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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668.賣油翁庖丁

  聽到皇上對秦曉鸞的溢美之詞,一旁的婉兒和冷秋不由得喜上眉梢。


  在此之前,她們兩人對主子素麵朝聖,心裏還是捏了一把冷汗的。在這後宮之中,恐怕沒有哪位娘娘敢如此大膽,這可是用自己的一輩子在賭啊。且不說會不會被治個怠慢君上之罪,至少聖上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從此再不踏足這懷英樓是絕對的了。


  現在看來,武才人賭贏了。


  聖上對她沒有盛裝迎接不但不以為忤,而且還給這麽高的評價。由此看來,以後自家主子肯定在宮中能有一席之地了。


  當然,這也是基於兩個前提。其一是武才人確實是聰慧過人,其二則是聖上英明,相對於容貌來說,更是看重德才。想想也對,獨孤皇後雖然已是美人遲暮,但在這宮中卻無半個人敢覬覦皇後之位。除了獨孤皇後本身做得好之外,也離不開聖上的恩眷。


  秦曉鸞卻沒有半點得意之情,施禮答道:“聖上過獎了。無他,唯手熟爾。”


  李世明不由得大為訝異。


  後宮佳麗三千不管是誰,得到自己讚許之後大部分人都是欣喜若狂,偶有一兩個性子特別沉穩的也是麵露微笑。當然,也有些為了表現自己不計名利的,臉上裝得若無其事。但這些小動作對於閱人無數的他來說,統統都是小兒科。


  但是,在李世明那雙曆經風浪的睿智眼中,麵前這個女子絕對是個另類。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是,她是真淡然。


  不過,淡然有時候可以理解成一個比較接近的詞——淡漠。


  這讓李世明心裏非常不舒服,尤其是他知道秦曉鸞和那個於奇正還有自己兒子之間的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


  盡管他對秦曉鸞談不上任何感情,但她現在是自己的才人。


  不管任何原因,自己的女人對自己淡漠,這是任何一個男人都接受不了的一件事。這和什麽狗屁愛情無關,關乎的是尊嚴。


  不過,這隻是一種感覺,並不是什麽實質性的表現。這種情況很難讓人直接發火,恰恰也是最令人憋屈的所在。


  李世明冷冷地問道:“此話怎講?”


  說實話,秦曉鸞還真沒想到這糟老頭子居然說變臉就變臉。不過這也給自己提了個醒,所謂伴君如伴虎,以後自己還真要萬分小心了。


  不過眼前這關總得過啊,於是她就開始講了起來。


  有個人非常擅長射箭,在當時沒有第二個能和他比的,因此他也時長憑借著射箭的本領自誇。


  有一次他在自家的園圃裏射箭,旁邊圍了很多人不斷叫好。


  在圍觀的人中,有個有個賣油的老翁。


  這老頭放下挑著的擔子站在一旁,斜著眼看他很久也不離開。見到他射出的箭十支能中八九支,並不像其他人那樣高聲喝彩,隻是微微地點點頭。


  神箭手見到之後就怒了,上前質問道:“你也懂得射箭嗎?難道我射箭的技藝不精湛嗎?”


  老翁回答:“也沒有什麽別的奧妙,隻不過是手法熟練罷了。”


  神箭手更生氣了,氣憤地說:“你怎麽能夠輕視我射箭的本領!有本事你來射射?”


  老翁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會射箭。


  這下不光是神箭手了,一旁的人也都對老頭冷嘲熱諷。


  神箭手更神氣了,拉著老頭說如果不賠禮道歉就不讓他走。


  他這麽一來,圍觀的人也紛紛起哄,把老頭圍在中間不讓他離開。


  老頭無奈地說道:“射箭我是真不會,不過憑我倒油的經驗知道這個道理。”


  神箭手更來氣了,非要老頭把這事說清楚。


  於是老翁取出一個葫蘆放在地上,用一枚銅錢蓋住葫蘆的口,然後慢慢地用勺子倒油。


  油從銅錢中間的方孔中注到葫蘆裏卻沒有沾濕銅錢。


  倒完了油之後老翁說:“我也沒有什麽其它奧妙,隻不過是手法熟練罷了。”


  神射手尷尬的笑著把老翁打發走了。


  秦曉鸞講得繪聲繪色,不說李世明了,就連旁邊的婉兒和冷秋也聽得入了迷。等她完全講完後,李世明便意識到秦曉鸞並不是有意怠慢他,而是確實是真謙虛。


  既然是誤會一場,李世明剛才心中的不快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當即笑著說道:“愛妃所言,與庖丁解牛、輪扁斫輪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其實秦曉鸞剛才講的時候就發現了,賣油翁的故事在她那個年代真是人盡皆知,畢竟有什麽文章比上了課本的更廣為人知呢?

  正想著如何把自己給低調回來,李世明的話就給了她一個好路子。


  秦曉鸞睜大眼睛,不解地問道:“聖上,您說的庖什麽輪什麽是什麽意思啊?”


  李世明哈哈大笑起來。


  秦曉鸞歸根到底隻是一個沒怎麽讀過書的鄉下女子,講的這個賣油翁的故事想來應該是鄉夫俚語的一些鄉土故事。盡管是同一個道理,但她卻不知道典籍裏早就有所論述。


  不過,這也倒引起了李世明講故事的興趣,於是也開始講了起來。


  以前有個姓丁的廚子給梁惠王宰牛,梁惠王有天心血來潮,就站在旁邊看著。


  隻見到丁廚師手接觸的地方,肩膀倚靠的地方,腳踩的地方,膝蓋頂的地方嘩嘩作響,進刀時豁豁地,完全合乎音律。


  時而合乎湯時《桑林》舞樂的節拍,時而合乎堯時《經首》樂曲的節奏,感覺就是在欣賞一段歌舞。


  梁惠王說:“嘻,好啊!你解牛的技術怎麽竟會高超到這種程度啊?”


  丁廚師放下刀,回答了王上的問題。


  他說他追求的是道,已經超過一般的技術了。


  起初宰牛的時候,眼裏看到的是一隻完整的牛;三年以後,再未見過完整的牛了。現在,憑借著精神和牛接觸,而根本不用眼睛去看。


  即便是感官停止了,而精神依舊在活動。


  他會依照牛的生理上的天然結構,砍入牛體筋骨相接的縫隙,順著骨節間的空處進刀。


  依照牛體本來的構造,筋脈經絡相連的地方和筋骨結合的地方,尚且不曾拿刀碰到過,更何況大骨呢!


  技術好的廚師每年更換一把刀,是用刀割斷筋肉割壞的,就像我們用刀割繩子一樣。


  而技術一般的廚師每月就得更換一把刀,是砍斷骨頭而將刀砍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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