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保全自己
赫連玉宇察覺到脖頸上的手力度慢慢加深,可因為沒有光芒,他看不清著掐著他的女子是怎麽樣的相貌,他察覺到掐著自己的手沒有一絲溫度,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人,難不成她根本不是人,他怎麽不知道赫連瓊樓還有一個鬼魅相助。
赫連玉宇看不到清歌的樣子,清歌卻能看到他與赫連瓊樓相似了五六分,她手中的力度突然減輕了,最後眼眸的餘光掃了一眼赫連瓊樓,他正在遠處不動聲色的看著她,清歌收回了自己的掐著赫連玉宇的手,卻在赫連玉宇沒有回過神的時候點了他的穴道,反手一推,赫連玉宇倒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我欠你的就算還清了,從此你我再無瓜葛。”
清歌話音未落,人已經在一裏開外,赫連瓊樓無奈的搖了搖頭。
“清歌,你如此口是心非,究竟為了什麽呢?”
清秋的早晨陽光和煦,照著寂靜的庭院,拉長了院子裏的隻剩殘枝枯葉的烏黑樹影,南宮雪推開門便看到墨璃一個人站在門前樹下,望著幹枯的樹幹低眉沉思,那俊美的輪廓裏透漏著淹沒深秋的寂寥,南宮雪第一次發覺竟會有一個人這般讓人心疼。
聽到開門聲,墨璃迅速收起了自己複雜的表情,換上一副溫和的麵孔。
“南宮姑娘,我們是不是現在啟程?”
這迅速情緒的轉換,讓南宮雪木然抬眸怔怔的望著墨璃,她此時想起了清歌,明明年幼無知,本該不諳世事,卻有著深不可測的心思,時常把自己真正的想法隱藏起來,讓人覺得她什麽都不在意,可南宮雪知道,事實卻並非這樣。
“現在日出,等日落之時剛好登上聚雪峰,那時的雪蓮藥效最好。”
南宮雪看了看掛在天上的朝陽,溫聲細說,臉上清透的白紗隻露出一雙皓月般純淨的眼眸,顧盼之間盡是仙氣悠蕩,讓人仿佛看到了春回大地,萬物複蘇一般。
“那便聽南宮姑娘的,現在就啟程去聚雪峰。”
南宮雪低頭嫣然一笑,即使那白紗遮住了麵孔,墨璃依然能感覺到她盈盈的笑意。
聚雪峰腳下是深秋季節,而山頂確是常年隆隆寒冬,上麵厚厚的積雪,已經沒有人知道究竟存在了多少年。從下往上望去看不到這沉重的枯黃何處變成白茫茫一片。
南宮雪將一個包袱背在身上,隨行的侍女邊幫她整理衣服,邊擔憂的盯著南宮雪。
“少主,我隨你一起去吧。”
那直插雲峰,似乎已經到達九天的雪峰,看上去就是危險重重,若是少主有什麽差池,她們怎麽跟穀主和南宮家乃至整個天下交代呢。
“聚雪峰上的積雪,無法預測究竟有多厚,上去的人越多,越容易引起雪崩,你們在下邊等我。”
那侍女撇了撇嘴,雖還是擔心,卻不敢在說什麽,這是出於內心深處的敬重,和常年累積的唯命是從。
“太子,真的不讓月稍跟去嗎?”
南宮雪的人擔心她們少主的安慰,月稍自然也擔心墨璃,姑娘曾經吩咐過,太子在她在,所以墨璃的命便是她的命,如今他要和南宮姑娘上這雪峰,所有人都知道九死一生,若太子真的一去不回,她還有什麽顏麵見姑娘。
“南宮姑娘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在下邊等我就好,若是明日天亮我回不來,你就傳信給歌兒,讓她回去葬了我的衣冠塚,不用冒險去尋我的軀體。”
“是”
月稍即使心中萬分為難,還是答應了,若是太子回不來,她定要上去的,即使死在上麵也算給姑娘一個交代了。
聚雪峰的山路很陡,爬起來很費勁,還好墨璃從小便被清歌用各種折磨的方式訓練,爬這雪峰雖然吃力,卻也還能堅持,而南宮雪也不是在嬌生慣養的環境裏長大,再說小時候清歌身體略微好一點,就會帶著她到處去看,也曾爬過不少陡峭了無人煙的深山,因為清歌說,想在自己有限的生命裏,看到世人看不到的秀麗風景。
日頭升到了正空,墨璃和南宮雪爬到了半山腰,在這裏溫度已經很低,但兩個人一隻往上爬,不但沒有感覺到氣溫的降低,反而身體上的汗水已經打濕了最裏層的衣服,墨璃回過頭來,看到南宮雪用衣袖擦拭這額頭上的汗水,眼下白紗遮住的臉頰已經能看出在泛紅。
“南宮姑娘,我們休息一下再走吧。”
墨璃聽了下來,本來覺得自己體製已經算是少有的好了,沒想到看似較弱的她能隨著自己爬了半天,卻一聲也不喊累。
“嗯~”
