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心思起伏
如妃心中篤定不少，對夢縈說道：“你若成事，這以後軒兒回宮，有你大展本領的時候，這麽多年了，你也別喊我娘娘了。”
夢縈看著娘娘，琢磨著她的心思。
“軒兒回宮，正是用人之際，他的那些後宮走的走，散的散，罰的罰，早已物是人非。你年紀也不小了，我會適當安排安排的。”
夢縈錯愕：“娘娘這是？”
“難道你不想永遠留在我的身邊嗎？女人嘛，早晚是要有歸宿的。軒兒經此劫難，要的就是知心意之人的體貼。你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放心，你這個媳婦我是要定了。”
夢縈想著拒絕，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娘娘是她恩人，回報恩人是應該的。她收斂目光，低頭說：“娘娘，時辰不早了，您該去歇著了，而我，又該練功了，耽誤不得的。”
“那好，用心練吧，我可全仰仗你了。”
夢縈點頭，沒有說話。
如妃走出她的房間，心內暢快。既然愛子回宮有望，她這心裏多少踏實些。像夢縈這種人才，她是必須留為己用的，好在保密嚴格，這個秘密才維持至今。至於金天翔的頭發，她早就在收集了。每次他來喜福宮，她都會留意，區區一百根龍發，還難不倒她。
翌日，用過早膳的柳落英在添福殿的庭院裏親自喂食鴿子，憂心忡忡。她到皇宮已有些時日，雖經常見到金禦麒，卻沒有什麽機會下手放毒。倒是金禦麒對皇後的深情，她看在眼中，異樣在心裏。
若不是國破人亡，她這位玉柳國的公主怕是早已成為人妻，說不定連孩子都好幾歲了。想到這些，柳落英恨得牙癢癢，這個金禦麒可以對自己的皇後如此深情，為何對旁人卻如此無情呢？
而金禦麒對慕容傾城的一片深情，不禁令柳落英有些別的想法。這個男人無疑是完美的、英俊的，又是一國之主，任何一個女子見到他，都會傾心於他的。
柳落英不得不承認，若她與他無仇無恨，這個男人也會是她所傾心的男子。他每一個眼神都充滿了愛意、他每一個笑容都充滿了暖意、他每一個摟抱都充滿了歡喜。隻是，這一切都不是給她柳落英的，而是給他最愛的皇後慕容傾城的。
柳落英將一把小米撒了出去，不禁氣憤莫名，也許是出於嫉妒吧，隻是她不願意承認。這個慕容傾城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生。宮裏的丫環個個敬她愛她、各宮主人都對她忌憚三分，尤其是金禦麒，對她一往情深，無怨無悔。
一群鴿子飛來吃食，柳落英眼尖，抓住了其中一隻，悄悄從它爪子上取下一小截很小很細的竹筒，然後藏於懷中。像沒事人似的繼續喂鴿子。
覺得心中堵得慌，柳落英有種想找人聊天的欲望，於是，她喊了一聲：“無恨！”心思：幸好上次調包之際，無恨被調開，不然怕是又要費一番周折。
無恨聽到命令，即可從外頭匆匆進入：“娘娘，有何吩咐？”
“本宮悶得慌，想著與你聊聊天，權當打發時辰了。”
無恨低頭而立，說道：“娘娘想聊什麽？”
柳落英計上心來，說道：“你瞧，這兒的花可美？尤其是池中荷花，小荷露出尖尖角了。”
“美，娘娘宮裏的花是皇宮中最美的。”無恨說道：“夏天將至，這荷尖嫩綠喜人呢。”
“想不到你這隻會動武的粗人也有心細的時候。”柳落英看著他：“你跟隨皇上多年，真是辛苦了，哦，還有你的兄長。”
“娘娘今日為何說這些？”無恨有一絲驚訝。
柳落英掩飾道：“你無需介懷，本宮說了，隻是聊天。”
“皇上對我們兄弟有恩，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無恨說道：“我們兄弟與皇上南征北戰，殺敵無數，早已是心照不宣的了。”
“我也偶爾聽皇上提起以前的豐功偉績，隻是，沒說全呢。”柳落英說道：“正好，我也想聽你說道說道。”
“娘娘想聽什麽？”
柳落英心中一緊，說道：“皇上征服過不少國家，這其中必定都有一段精彩的故事，是麽？”
無恨說道：“沒錯，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先征服了銀寧國，接著就是衛國，還有冷刹國被滅，這些都是皇上的功勞。背後的故事想必娘娘早有所耳聞。”
