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原先真情化無情（二）
“躺著就躺著吧，反正我也不想動彈。”慕容傾城反而取笑自己：“這樣倒可以靜下心來想很多事情。”
兩個宮女不說話，心裏卻為娘娘心疼著。淨兒默默為娘娘熱敷，上藥。小雅就靜靜站在一邊，偷偷掉眼淚。心裏有話，卻不能說。
就在傾城疼到昏昏欲睡的時候，納蘭秀慧趕到了。一見這陣仗，說道：“傾城啊，看來你傷得不輕呀。”
“母後，您怎麽來了。”傾城想要起身。
納蘭秀慧說道：“好了，禮數就免了，你還是躺著吧。”她問兩個宮女：“娘娘的傷有上藥嗎？”
淨兒說道：“回娘娘的話，剛上了藥，娘娘說想要睡會兒。”
“淨兒，小雅，你們先出去吧。”傾城下令。
納蘭秀慧也遣退了身邊的蘭心。
待三個宮女走了，傾城這才說道：“母後前來，不光是關心我的腰傷這麽簡單吧？”
納蘭秀慧說道：“真是什麽都瞞不住你。沒錯，母後前來是為兩件事：其一自然是你的傷勢，既然上了藥，以你練武的身體應該不會有大礙；其二，母後是想來問問關於皇上的事。”
“您都看出來了？”傾城趴著說道。
“怎麽，皇上真有事？！”納蘭秀慧的心提了起來：“你快說，他到底怎麽了？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會不會有人冒名頂替了？”
“不會，他的確是皇上，隻是他得了怪病。”傾城毫不隱瞞。
“怪病？”納蘭秀慧坐不住了，問道：“什麽怪病？按理說禦醫該來通知本宮的，可沒人來告訴本宮啊。”
“母後，您別往心裏去，是我不讓他們說的。宮中人多口雜，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變成狂風暴雨，且得了怪病的還是皇上，我們更該萬分謹慎了。”
納蘭秀慧正視她：“傾城，你老實告訴母後，麒兒他到底是怎麽了？整個人好像都變了，已經不是他原先的性情了。”
“這可能隻是個開始。”傾城為難道：“母後請恕罪，皇上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也不知道，隻是剛開始的時候他說過頭疼，然後就運功抵禦，之後情形越來越糟糕，隻一兩日，他的性情就變了，如今，連我都快不認識他了。”
“你們認識算不上太久，可本宮是他母後，他的性情本宮一清二楚，可方才與他說話，本宮卻迷糊了，好像是在和陌生人說話一般。”納蘭秀慧說道：“頭痛能引發怪病嗎？”
“母後，我也隻是瞎猜而已，禦醫也說不清楚的。”傾城說道：“不過您放心，隻要有我在，一定會查出原因的。隻不過，現在的皇上動不動就會動怒，我怕他會惹出什麽亂子來。”
“這倒不會，隻要他人在宮中，總能製止的，聽說最近戰事又起，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麽個打算。”納蘭秀慧看著榻上的傾城：“你身為皇後，又是他最信任的人，你可要規勸住他呀。”
“母後，我隻能說盡量吧。”傾城說道：“您也看到了，我受傷他也無動於衷，這不是很奇怪麽。”
“的確奇怪，母後才會來你這兒問問的。唉，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哇。”納蘭秀慧說道：“你受傷，詩羽被關在冷宮，後宮如此冷清，真是令人心寒啊。哦，對了，皇上以前還反對充盈後宮，今天完全變了，似乎很樂意的樣子。”
這便是傾城心中最深的痛。她傷心地閉上了眼睛。對於她和禦麒的過去，她已經毫無記憶，有的隻是最近的美好，可是，美好是如此短暫，短到還來不及細細品味與收藏，殘酷的現實就要開始了。
“傾城，你還好吧？”納蘭秀慧忍不住說道：“母後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心思，這便是後宮的無情啊。就算皇上他再有情有義，到了今時今日，他還是說變就變了。”
“不，母後，這不是禦麒所希望的，他也是無可奈何的。”傾城眼神清澈，果決道：“我相信他，就如同他相信我是真的慕容傾城一樣。現在的一切隻是暫時的，下過雨總會有晴天的時候。這晴天不會來得太遲的。”