南宮雪點了一下頭,停了下來,坐在身邊一塊光滑的石頭上,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南宮姑娘,喝口水吧。”
墨璃將一個水袋打開口,遞給了南宮雪,南宮雪怔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沉下眸子像是猶豫什麽,墨璃看到她麵上的白紗,突然想到了什麽。
“若姑娘有什麽不便之處,我背過身去就好。”
還未等南宮雪回答,墨璃已經背過身去了,從見到南宮雪開始,她便用白紗遮住了自己的臉,這天下的女子若有個好容貌,那個不是願意展現在他人眼前的,就像清歌有那樣一張魅惑人心的麵孔,在人前也是絲毫不去避諱的,恐怕這妙手醫仙臉上有不想讓人見到的缺陷,才用這一方白紗遮住,想起她那雙透著仙氣的眼眸,和良善純淨的心,這容貌便不見的有多重要了。
南宮雪看看了墨璃的背影,淺淺的笑了笑,伸手摘下臉上的麵紗,拿著那水壺仰頭喝了幾口,再次用那衣袖擦掉臉上,脖頸上的汗珠,便迅速將麵紗充新帶好。
“太子也喝一口吧。”
墨璃轉過身,便看到南宮雪帶笑的眼眸,和伸手遞給他的水壺,溫和一笑,接在手裏喝了幾口,蓋上蓋子收了起來,在南宮雪身旁另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
從側麵吹來的冷風吹著墨璃的衣襟,即使在如此狼狽的環境下,他依然風度不減,反而多了份謙和,少分了孤寂。
“南宮姑娘似乎對我有什麽芥蒂。”
墨璃突然說了這麽一句,南宮雪漆黑的澄明的眼珠,定在了幽靜的眼眸裏,不可思議的望著墨璃,本來她可以早就到這裏來的,卻因為清歌的叮囑,一定要在墨璃到之後,才能現身,這幾日她在驛站裏,看著一個一個苟延殘喘的人被無情的奪取生命,醫者父母心,所以見到墨璃之時,她心中自然是心結難解。
“太子多慮了?”
南宮雪將視線從墨璃臉上移開,她向來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可如今接觸的人,一個比一個懂的窺探人心,她一個表情,一個眼神,便可以讓他們猜出個七七八八。
“好,是我多心了。”
墨璃淡然一笑,雖然知道南宮雪沒有說實話,卻也不去追根問底,舊居深宮內鬥,若是事事都問個究竟,恐怕自己早就被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馬上就要接近積雪地帶了,我一個人上去就好,太子你就留在這裏吧。”
墨璃臉上如沐春風的笑意,瞬間僵硬在他俊逸高貴的臉上,眸子裏迸發出難以置信的神彩,她突然說這個是什麽意思,是覺得他與那些貪生怕死的權貴一樣,隻肯做做樣子嗎?
“南宮姑娘這話什麽意思?”
南宮雪起身,仰頭遠望,恍惚的神色有些飄渺不定,看不出高度的雪山,白壓壓的投射在眼眸中,也是此刻她才察覺到,這聚雪峰果然名不虛傳,即使刮一陣風過來,也會有大片積雪坍塌下來,將山腰粗壯的大樹攔腰打折,南宮雪知道墨璃的性命與清歌息息相關,若是他今日真的命喪此處,那清歌這麽多年受的煎熬,恐怕便付諸東流了,這叫她怎麽能忍心呢。
“太子的命自然比南宮雪的金貴,等我取下那雪蓮,定然不會獨吞了這功勞。”
南宮雪知道墨璃此次前來錦城,是來收取東臨民心的,她救死扶傷本來就不曾圖什麽名利,幫他就是幫清歌,她自然是情願的。
“原來南宮姑娘如此看我?”
呼啦啦的一陣聲響,又是一塊積雪坍塌下來,山腰一處高高露出的一大塊石頭,積雪落下來後被掩蓋幹淨,可想而知,若是打在他們身上,恐怕就沒有活命的可能了。
“我雖然不像南宮姑娘,有顆菩薩心腸,但不是膽小怕事,為了名利無所不用其極之輩,這聚雪峰,我是一定要上去的。”
墨璃看似溫和,可眼眸裏的堅定,和生在帝王家的那份無容置疑的霸道,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他既然這樣說了,南宮雪就知道,一定是攔不住的,她隻能廢些心思,為了清歌,定要保他周全。
“既然太子堅持,那南宮雪奉勸太子,萬事小心,無論什麽情況下,都要先保自己的性命,即使你為保全自己傷了我,我也不會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