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長街喋血

  明安城,皇城之中,東宮。


  嶽恒此刻正在麵見如今的太子,唐國皇帝的嫡長子齊晉,他需得給這位一個交代。


  嶽恒:“我已經見到那位掌控使,他就在明安城內,並且這幾日明安城中湧入許多武者,大多數是化境高手,我懷疑那位掌控權也是為了注生經才摻合此事。”


  齊晉聽言麵不改色,平靜問道:“問清楚他是奉誰的命令嗎?”


  嶽恒搖頭:“他並沒有說,不過看他有恃無恐,應該是奉了陛下的命令,畢竟天策府隻聽從陛下的號令。”


  父皇?齊晉略驚:“這幾日你要多加留心城內的動靜,別讓那些武林中人驚動了陛下。”


  嶽恒點頭,拱手退下,離開東宮後,他迅速出了皇城。


  ……


  另一邊,廟會持續了兩個時辰也要結束了,朱平安和常玲還在街上溜達,隨著人流的減少,如今街上也不再那麽擁擠,兩人也不緩不急的閑逛。


  “平安公子。”常玲看見不遠處有擺攤猜燈謎的,她有些激動:“我們也去猜燈謎,說不定還能拿個彩頭。”


  朱平安看見身邊的姑娘如此激動,也沒有壞了興致,點頭說道:“可以去試一試。”


  兩人來到燈謎小攤前,看著還剩不多的幾個燈謎,不由一愣。


  “兩位,就剩這三個了,你們若是全猜中了,我這兒的頭彩就給你們了。”小販也是熱情,見到有生意來他也不含糊。


  朱平安仔細看著剩下的三個謎題,不由笑道:“多少文猜一次?”


  小販:“兩文,不過需得在二十個呼吸內說出答案,否則不算數。”


  朱平安點頭,取出六文錢遞給小販,說道:“這三個謎題的答案分別是晶、夠、坐以待斃。”


  小販一驚,趕忙拿出身後的玉簪遞給朱平安,還讚歎道:“公子真是厲害,鄙人服了。”


  一旁的常玲驚訝,這才一會兒的功夫,三個謎題就解開了,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她看向謎題,小聲念道:“三十六個時辰、千言萬語、圓寂…”


  朱平安笑道:“三十六個時辰便是三日,就是一個晶字,千言萬語說明話多,也就是一個夠字,至於圓寂,那就是和尚坐著等死,不就是坐以待斃?”


  “厲害!”一旁的小販不由鼓掌,總得來說那支玉簪值不了六文錢,他怎麽也是賺了,所以也不在乎拍拍馬屁。


  常玲驚訝:“沒想到平安公子如此才思敏捷。”


  她一直以為朱平安隻是精通術算,能夠算一筆好賬罷了,如今看來是她小瞧了這位酒肆掌櫃。


  朱平安一臉傲嬌的說道:“小意思。”


  小販收拾好自己的攤位,拱手說道:“兩位,我這燈謎也沒了,就此告辭。”


  朱平安有些遲疑伸手。欲言又止,當他看見常玲疑惑的目光時,他將話咽了回去,其實他一眼就看出剛才那支玉簪值不了六文錢,本來打算讓小販退他兩文的,可見著常玲喜歡那支玉簪,他這才沒開口。


  小販趕緊帶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他也看出朱平安想要問他討要銀子,這才快速溜走了。


  在小販走遠後,常玲問道:“這玉簪應該不值六文錢,公子剛才是準備說這個吧?”


  朱平安錯愕,有些臉紅的說道:“是準備說的,不過常姑娘喜歡,哪怕是一兩銀子也值得。”


  一兩銀子?常玲錯愕,她仔細一想又覺得好笑,她雖然並不清楚朱平安到底是怎樣的人,不過視財如命這一點她是領教了。


  她為了緩解尷尬,指著前麵說道:“不知今晚有沒有人放花燈。”


  這話一出,朱平安湊上去說道:“有的有的,碧水河那裏應該有很多年輕人在放花燈,我們過去看看吧。”


  常玲點頭,然後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某人拉住了,她還是有些驚訝,不過還是跟著朱平安一起過去了。


  碧水河位於南市,是天泉縣的天池泉水傾瀉流下形成的一條河,止於蒲庭縣的一口大湖,這條河的水清澈透亮,因此得名碧水。


  兩人慢行半個時辰,也就從西市來到了南市,南市大多售賣的是一些工藝品或者是擺件之類的小玩意兒,沒到廟會南市的各類商鋪都會小賺一筆,售賣一些花燈、天燈、麵具等小玩意。


  此時,碧水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廟會已經過去兩個時辰,若是這兒人還很多那才是怪事,不過好在附近有幾家售賣花燈的小攤,隻需五文就能買上一個。


  朱平安來到一家小攤前,拿出五文說道:“一盞花燈。”


  小販拿出一盞花燈遞給朱平安,還不由打趣一句:“公子還真是豔福不淺,那姑娘可真善良。”


  他誤會了一些事情,這才如此說話。


  “啊?”朱平安一愣,仔細一想才反應過來小販的意思,這便趕緊解釋:“那姑娘是我家妹子,你這家夥胡說些什麽,若是再胡說,我可不要你家的花燈了。”


  小販窘迫,這才賠罪道:“是鄙人的不是,還請公子莫怪,公子家的妹子太好看了,與公子長得不像,我還以為…”


