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為伊消得人憔悴
臨近年關連續下了近半個月的雪，這是幾百年來不曾有過的現象，很多人都說這是瑞雪兆豐年的吉兆，到處張燈結彩的迎接新一年的到來，等空靈踏著過膝的雪趕到淩絕山莊時，看到一玄紫衣衫蒼茫的身影背她而立，空靈心中一喜，加快腳步走過去。
“公子。”
空靈輕聲喚了一句，背對她的赫連瓊樓防似聽不到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空靈有些疑惑，繞到赫連瓊樓麵前。
映入眼簾的人眼底青紫一片，像是許久未曾睡過，原本豐神俊朗的臉龐消瘦的露出顎骨，眼眸幾乎塌陷下去，烏黑的發絲夾著明顯的白發，站在一片白雪之間，顯得寂寥蒼茫，讓人心酸不已。
“公～子～。”
空靈驚愕之際又喚了一聲，赫連瓊樓依然沒有反應，空洞的目光不知落在什麽地方，空靈在找人安葬了赫連疏影以後，便不斷的傳信給清歌，可過了將近兩個月也收不到回信，隻能自己尋了過來，卻不想一回來就見到這樣大相徑庭的公子，難不成是姑娘離開了，所以公子才會心傷至此，可姑娘怎會忍心呢。
“空靈”
聽到有人喚自己，空靈轉身一看是司書，快步跑了過去。
“公子怎麽了？”
司書將手裏的披風披到了赫連瓊樓身上，無奈的歎了口氣。
“你跟我來。”
司書帶著空靈進了冰室，寬大的冰床上躺著四具屍體，空靈無暇去看，跟著司書朝裏走，在冰室內層看到一具冰館，冰館裏躺著一個紫發白衣的女子。
“她～她～”
空靈慌忙扶住冰牆不敢靠前，眼淚撲簌簌的奪眶而出，她無法相信躺在哪裏的人，是那個天人一般存在的女子。
“你也覺得她是姑娘？”
空靈疑惑的瞪了過去，不明白司書是什麽意思，這天下間有這樣一頭紫發的怎麽可能另有他人。
“你的意思是，這不是姑娘？”
似乎看著冰館裏的人，搖了搖頭。
“我隻是覺得想姑娘那樣強大的人，不會這樣輕易的死去，但這容貌。這紫發紫眸，還有那靈犀鐲，又不得不承認她是姑娘。”
剛剛從心底騰盛出的希望，此刻被司書一句話擊碎，她又何嚐不是覺得像姑娘那樣的人，上天怎舍得收回去。
“我們發現姑娘的屍身時，碧落跟小白也隨之消失了，還有姑娘與妙手仙衣通信的那隻海東青也不見了，我總覺得這裏有蹊蹺，”
“碧落，小白，海東青都不見了，那公子知道嗎？”
司書歎了口氣，想到爺每天都站在淩絕山莊門口，不眠不休，不言不語，有時候他怕爺撐不下去，便點了爺的睡穴，卻怕時間長了會逆血攻心，點一個時辰就解開，可隻要爺一醒就站在門口，即使他不說，司書也明白，爺不信姑娘已經死了，他是在哪裏等他。
“這些都是我的猜測，自然不能告訴爺，你看他如今這副模樣，怎麽能再次遭受打擊。”
“你需要我做些什麽？”
空靈自然知道，司書跟她說這些是有用意的。
“我檢查過這座冰室，明顯有打抖過的痕跡，你我都清楚，普天之下能接姑娘幾招的人屈指可數，可從這冰室留下的情況看，那人應該與姑娘武功不想上下，你大可從此入手去查，如今公子這樣，我離不開，所以這事情隻能有勞你了。”
空靈點了點頭，她們曾經答應過姑娘，一生隻忠誠與她一人，若是江湖以及四國出現了這樣厲害的人物，他們這批暗衛定然可以查探出來，無論姑娘是死是活，這傷姑娘的人一定要找出來，哪怕拚個玉石俱焚，也要幫姑娘報這仇。
“那你就留下好生照顧公子，若是有消息，我會用信鴿傳信給你。”
空靈整理好思緒，打算離開給在東臨的姐妹們傳消息。
“空靈”
司書突然叫住了空靈，空靈轉身看到似乎欲言又止的樣子，滿眼的疑惑。
“若是此事與碧落有關，你能不能留她一命？”
空靈一愣，碧落是跟在姑娘身邊最久的一個人，姑娘對她也最寬厚，地位遠超她們這批暗衛中任何一個，而她對姑娘也是盡心盡力，從來不會有二心，若讓她相信碧落會背叛姑娘，空靈寧願相信太陽從西邊升起。
“你怎麽可以這樣想？”
司書垂眸明顯的心虛根自責，他又何嚐希望這樣，若不是姑娘出事前幾天，碧落明顯有些反常，又加上她了無聲息的消失了，她怎麽可能會去懷疑她呢？
