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裝神弄鬼
夜來風聲有些悉索,茅草在風中舞動,如同鬼魅在招手。
秦送看著火堆,警覺四周的動靜,一旦有變,他會立馬出手,無論是人是鬼,都不可能手下留情。
如今距離蘭田縣還有一半的路程,他可不想因為招惹這裏的“野鬼”而浪費了自己的時間。
呼——
一陣風刮來,寧語寒睜開眼,緊握身邊的玉心蘭,一旦有變她也會即可出手,若是有人裝神弄鬼,她也不會客氣。
“你不是睡著了嗎?”秦送用棍子挑了挑柴火,瞥了一眼那劍閣排名第十的玉心蘭。
“你在身邊,豈敢熟睡?”寧語寒嘴不饒人,繼續說道:“我這劍快得很,冰涼舒適,你若想試一試,我也不介意動手。”
秦送哭笑不得:“師姐也太謹慎了些,我並非輕浮之人,對師姐這種悍婦,我沒興趣。”
悍婦?寧語寒眉頭緊鎖,厲聲道:“你胡說八道,我才不是悍…”
“嗯,師姐不是。”秦送無奈,安慰道:“師姐還是休息吧,明天要趕路呢。”
寧語寒冷哼一聲,隨後又倒在稻草上假寐,對於武者來說,閉上眼睛就等於休息。
秦送繼續守著,這夜裏有些涼,不過好在生了火,隻是這都快一更了,也沒見著“鬼”影,這讓他有些不安。
就在他回頭加柴火的時候,一道白色的影子從遠處的茅草從中冒了出來,這白色的影子是跳著前進的,如同古籍中記載的屍妖一樣。
“屍妖?”秦送不以為然,小聲嘀咕道:“不知道這屍妖怕不怕火。”
說完,他手中的木棍一挑,一粒火炭在空中劃過,飛向白色影子。
火炭中有秦送的真氣,一旦破碎,真氣就會傾瀉而出,被真氣擊中的人便會被麻痹神經,會有一炷香的時間動彈不得。
火炭擊中白影,它不再跳動,隻是靜靜的停在原地。
“兄弟,我和師姐沒多餘的銅錢,你尋個下家,放過我二人如何?”秦送麵色平靜,想了想又說道:“放過我們也算是給你們二人一條活路。”
寧語寒起身拔劍,怒道:“和這兩個裝神弄鬼的混賬廢話什麽,斬了便是。”
劍光粼粼,玉心蘭出鞘,一股幽香從寒氣中傳來。
秦送伸手,雙指夾住劍身,勸說道:“師姐何必和他二人計較,他二人有沒對我們動手,恐怕隻是謀財而已。”
“謀財?”寧語寒蹙眉:“你怎知?”
秦送解釋道:“他二人裝神弄鬼的,若是為了害人,何必這麽麻煩。”
寧語寒被一語驚醒,收回玉心蘭,嚴肅道:“那也不能就這樣放過他二人,應該把他們交給官府。”
秦送無奈:“我沒這功夫,明早我便要繼續趕路,將他二人送去官府,你是要帶著他們去蘭田縣不成?”
“當然。”寧語寒嚴肅道:“交給官府處置,對他們來說也可以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秦送搖頭:“隨你,我先去睡,該你值夜了。”
寧語寒聞言,有些失落,不過還是走向白影,當她走到白影前時,卻並沒有發現有人。
她嚇得不輕,仔細打量眼前的白影,這白影似乎並不是有人故意假扮的,這可把她嚇得不輕,當即拔出來玉心蘭,如臨大敵。
“閣下裝神弄鬼,不敢顯身一見?”玉心蘭露出一節劍身,寧語寒真氣包裹全身,準備迎敵。
“有意思。”聲音彌漫在整個牛棚外麵,不知從何處傳來。“持有劍閣排名第十的玉心蘭,看來你的師傅很疼你,若是抓了你,劍閣應該會出大價錢保你。”
“何人?”寧語寒四下看去,心裏沒譜,這是她第一次離開師門,也是第一次麵臨大敵,一時間她不知如何應付,隻是本能的自衛。
他回頭看著假寐的秦送,不由心急,此時他恨不得秦送和她緊挨著,可是秦送這混蛋睡得跟豬一樣香,她實在不好意思叫這個混蛋起來。
寧語寒心裏難受,暗道:“這家夥到底是真睡還是假睡?”
就在他心急之時,遠處有更多的白影跳來,那些白影如同屍妖,極為詭異。
寧語寒拔劍而起,劍光驅散之間,無數蘭花盛開,劍氣如同花瓣飛舞,鋪天蓋地。
花瓣穿透白影,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白影繼續跳來,從寧語寒的身體穿過。
“這是…”寧語寒突然覺得自己的力氣被奪走了,她當即後腿,與白影拉開距離。
“小姑娘,我不想傷害你,你將玉心蘭留下如何?”聲音再次傳來,依舊不從得知方位。
寧語寒臉色一僵,這種手段她從未遇到過,不知如何解決,不過她好歹也是陰陽武者,實力還算不錯,就算找不到人,自保也是沒有問題的。
她踏出一步,腳下真氣凝聚成一朵花苞將她裹住。
“含苞待放…”聲音傳來,有些驚訝:“你的師傅是劍閣的宗師蘭仙子?”
