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一夜 瀕死

  翟炎瞳孔微縮，雙手護在身前，本能地想要護住自己的身體。


  吒——


  汽車的方向盤向右側打死，刹車與輪轂綻出激蕩的火花，在千鈞一發之際漂移過彎。


  本該墜入深淵的車子，卻再次違反物理規則，不斷撞擊著彎道的護欄，卻沒有發生臆想中的失控。汽車在駛過彎道之後，還保持著200kmh的速度，繼續在道路上疾馳。


  猛烈的撞擊聲也在此時完全消失，翟炎緩緩地睜開眼睛，似乎也察覺到了汽車並沒有失控，仍然還在平穩行駛的事實。


  “這是……什麽情況？”翟炎微頓了片刻，四處張望了一陣，“難道說……這裏並不是現實世界嗎？”


  正當翟炎發出疑問之時，汽車在走過了幾條大直道之後，終於來到了旅程的終點，這座山巒的頂峰。


  吱——


  車門在這時應聲而開，翟炎身上的安全帶也自行解開，他自然也下了汽車，將周圍的景物納入視界。


  這是一塊貧瘠的土地，四周沒有任何建築物，隻有雜草叢生的荒地，以及從天空中垂下的緋色月光。


  倏然，翟炎的視線集中在了前方某個角落之中，殷紅的顏色浸沒了瞳孔，臉頰上盡是肅穆的神色。


  “你好啊，翟炎！”


  一個怪物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它有著近三米的身高，全身均被黑色的粒子籠罩，粒子勾勒出人型的輪廓，宛若是飄蕩在空中的黑色幽靈。


  整張臉龐根本分不出五官，隻有血紅色的眸子露出凶光，六芒星的圖案在瞳孔中徐徐轉動，除此之外便隻有墨一般濃稠的深黑。


  翟炎感覺到了那幽靈散發出的殺氣，警惕地盯著他：“你是誰？我們在哪裏見過嗎？”


  腦海中又一次響起聲音，那陣低沉的男聲中摻雜著戾氣，以及撲麵而來的強烈怨念。


  【不，我已經死了一百多年了，所以我們從未見過？】


  “你為什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這事沒什麽值得說道的，因為我就是你的力量，沉眠於你體內鬼血瞳能力的源頭。】


  “什麽？”翟炎驚詫了幾秒，這才回過神來，“這裏……難道是我的精神世界，‘慌瞞泉’再次發動了嗎？”


  幽靈沒再說話，他忽而舉起右臂，黑色粒子在手臂聚集，刹那間成為了長槍的形態，雙腿即刻化作兩團黑雲，成為了一道閃電般的虛影。


  【虛槍·天譴！！！】


  翟炎腦海中響起招式的名稱，黑色粒子注入長槍末端帶著那個幽靈逼入翟炎身旁，它略微修正長槍的軌跡，赫然對著翟炎的眉心殺了過去。


  【戀曲終，陌路行！！！】


  翟炎虛握住左拳，七離那黝黑的劍柄投影在掌心，他迎著長槍揮劍而下，劍脊與黑槍交織在一處，沁出無比尖銳的摩擦音。


  哢啦！


  “什麽？”


  七離的劍身發出一陣脆響，頃刻間崩裂為無數碎片，黑色粒子在他的側顏劃過數道血口子，長槍突入他的臂膀之內，頃刻間將整條手臂焚燒殆盡。


  呋～

  黑紅的血液似淋浴噴頭湧出，翟炎在萬般無奈之下，隻是提上布滿裂痕的刀柄，向著另一側避開攻勢。


  這個虛構的精神世界脫離了常識，早已不受任何物理法則的約束，幽影並沒有遵循慣性向後方躍出，而是在極短的時間殺了個回馬槍，猩紅眸子閃著森冷的寒光，如鬼魅般令人不寒而栗。


  吸～

  呼～

  僅僅是一次呼吸的間隙，黑槍便在視野內一晃而過，貫入了翟炎腹部，爆出瀑布一般的血汙。


  黑色粒子似癌細胞在傷口周邊蔓延，眨眼的功夫便將大半個腹腔吞噬殆盡，竟連一滴血水都未曾放過。


  疼痛占據了翟炎的心扉，他無力地朝地麵倒了下去，眼眸頓然失去了神采，最後映入眼簾的，是幽影那晦暗的眉眼中，溢出幾滴晶瑩的血淚。


  倏然，六芒星的圖案順時針轉動起來，幻燈片一般的場景以此為憑依，驟然間灌入了翟炎的腦海。


  那是數萬人在一個封閉的場地內廝殺，各式能力交雜的龐然光景；那是在血流成河、屍積成山的地獄中，那張被鮮血浸潤的熟悉臉龐；那是一對對眸子中所傳來的，對生還的渴望與死寂的悲涼。


  【好冷！】


  【不想死！】


  【為什麽？】


  【血！是我的血！】


  【不……不要啊！】


  【我必須回去，有等著我回家的人呢！】


  【我們一起走吧！即便這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獄，有你在我身邊便可以比肩天堂。】


  【……】


  噗——


  翟炎吐出了一大口鮮血，黯淡的眸子恢複了些許神采，明眼人都能從蒼白的臉色察覺出，那隻是短暫的回光返照罷了。


  “這就是你嗎？由死去人們的思念所構成的怨靈，渴望著能夠擁有鮮活的**，去完成尚未實現的理想！

  你們那股怨念的力量確實是強大無匹，隻不過在你們獲得**的同時，也將承受著這個世界施加給你們的詛咒！”


  【詛咒什麽的，根本沒什麽所謂，我隻要完成複仇就心滿意足了！】


  嘩～

  翟炎嘔出一大口鮮血，血漿裏摻雜著內髒的殘片，儼然是不活了，他緩緩豎起中指，揚起頭顱：“你就等著下地獄吧，始祖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幽影什麽話也沒說，右臂的黑色粒子又一次聚攏，形成了尖刃的形狀，對準翟炎的眉心刺了下去。


  次元陣·分割線LV.5！！！


  黑色的絲線在翟炎跟前編製成網狀，那尖刃被網狀結構截了下來，四散崩壞為黑色粒子。


  沈淩不知何時來到了翟炎跟前，用能力攔下了攻擊，朝著身後的占騰龍喊到：“占騰龍，輪到你了！”


  占騰龍二話沒說，即刻便發動了自己的能力。


  星宿塵移·散！！！

  占騰龍閃到了幽靈身邊，單臂攫住它的頸部，瞬移到了其他地方。


  “小夢！”


  江雨夢也在此時來到翟炎身邊，她掃了眼他狼狽的樣子，略帶嘲諷地說道：“翟同學，該起床了哦！”


  溯源碼！！！

  翟炎的全身被白光浸潤，所有的傷口很快便恢複如初，他疑惑地望著身邊的兩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們……真的是你們嗎，這裏不是‘慌瞞泉’所構築的精神世界嗎？”


  沈淩推了推金絲眼鏡，斜眼望向翟炎：“小炎呢，這些事待會再說吧，占騰龍拖不了那個怪物多久的，眼下咱們還是先考慮怎麽對付敵人吧！”


  “好，該怎麽做？”


  沈淩丟給了翟炎一個圓柱狀的金屬裝置，其頂部設有一個的紅色按鈕：“拿著這個，快跑吧！”


  “哈……”


  【現實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泥潭，有人選擇惶惶而終，也有人想跨過泥潭，去看一看遠方的景色，倘若你想要逃離這個泥潭，就必須變得比別人更加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