“或許是我多心了。”
司書喜歡碧落這件事，空靈早就知道，也出言打趣過他們，司書這樣說可能事發突然，亂了心緒，空靈想到這裏也就釋然了，轉身離開了淩絕山莊。
東臨邊界的玄玉關本來就與雪山比鄰，連接半月的大雪，讓玄玉關幾乎與世隔絕，東臨大軍已經在這裏清理了兩個多月，還沒有清理到裏麵，想來裏麵的人即使躲過了雪崩，也要困死餓死在裏麵了。
年輕的士兵邊清理積雪，邊抬頭向雪山望去，一個曼妙的綠衣女子站在蒼茫一片的雪峰之上，雖看不清容貌，可她通身散發的氣韻空靈純淨，衣角無風自飄，一頭烏發不插任何發飾隨意的垂到腰際，入眼之中就防似無邊沙漠裏的一片綠洲，讓人心清氣爽。
所有人都知道那女子每天都站在哪裏陪他們清理積雪，剛開始還以為她是天上墜落的仙子，後來才知道這便是有妙手仙醫之稱的端王妃。
“王妃，年關將至，陛下傳旨，讓您回宮。”
李安是墨璃貼身總管，卻被派到南宮雪身邊侍奉，眾人紛紛猜測，由此可見端王妃在皇帝心中舉足輕重的地位。
“王爺生死未明，我怎麽能棄之不顧，那不是罔為人妻嗎？”
李安無奈的歎了口氣，整個東臨無人相信端王在這雪崩之下還能留的性命，更何況皇上還下了這樣的命令，而這端王妃便就是不信，一連兩個多月，風雨無阻的等在這裏。
“王妃不如回大帳裏等吧，一有消息奴才肯定第一時間通知王妃。”
南宮雪降目光放遠，純善的眸光柔和而寧靜，明明是寒冬，李安卻覺得她目光所及之處便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不必了，我等在這裏就好。”
李安此時突然想到了驚華宮的哪個姑娘，同樣擁有這樣舉世無雙的容貌，每次對上她那雙紫眸，就仿佛墜入萬丈冰山淵，說也怪，姑娘明明常用笑臉示人，卻讓人望而生畏，這端王妃明明不苟言笑，依然讓人如沐春風。
撲簌簌的一陣聲響，南宮雪暮然回眸，海東青從遠方飛過來，落在南宮雪肩膀上，南宮雪摸過海東青的頭，淺淺的一笑。
李安眼眸徒然一驚，防似看到月下百花同時綻放，那種讓人窒息的美，如火山爆發一般襲來，這還是兩個月來第一次看到端王妃笑。
“李公公，你先下去吧。”
輕如深穀泉水流過的聲音從耳際流到心間，李安猛然一驚，才回神過來，附身行了一禮，匆匆離開。
“你怎麽來了，清歌好嗎？”
海東青在南宮雪脖頸裏蹭了蹭，南宮雪查看海東青的腳，並未發現清歌有信留給她，有些疑惑，心中莫名的不安，帶著海東青匆匆離開，絲毫沒察覺到，遠處一雙明高眼睛正在癡戀的目送她離開。
“王爺，你不跟王妃相認嗎？”
混在人群之中兩個人呆著鬥笠遮住了相貌，那靠前的男子眉心微蹙，伸手降鬥笠向下拉了拉。
“顧明，你覺得皇上想要本王或者回去嗎？”
墨鱗身後的男子眼眸微愣，看著正在清理道路的大軍，不知如何作答，他是王爺的死士，那日遭遇雪崩，王爺致死不肯舍棄大軍跟他逃走，最後他無法隻能將王爺打昏，扛著逃了出來，可兩人都受了很重的傷，最後找了一家農戶，修養了兩個多月才好了三四成，本以為王爺會找到救援的大軍回臨都，卻不想王爺天天過來遠遠的看王妃一眼，卻不與之相認。
“顧明不知。”
墨鱗冷笑，皇家的親情淺薄到何種程度，是外人想象不到的，就連與他有血脈至親的母妃不也對他的生死不聞不問嗎，又何況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若不是心中所牽掛，借此尋一個柳暗花明的世外桃源了此一生，也不失是一件幸事，隻可惜他沒這福氣。
“我們繞路回臨都。”
墨鱗話音未落，人便昂首闊步離開，顧明連忙跟過去。
南宮雪突然回了大帳，李安有些吃驚，卻也不敢多問。
走回大賬，南宮雪奮筆疾書寫了幾個字纏繞在海東青腳上放飛走，這海東青她跟清歌每人身邊都有一隻，是小時候爬山時無意間救回的，一直養在身邊，也隻認她們兩個為主，若不是給彼此傳信，幾乎不會離開身邊，清歌身邊的這隻海東青突然飛來，難不成事清歌出了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