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夜 無限環
夜空中漂蕩著墨一般濃稠的黑雲，猩紅的血月在天際散出陰冷的光芒，寒芒自樹葉形成的斑駁縫隙間穿行，在地麵刻下閃動的詭異剪影。
灰色的森林尋不到一絲活物的蹤跡，空氣稀薄的猶如置身於青藏高原，鼻翼沁出徐徐的霧氣，夾雜著人體內殘餘的幾縷溫熱，在這偌大的原始森林迅速降至冰點。
咚！
咚！
人型怪物踏著節律地步伐，從原始森林的盡頭走來，不多時便來到了翟炎麵前，杵在原地與他迎麵對視著。
空氣死一般的沉寂，像極了雷雨降臨之前的大地，沉悶的讓人無所適從。
“這是第幾次死而複生了？第十次，二十次，還是五十多次？”
翟炎蹙起眉頭，奮力地回想起自己被殺死的那些噩夢，腦海中卻隻有模糊的影像，難以回憶起各種細節。
起初的幾次死亡讓人記憶尤新，而一再重複死亡的過程之後，似乎連大腦也感到疲倦了，自動刪去了冗雜且不必要的垃圾記憶，以保持肉體鮮活的狀態。
“該死，這個怪物到底是什麽玩意，擁有著我父親的容貌，還持有我所有的劍技，這就是韓靈所說的，與我內心進行一場卓絕的戰鬥嗎？這般強大的怪物，我又該如何擊敗它呢？”
嗷——
怪物發出雷鳴般的嘶吼，周身的毛發盡數縮短，包裹住身體形成厚重的甲胄。
它露出鯊魚般猙獰的口器、鷹爪似的鼻梁還有骨瘦嶙峋的臉頰，淚眼婆娑的紅色眸子沒有絲毫情感溢出，僅僅存留著那份純粹的獸性。
這已經是第六十七次輪回了！
“什麽，六十七次，誰……誰在說話？”
你說呢，除了我這個怪物，還能是誰？
“？”
翟炎瞅著眼前這個麵目可憎的怪物，怎麽也想不到它居然具備一定的智能，並且還能在翟炎的意識裏，與之對答如流。
嗬，你也不用這麽驚訝，畢竟我就是你，你也是我啊！
“這裏是潛意識形成的空間，即然我就是你的話，你能做的，我沒理由做不到啊！”
呼～經過這六十七次的死亡，你終於意識到事情的本質了，不過，這還不夠哦，你目前持有的力量根本無法打敗我。
“這是為什麽呢？”
各中原因的話，你就自個琢磨去吧！
磅！
那個怪物沒再和翟炎交流什麽，揮起拳頭便朝著翟炎打了過去。
翟炎似乎被它的話語觸動到了什麽，竟是僵直在原地，沒有做出任何防禦的動作。
榔頭般的鐵拳貫穿了頭骨，液態的血漿與半凝固的腦容物混合，在地麵留下駭人的光景。
夜空中漂蕩著墨一般濃稠的黑雲，猩紅的血月在天際散出陰冷的光芒……夾雜著人體內殘餘的幾縷溫熱，在這偌大的原始森林迅速降至冰點。
翟炎再次來到這個異空間之內，緊盯著閃爍著斑駁剪影的原始森林，靜待著那個已然熟絡的怪物登場。
他似乎從怪物的話語中得到了什麽啟發，雖說一直是屢嚐敗績，但是臉上卻是那般欣快的神情。
嗷——
怪物邁著沉悶的步伐，來到翟炎的麵前，發出已成慣例的咆哮聲。
翟炎正視著它猙獰的外觀，沒有流露出絲毫懼色，眼神中透露著一股迷之自信。
磅！
怪物如往常一般擊出鐵拳，拳風走過短暫的線段，切開稀薄的空氣，掀起駭人的威壓。
翟炎竟是不閃不避，也有樣學樣的揮出拳頭，與那駭人的鐵拳撞在一處，發出振聾發聵的聲響。
鐺！
鐺！
鐺！
拳麵交接之處不斷傳來沉悶的響聲，那個怪物每每釋出拳風，均會被翟炎的拳頭擋下，本以為翟炎會落於下風，可誰知卻是勢均力敵的狀態。
怪物沒把攻擊糾結於拳腳之上，即然拳腳無用，隻要釋出威力巨大的劍招便是了。
骨戀生芸，財散人離！！！
怪物的兩臂再次化作冗長的刀刃，在空氣的廝磨聲中祭出劍招，無形的斬擊在空氣中肆虐，快若奔雷的刀刃留下陣陣殘影，向著翟炎的腹地逼近。
骨戀生芸，財散人離！！！
翟炎將七離劍握在掌心，使著與怪物相同的絕招，其威力竟與之不相上下。
刀刃揭起的兩股颶風在邊際處摩擦著，在那輪猩紅的血月映照下，濺起稍縱即逝的橘色火花。
翟炎和人型怪物不斷地加大揮劍的力道，颶風的邊沿亦變得如剃刀般鋒利，刀刃迸發出巨量的火花，僅一瞬便將周邊的植被點燃了。
原始森林內隨處可見的枯樹葉成為了導火索，火勢隨著相交的劍脊迅速蔓延，不一會兒已經延伸至大半個森林。
嗆人的濃煙自地麵騰飛，燃燒的樹葉發出腐臭的味道，而那撲麵而來的熱浪更是熏得人睜不開眼睛。
芸芸眾生，滄海一粟！
人型怪物受不了這煙霧的侵襲，放棄了同翟炎負隅頑抗，遂發動芸芸眾生的劍招，在超高速的移動中竄到森林的外圍，以躲避那滔天的火勢。
翟炎並沒有立即對怪物展開追擊，而是將七離劍置於腰際，頂著不斷燃燒的植被，踏著那些熊熊燃燒的業火，緩緩地朝著那怪物的屬地進發。
翟炎對那漫天的火勢視若無睹，而那些躍動的火苗也像是老鼠見到貓一般逃竄，楞是沒有傷及翟炎分毫。
人型怪物將眼前的景象納入視界，眺望著緩緩走來的翟炎，竟掛著些許期待的神情。
翟炎走到了怪物的身邊，露出釋然地微笑，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似是在提醒這個怪物，在腦海中與他交流一番。
你……是如何洞悉到這個世界的潛規則呢？
“這個很簡單啊，這裏是我的潛意識虛構的場景，而我就是你，你也是我啊！”
是嘛，那你知道我代表著怎樣的你嗎？
翟炎會心一笑，用雙手捧起怪物的臉頰，那些棕色的毛皮幻化為蒲公英緩緩飄落。
怪物的身形亦逐漸縮小，化作了一個嬌小的男童，那般天真的容顏，綻放著燦爛的微笑。
“我……當然知道了，你是五歲時的我，代表著那段晦暗的記憶。”
理想與現實的差距就如同是懸崖，是奮力跨越著走向成功、跌入穀底以身殉道亦或者是畏懼艱難悻悻離去，要前進亦或是退縮，取決於你對於夢想的源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