  “去!”朱平安白了小販一眼,隨後便轉身去找常玲。


  常玲蹲在河邊的搗衣台上,用手在河水裏繞圈,似乎很有樂趣的樣子。


  朱平安看在眼裏,一時間竟然小心翼翼沒有打擾,他本就是極為溫柔的人,此刻他大概也明白如同常玲這樣體弱多病的姑娘並沒有玩過水。


  他蹲下身子將花燈弄好,將很短的一截蠟燭放在花燈中心位置,隨後就走到常玲身邊,小聲的說道:“常姑娘,給你。”


  常玲回頭一笑,很自然的接過花燈和火折子,然後點燃蠟燭,將花燈放入碧水河中。


  就在這時,遠處竟然傳來呼救聲,還是妙齡女子的聲音。


  “來人啊——”妙齡女子衝向河邊,在河邊的人都聽見她的求救聲。


  朱平安站起身來,定眼看去,臉色一變:“那是歡喜樓的姑娘,她這是怎麽…”


  “歡喜樓?”常玲也站起身來,有些疑惑。


  朱平安:“歡喜樓是明安城有名的煙柳之地,許多富家公子都喜歡去那裏,不過聽說那裏挺貴的,我隻是從外麵路過幾次,具體如何並不清楚。”


  常玲苦笑:“原來如此,那這姑娘為何求救?”


  朱平安剛想回答卻看見刀光從那求救的女子背後劃過,女子直接倒地卻還沒死,她艱難的朝著河邊爬來,經過的地麵血跡斑斑。


  隻是女子還沒爬到河邊就已經沒氣了,河邊的人嚇得不輕,紛紛逃離。


  朱平安見狀,焦急說道:“快些離開此地!”


  說完便牽著常玲的手就跑,他的速度真是前所未有的快,這恐怕是他第一次這麽快了。


  常玲略驚,她也是才知道運動都吃力的朱平安竟然可以跑這麽快。


  兩人跑到河畔邊不遠處的巷道內,這才停下。


  朱平安喘著粗氣,滿頭大汗,整個人直接癱坐在地上,就算如此他也不忘四處張望,喃喃道:“應該沒有什麽人跟來吧?”


  常玲也是累壞了,她佝僂著身子說道:“平安公子剛才為何如此緊張?”


  “唉…”朱平安擺手說道:“若是不跑快點,待會兒官兵來了就慘了,我們會被一並壓進衙門審問的。”


  常玲:“不就是問話而已,沒必要逃走。”


  朱平安搖頭:“你太年輕了,如今這個世道,若是衙門找不出凶手,就會找一個替死鬼,也算是對上對下有個交代。”


  常玲驚訝,久久沒有說話。


  朱平安平靜下來,剛才那一幕讓他太手足無措了,竟然有人敢在中元節這天行凶,並且還是這麽明目張膽。


  明安城這麽多年裏,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這若是傳到當今聖上耳朵裏,肯定會派黑水台和天策府嚴查此事。


  “還真是膽大包天,真沒想到那些武林中的狂徒敢在京都鬧事。”朱平安想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事會讓武者在京都行凶,但他大概猜測到這件事和注生經有關。


  想到此處,他心裏有些擔憂常玲的安全,畢竟世間隻有常玲一人知道注生經的下落。


  常玲自然也注意到朱平安的臉色不對勁,她趕忙問道:“平安公子這是怎麽了?”


  朱平安搖頭:“廟會也已經散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抄近道回酒肆。”


  常玲點頭。


  兩人穿過巷道,直奔嚐客來而去。


  不久,官兵過來,發現碧水河邊的屍體,立馬就封鎖了附近一帶的道路,然後開始逐一排查在場的人。


  “閃開!”從另一邊又出現一隊黑色水紋長袍的人,這群人各個帶著兵器,皆是武者,其中為首卻是一個女子。


  官兵見到這隊人,趕忙退後,並且領頭的上去與這群人接洽。


  “卑職見過白副指揮使!”領頭的官兵拱手見禮,態度恭敬。


  女子點頭,她就是黑水台的副指揮使白瑕瑜,前段日子剛回明安,沒想到這剛回來幾天就遇到這種事情,她也有些怒氣壓在心頭。


  白瑕瑜仔細看著地上的女子屍體,不由蹙眉:“這是劍氣流下的傷口,是武者行凶,可是為何沒抓到嫌犯?還請夏統領給本使一個說法。”


  夏統領就是這群官兵的頭領,名叫夏成言,乃是統領明安城四衛之一朱雀衛的軍官,朱雀衛負責城內南市一片的巡查事務,如今出了岔子,也該他們這一衛負責。


  夏成言拱手低頭說道:“白副指揮使,我們來時凶手已然不知所蹤,從死者的衣著來看應該是歡喜樓的姑娘,歡喜樓在東市,案發地點應該在那兒。”


  “這死者背後有一道很深的劍痕,應該是被劍氣格殺,凶手是劍道高手,應該是從東市一句追過來的。”


  這話剛說完,隻見遠處有黑水台武者跑來,臉色極為難看。


  白瑕瑜見到此人,不由嗬斥道:“就是死個人,你嚇成這樣?”


  跑來的黑水台武者緊張說道:“大人,東市歡喜樓死了二十幾口人。”


  這話一出,朱雀衛的官兵和黑水台的武者們都震驚莫名,一時間竟然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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