼裏儼然變成了一個神。自帶光環,笑容能治病,襯衫也是被陽光洗過的。她們班的散夥飯,大二第二學期就匆匆吃了。在一個柴火飯館,四個圓桌,三箱啤酒,和一個讓人浮想聯翩的有月亮的夜晚。她後來再跟我說起那天的時候,依然止不住哭聲。那哭中竟然還帶著笑容,她老是這樣顛覆我的三觀。“我喝的不多,還能清楚的看見他額頭上冒的細汗。”她喜歡斷斷續續的跟我說起那天的事情,害我好奇心足以殺死整個地球的貓。“他本來就喝不了多少,酒量不好還在那裏不停的敬酒。裝的好像自己真的很有人緣似的,別人才沒回他的酒。隻有他一個人在那裏笑著,似乎這是件很高興的事情。”“我敬了他幾杯,壓住自己的醉意,跟他說了幾句很清醒的話。”“我吃了什麽菜,我不記得了。但是我卻記得我喝了三瓶啤酒,兩杯紅酒。”“直到我們班的人都走光了,我都沒說出口那句話。直到他將我按倒在那附近酒店的床上之後,我都沒問他。”“我想他早該知道這些,已經不用再費口舌。我也應該早知道,他隻是想尋一夜狂歡而已。”“我沒必要浪費自己的感情,感情這東西一開始都是奢侈品,用濫了就成了必需品。我不想讓它變成必需品,真的不想的。”她的奢侈品,儼然已經成了過去。我想她一定很懷念以前,和他的簡單小世界。有時愛也不是故意要泛濫的,不由自主的奉獻給了不該給的人,那是命裏栽贓,不是因為寂寞。三年的揮霍意味著她找不到專業對口的工作,又沒趁記憶力殘存的時候,多學一門手藝。她隻能南下去廣東,先在工廠裏做一段時間。我和她就是在那個時候,失去聯係的。那一年我不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她在別人的生命裏又充當了什麽角色。但是她那年過年回家的時候的麵容,讓我很想知道。一個美好的人,怎麽會讓自己的故事越過越令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