寧語寒臉色一僵,似乎被猜到自己師傅是誰讓她有些不安。
“有意思。”聲音繼續傳來:“既然是蘭仙子的愛徒,那我可得好好招呼。”
話音剛落,白影再次襲來,它們再次穿過寧語寒的身體,帶走她的力氣。
寧語寒臉色難看,若是繼續下去,她必定會落敗的,隻是她沒有解決的辦法,很是無奈。
“花意涼。”寧語寒暴喝一聲,真氣釋放,滾滾的真氣瞬間將四周冷凍,就連空氣也被霧化。
白影被寒氣凍住,不過下一刻卻從另一處跳出三四個白影,這些白影掠過寧語寒,竟然將她的衣裳劃破了。
“怎麽可能…”寧語寒驚訝的看著自己袖口的劃痕,那白影明明隻是水珠和寒氣所成,為何還能劃破她的袖口?
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的寧語寒趕忙後腿,真氣覆蓋全身,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帶入敵人的掌控中了。
白影再次襲來,寧語寒揮劍一點,刺中白影,可是白影卻從她的身體穿過,帶走她的力氣。
寧語寒吃力的握住劍,她很清楚這樣下去她會是怎樣的結果,她的目光掃過牛棚裏睡覺的人,不知為何有些生氣。
就在她分神的時候,白影再次襲來。
“玉心序。”寧語寒周身真氣結成玉質將她包裹,那白影掠過她時隻聽見一聲脆響卻沒有傷到她。
寧語寒反手一劍刺出,劍身卻穿透了白影。
“不用白費力氣了。”聲音傳來:“玉執蘭心劍訣不過如此。”
寧語寒臉色一僵,怒道:“隻會裝神弄鬼的混蛋,躲在暗處不敢示人的縮頭烏龜,有什麽資格評判師傅的劍訣?”
“嘖嘖,蘭仙子的劍訣的確很強,隻是這劍訣在你手裏就什麽也不是。”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寧語寒咬牙,她揮劍而出,劍氣四射,暗處汙蔑她師傅的劍訣讓她氣的不輕。
一旁假寐的秦送歎息一聲,瞥了一眼茅草從,那裏正有一道黑影藏匿其中。
他早些年聽聞江湖中有一個門派,名叫大羅天,這個門派是江湖中的亡命之徒組成的,魚龍混雜,各種各樣的人都有,門派中有一種臭名昭著的秘術,這秘術能控人經脈,惑人神智,江湖人稱失魂。
失魂之術施展至少要兩人以上才有威力,一人用真氣布陣,其餘人在陣中迎敵,若是有人中術,便會在真實和虛幻之間迷茫,尋不到敵人真身。
此時寧語寒便已經中術,當她接近白影的時候便踏入陣中,此時她已經陷得太深,繼續下去她就會脫力而死。
秦送無奈起身,目光落在茅草叢的黑影處,開口說道:“閣下想活命就停手吧,你的失魂之術太糙,並沒有將你也裝入幻境中。”
這話一出,白影瞬間消散,茅草叢傳來動靜,一個黑影拚命跑路,幻境消失,幻境中的人也顯露出來,這人見到自己的同夥跑路,也連忙跑了。
秦送看著有些脫力的寧語寒,嚴肅道:“第一次行走江湖,不該管的別管,不該問的也別問,若不是我,你今天可就髒了。”
髒了?寧語寒念頭一轉,立刻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她冷冷說道:“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他們得逞!”
“死?嗬…”秦送搖頭:“他們不在乎你的死活,隻在乎你是不是處子之身,大羅天的人都不是什麽好貨色,你以為你死了就結束了?對他們來說,你隻是不會反抗了,比活著的時候更好。”
“江湖遠比你看到的要險惡,天下之大,總有王法不涉之地。”
秦送深吸一口氣,加了一些柴火,然後就沒入黑暗中,不知去向。
寧語寒收起玉心蘭,然後吃力的走回牛棚裏,她的目光落在火焰上,她很好奇,為何秦送懂這麽多,這人和她的年紀差不多卻比她見多識廣,這讓她有些不適。
另一邊,跑路的兩個大羅天的賊人也在張家村後的山林裏停下來。披頭散發的名叫徐鳴,紮著辮子的名叫塗幽,塗幽、徐鳴隻是二人的稱呼,至於他們的真實姓名,早已忘卻在江湖之中。
“徐鳴,你剛才突然跑了是幾個意思?差點害死我。”塗幽有些氣憤。
徐鳴眉頭一蹙,怒道:“你個傻狗!剛才那牛棚裏有個高人,那人一眼洞破我們的失魂之術,若不是我跑的快,早他娘的掛在那兒了!”
“什…怎麽可能?”塗幽有些不信,疑惑道:“那小子不過二十出頭,你被他嚇著了?”
徐鳴撇嘴,解釋道:“我們一開始施展失魂之術的時候,你沒發現那小子退回去了嗎?還有他扔出的火炭,那裏麵的真氣不是正好在我們身前消散的?”
“一開始我也認為那小子隻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可是最後他看見我了,我他娘的再不跑,我們兩個都得斃命。”
說起這個,如今他還心有餘悸。
塗幽瞪大雙眼,仔細一想,還真是如此,剛才那種情況,入陣的劍閣女子已經中招,可那牛棚裏的少年卻是若無其事,結合起來推斷,那人恐怕還真就是有恃無恐。
“還真是倒黴,看來得換個地方了。”塗幽臉色難看,似乎不想離開張家村。
徐鳴搖頭:“你我二人需得處子來修煉功法,若是離開這裏,恐怕會被武林中的正派追殺。”
塗幽臉色陰沉,不過現在他們也不敢回去,隻能離開了。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之際,一抹寒光閃過,二人隻覺得脖頸泛涼,液體流出,兩人倒地。
秦送看著倒下的兩人,臉色平靜,嘴裏說道:“又多管閑事了。”
他搖搖頭,收好劍,轉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