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於老爺的癖好
“你想幹什麽?”秦曉鸞聲音都變得尖利起來。
“啊,我?”於奇正撓著頭:“我就想和你說一下我對咱家房子的要求,不行嗎?”
秦曉鸞臉一紅,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忙給於奇正倒了一杯茶水,算是把這尷尬掩飾了過去。
於奇正開始說起他的要求。
於大公子自認為是一個很有品味的人,特別是和他那土老帽的老爹相比,簡直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這次從計劃修建新宅開始,父子兩就一直吵吵。
於財主的要求是富麗堂皇,怎麽個金光閃閃怎麽來。除了主體的金色外,搭配的顏色嘛,當然是朱紅色之類的了。
於奇正對這種暴發戶的審美嗤之以鼻,他想要的其實很簡單:時尚時尚最時尚。
今天專門來的目的,就是要告訴她,做的時候多多找我溝通,別去理會那老家夥。
秦曉鸞望著於奇正那張浮誇的臉,心想你還時尚時尚最時尚呢,要不本姑娘給你買雙滑板鞋?
哎,對了!有主意了。
秦曉鸞望著混凝土試塊,心裏有了主意。
“唉,少東家您這是給我出難題了。怎麽說東家的話咱們也不能不聽啊。到時候您二位一個說東一個往西,咱們做事的人可就不好辦了。”秦曉鸞皺著眉頭說道。
“哎我這不都跟你說了嗎,你看咱們都是年輕人,未來是我們的。你去理會那些老古董做什麽?”於奇正有點急。
“於公子,您先別急。其實呢,也不是沒有讓你們雙方都滿意的辦法。”秦曉鸞頷首道。
“什麽辦法?”於奇正急切地問。
秦曉鸞指了指地下灰色的混凝土:“連同院子裏,全部用這個做地麵。這樣整個建築外觀都是高檔的鐵灰色,看上去就富麗堂皇了。到時候再搬幾件棗紅色和淡雅色的家具進去,老爺子一對比,自然就不會那麽覺得了。”
於奇正大喜:“好!就這麽幹。”
秦曉鸞吞吞吐吐地說:“可是這樣的話,耗費的銀錢就比較多了。於公子您看啊,咱這都需要糯米製漿,不管材料還是人工……”
於奇正手一揚,打斷她的話:“隻要是銀子能解決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對了,大概得多少銀錢啊?”
秦曉鸞眼珠轉了幾轉,大致計算了一下材料和人工,然後在成本的基礎上翻了一個倍,報了個價格。
說實話,報這個價格的時候,她心裏不斷自我安慰:不怪我不怪我,我不是黑心商家,實在是現在秦家班太缺錢了,我是為了大夥……
於奇正的折扇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哎呀,還以為多少錢呢!就這麽一點錢,能算錢嗎?”
秦曉鸞呆呆地望著於奇正,本姑娘今天才知道,為什麽人們老是說“地主家的傻兒子”……
不不不,我怎麽能這麽說少東家呢?應該是人傻錢多……
好像也不對。對對對,應該是:有錢就是任性。
搞定這件事後,於奇正便告辭離開。
秦曉鸞看不到的是,他走出院門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把於奇正送走之後,秦曉鸞就直接去了新工地。
看著黃鐵柱他們挖了一陣土,突然感覺肚子痛了起來。
剛剛開工,衛生間也沒做起來,趕緊跑了附近一戶人家去借“茅房”一用。
剛一進去,秦曉鸞就差點吐了出來。
現代人永遠想象不到以前農村裏的茅房有多髒多臭多惡心,秦曉鸞覺得自己以後的人生中,一定會多出這麽一個惡夢。
從那戶人家出來之後,秦曉鸞突然想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連自家居住的茅房的衛生狀況都是那樣,將來工地上的會惡心成什麽樣子?
不行不行,這個問題必須要解決!而且要作為首要問題來解決。
回到現場後,秦曉鸞便把黃鐵柱和蘇逍叫到一邊,下達了這個“艱巨”的任務。
蘇逍麵露苦色:“曉鸞啊,這事叔就得說說了。你早上也說過,按照你排的工期,五天之內必須完成挖土、填石、填土、夯土的活。咱們人手這麽緊張,估計得連日連夜趕工才能完成。現在抽出人手做高級茅房,實在是困難啊。”
黃鐵柱也說道:“是啊。再說了,茅房要做那麽好幹嘛?還要用混凝土,又需要人去熬製攪拌,耗很多工啊。”
秦曉鸞異常堅定:“不!這件事必須要做。人手不足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黃鐵柱相視苦笑,心想你能想什麽辦法?