納蘭秀慧聽了說道：“其實，仔細想想，母後有時候的確是太委屈你了，你唯一的缺點正是別的後宮女子不敢有的，可你敢有。母後是有些嫉妒你啊，除了美貌，你更用智慧和勇敢征服了麒兒，可如今，唉，算了，母後不多說了，你心裏一定不好受的。”
“母後。”傾城動容：“我從來沒有怪過您，真的。就算禦麒再變，我也會忍受下去，他總會有清醒得一天。我要讓他盡快好起來。”
“那你好好養著吧。”納蘭秀慧說道：“以後這後宮之事就交給你了。”
“是，母後。”這一句應承好似千斤重擔，壓在了傾城肩上。
納蘭秀慧又說：“母後明白皇上的事越少人知曉越好，隻是這後宮想要守住一個秘密很難很難，你要有心理準備。”
“傾城明白一句話：遇強則強，遇弱則弱，誰敢搬弄是非，必然有所懲治。”傾城說道。
“好，母後就信你的。”納蘭秀慧說道：“母後走了。”
“恭送母後。”傾城回應。
待太後遠離添福殿，茹小雅與淨兒又回到娘娘身邊。淨兒說道：“娘娘，那太後都與您說了什麽？您不會難過吧？”
“沒有，我好得很。”傾城說道：“淨兒，我現在腿腳不方便，你去將玉明喊來，我有話對她說。”
“娘娘，還是奴婢去傳話吧，淨兒姐姐留下照顧您。”茹小雅主動說：“且我的腳程可不慢哦。”
傾城笑了一下，說道：“好，就依你。”
茹小雅剛走，周芷欣就來了，嘟著嘴，說道：“娘娘，奴婢聽到了風言風語，真是氣死了！”
“又怎麽了？”淨兒搶著說道：“你沒看到娘娘受傷了嗎，這會兒別來煩娘娘的心了。”
傾城轉頭，說道：“芷欣，你倒是說說，又聽到什麽話將你氣到了。”
“不是奴婢生氣，奴婢是替娘娘生氣！”周芷欣說道：“後宮中都已經傳開了，他們說皇上已經不寵愛娘娘了，不僅要大肆招攬後宮美女，而且還出手打傷了娘娘。”她看娘娘躺著，又聽到淨兒提及娘娘受傷，驚道：“娘娘，這、這不會是真的吧？”
“你都看到了還會有假？”淨兒搶白。
“什麽？皇上真的打傷娘娘了？！”周芷欣犯渾：“不可能啊，皇上如此喜歡娘娘，怎麽可能出手傷人呢。”
“都是意外，不能當真的。”傾城說道：“芷欣，本宮的確是受了點傷，不過不是皇上打的，而是我不小心碰到的，既然已經有了風言風語，那就由你出麵去澄清吧。”
“好，我這就去告訴大家，娘娘的傷隻是意外，是自己磕碰到的，不是皇上有意打的，還有，皇上才不會想著充盈後宮呢，他說過有娘娘就夠啦。”
傾城沮喪了一下，也隻是瞬間。淨兒見狀，悄悄給了周芷欣一個眼色：“你快走吧，早點澄清早點踏實。”
周芷欣這才什麽都沒說，悻悻而去。
“娘娘，芷欣是無心的。”淨兒出聲安慰：“你就當她沒說過吧。”
“她說不說都一樣，皇上的確要這麽做了。”傾城說著說著就掉淚了：“淨兒，你說，我們女人是不是就該和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丈夫？我最無法忍受的就是這個。”
“娘娘，您就認命吧，皇上沒有後宮才會讓人恥笑呢。”淨兒說道：“我姐姐已經是可憐人了，奴婢不希望您也變成可憐人。若是宮裏來了新人，您是皇後娘娘，該打就打她們，該罵就罵她們，隻要她們乖乖聽您的，您這口氣也就順了。”
“不，我做不到，淨兒，如今我沒將你當外人，我就實話與你說了吧。”傾城止住眼淚，說道：“我從來沒想過要與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這會讓我發瘋的，我受不了這種不公平。”
“娘娘，何謂公平？恐怕這宮裏沒人能得到公平吧？”淨兒有感而發：“就算是當奴婢的，也隻能將苦楚放在心裏，從來就得不到什麽公平的。”
“不，我真的無法忍受。皇上若是有了三宮六院，我情願削發為尼，從此青絲伴古佛。”傾城說到動情處，終於眼淚滾落。
“別呀，娘娘！”淨兒嚇到了：“您是開玩笑的吧？不可以的，您是皇後，這黎民百姓還要仰仗您呢。”
“不，我不是說笑，淨兒，我是認真的。”傾城說道：“不為尼也可以，我就在這皇宮裏孑然一身，孤獨而終。”
“娘娘，您說的都是瘋話，奴婢會信的。”淨兒一個轉念，說道：“您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兩個孩子著想吧，他們還小，正要娘親的時候呢。”
“我的確是疏忽了他們。”傾城吸吸鼻子，說道：“也罷，淨兒，你就當我胡說八道吧，千萬別說給別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