柳落英略一思索，說道：“本宮進宮才第三個年頭，那之前呢？皇上有什麽英勇故事？本宮洗耳恭聽。”
無恨想了片刻，說道：“皇上的英雄事跡曆曆在目，宛如昨日。”
“呃，我聽說皇上還打敗過玉柳國，你可有印象？”柳落英終於問到了重點。
“玉柳國？哦，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無恨說道：“娘娘若想聽，屬下就說說吧。”
柳落英側耳細聽。
“玉柳國的國主柳世民殘暴不仁，搞得民不聊生，卻妄圖覬覦金鎏國城池，發兵二十萬與金鎏國抗衡。金鎏國隻出兵十五萬禦敵。結果，連打勝仗，最終皇上率兵攻入皇城，直搗皇宮，殺死了柳世民。”
柳落英緊握雙拳，眼神閃速，卻極力掩飾內心衝動：“本宮待字閨中之時，也曾耳聞玉柳國之名，那國主柳世民好像不是你口中所說的殘暴不仁之人啊。”
“娘娘身為女兒身，又終日待在大學士府中，對玉柳國有所誤解也是情有可原。屬下身為皇上的左右手，若連這種消息都掌握不透，就不配保護皇上了。”
“哦，那你說來聽聽，這個柳世民是、是何等可惡。”柳落英勉強說出此話，感覺背後發涼。
無恨不疑有他，繼續說下去：“娘娘有所不知，那柳世民雖貴為一國之主，卻非常寵愛他的一個女兒。若屬下沒有記錯，他的公主名喚柳落英，人稱萬聖公主。”
萬聖公主就是她。柳落英在心中歎氣，從旁人口中聽到詆毀父皇的言語，她的心不由得陣陣抽痛著，差點窒息。卻還要裝出無所謂又痛恨惡人的模樣。若不是臉上有易容，她非露出馬腳不可。
無恨沒有注意皇後娘娘的表情，依然說下去：“那萬聖公主是玉柳國皇後娘娘所生，深得柳世民寵愛。她的宮殿是全皇宮最奢華的，她的珠寶首飾，是宮中擁有最多的，她的一顰一笑，都能引來一場動蕩。若國力強盛也就算了，隻是玉柳國是外強中幹，柳世民暴政不仁，收斂百姓錢財毫不手軟，又隨意抬高賦稅，令百姓名不聊生，苦不堪言。”
原來，自己最愛的父皇在旁人眼中會是如此不堪。柳落英陷入思緒中。無恨說得沒錯，她一直都是父皇手心裏最寶貝的公主。她所住的流芳宮是整個皇城最豪華最舒適的宮殿，四季鮮花簇擁，更有各色名貴寶石點綴宮殿。富麗堂皇不在話下，可比這添福殿好上十倍百倍。
她至今記得，為了送給她一件合適且名貴的生日禮物，父皇派人整國收羅，為的就是博她一笑。她想要得到什麽，父皇一定會滿足她，不惜動用全國的力量來討她歡心。
不過，她從來不知道，百姓會民不聊生，隻是偶爾會從父皇口中聽到加收賦稅、抬高物價等字眼。難道？柳落英心中一驚，難道這其中另有隱情？父皇真的是殘暴不仁的君王麽？她該信無恨的話嗎。
“娘娘，娘娘。”無恨喚了兩聲。
“哦，那為何金鎏國會滅了玉柳國？打敗了不就好了。”柳落英回神，又問了一句。
“皇上本無滅國之意，那日攻入皇宮，柳世民自然不願受降，還說寧可死也不願投降，當時屬下就在身邊，親眼看到柳世民拿自己的宮女當肉盾，隨後發瘋似的和皇上打鬥。皇上本想手下留情，卻不料反被刺傷，正欲相抗，那柳世民自己腳下打滑，生生撞在了皇上的青龍劍傷，當場殞命。”
柳落英眼中憤然：“一朝天子一朝臣，玉柳國從此消失了，那你還知道關於玉柳國的什麽消息？”
“萬聖公主被燒死在宮中。”
“燒死？”柳落英心中更加淒涼。也是，當她易容裝扮逃走之後，總得有人裝扮成公主模樣，起碼穿戴上要足以辨認身份，一場大火，可以將人燒得麵目全非，認不出本尊。
“是的，可憐的公主久居深宮，戰爭對於她來說，其實最無辜。”無恨說道：“別看皇上善於領兵打仗，可屬下心裏知道，他這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其他國家總是生事發動戰爭，他也不至於屢屢出戰殺人。”
“殺人？”柳落英哆嗦了一下，忽然覺得有些冷。如今，她就是來殺人的。殺的就是殺人如麻的金禦麒。
“若可以，誰都不想殺人性命，這也是無奈之舉。娘娘，皇上是麵冷心熱，對娘娘的情意深不可測。”無恨自知話太多，說道：“娘娘，屬下多言了。”
“你先下去吧，本宮想靜一靜。”柳落英打發他。
“是，娘娘。”無恨悄然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