這營造之事,也算是有點技術含量的,並不是隨便找個人就能來做。
不過,兩人也不好直接當著麵頂撞她,隻是默默地轉回去繼續挖土去了。
秦曉鸞沒繼續留在工地上,而是跑回家在一塊木板上寫了“招工”兩個字,直接奔到主街上去了。
恰巧今天是趕集的日子,落鳳鎮下麵的各個村裏的人都到鎮上來趕集。
現在已經是農曆的十月底了,屬於農閑期,因此集會上非常熱鬧。
秦曉鸞隨便吆喝了兩聲,周圍就圍了一大群人。
可是一聽說是到工地上做工,不由得都打起了退堂鼓。原因嘛,就是因為自己不會做。
了解到情況之後,秦曉鸞大聲叫道:“咱們招的人,不要會技術。有力氣能挖土就行。”
挖土?眾人一聽就笑了。
別的不會做,咱一年到頭麵朝黃土背朝天在地裏麵刨食,挖土可是行家裏手。
當即就有二十多人表示願意跟著過來看看。
見有了這麽多人,秦曉鸞把招工的牌子一扛,就往工地上去。
看到浩浩蕩蕩一群人過來,黃鐵柱和蘇逍哭笑不得。心想:姑娘啊,你帶這麽多的人來,不會做事又能有什麽用啊?
秦曉鸞也不多說,過去叫上黃石頭,拉了四條線將需要挖土的部分圈起來,然後灑上石灰。
做完這一切之後,指著畫好的線,對那群農民說:“就是挖土。就白線裏麵這塊地,往下挖過齊腰的深度,一兩銀子。”
這些人一聽,還真是挖土啊!隻要挖出這一小塊地,沒人都能分好幾文錢呢。當下立馬就要動手。
秦曉鸞說道:“等等。為了避免有人偷懶,這銀子怎麽分,等下蘇班長說了算。所以大家都要聽他指揮。”
蘇逍不由得佩服得五體投地,這種不需要技術含量的活,還真的可以交給這些臨時招來的工人做。隻需要自己在旁邊看著就行。
安排好挖土的人之後,秦曉鸞讓秦家班的人全部跟著自己來,又去準備修建衛生間的場地,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緊接著,又帶了幾個看上去比較靈活的人回到自己家,把混凝土的配合比以及如何攪拌的方法教給了大家。
第三天的上午,於財主來了。
作為自家的新居,當然得隨時來看看做的怎麽樣了。
一來就看到熱火朝天的工作場景,接著是看到房子受力的基礎部分全部都是用石塊砌起來的,於財主表示非常滿意。
誇了秦曉鸞她們幾句之後,於財主臉色一變,神情肅穆地呆在那裏。
蘇逍等人一看,心想壞了,肯定是哪裏讓東家不滿意了。
於財主把臉轉向蘇逍,開口問道:“工地上有沒有茅房?”
蘇逍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事啊。當即二話不說,帶著於財主就去衛生間。
於財主的腳步越來越快,臉色也越來越黑。
外人不知道,但於財主本人最清楚不過,自己這個便秘的毛病有多痛苦。
要說病這個玩意啊,那可真是誰用誰知道。
別說大病了,就算是什麽風濕腳氣鼻炎之類的小毛病,盡管在旁人看來根本就不是個事,但有切身體會的人就知道有多難受。
於財主每次拉個屎,都恨不得放幾串大鞭炮來慶祝一番。
也正因為便秘,他對茅房的要求高得異乎常人。
在家裏專門設有一個僅供他本人使用的茅房,每次出恭前還要先去熏幾炷香。
不僅如此,還專門立下一個家規。那就是,在他如廁時,任何人都不得在附近大聲說話、走動。
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平時求爺爺拜奶奶幾天才來一次的便意,突然之間就“它來得那麽快來得那麽直接”,連趕回家去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半個時辰過去了。
一直候在衛生間門外的蘇逍,心裏不由得暗暗著急:於老爺不會是掉到茅房裏麵了吧?按說不會啊。咱們這個又不是和普通家裏一樣,挖個坑埋個大缸,再放上兩塊木板的那種。應該怎麽都掉不下去啊?
正當蘇逍下定決心,準備衝進去營救東家時,於財主提著褲子出來了。
讓蘇逍很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麽於老爺臉上會出現一副餓了很久,才終於飽餐了一頓的滿足表情?難道咱們東家的嗜好如此的清麗脫俗?
於財主滿麵春風地笑著說道:“嗯,不錯,我很滿意。”
說完這句話後,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
蘇逍覺得自己快要炸裂了,不會真的是這樣吧。
而於財主本人,戀戀不舍地回頭望了一眼,他的腦海裏又浮現出剛才這段愉快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