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雪

  吃好喝好以後,秦送三人離開了陳釀居,臨走之際酒肆掌櫃還送了一包炒豆子,秦送很不好意思的收下,向掌櫃說了一聲謝謝。


  三人出了天泉縣,一路向西而去。


  走在山中小道上,多有奇怪的鳥鳴聲傳來,三人也是悠閑自得,聽著鳥鳴,閑談踏步。


  “前麵有個鎮子,鎮上有天策府的副司,我準備去傳訊,蘭兒和孟師兄去準備著幹糧,找一輛馬車,我們要去西域。”秦送掏出錢袋放入虞蘭兒手中,臉上盡是春風。


  虞蘭兒會意,將錢袋收好,她見到秦送高興,她也高興,不由說道:“公子的心情甚好,不知何事讓你如此高興?”


  “注生經之事也算告一段落,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隻是插手其中的月樓我還沒有辦法找他們算賬,若是以後遇到也可以解決。”


  秦送想到明安城的常玲,不由又想起朱平安的死,他嚴肅道:“此去西域得先去拜訪血刀門,有孟師兄在,進這血刀門就如入無人之境一般。”


  孟子期一聽這是再誇他,不由傲嬌的說道:“謬讚!秦兄弟謬讚了!”


  秦送和虞蘭兒聽著刺耳,兩人大概明白這個孟子期是一個多麽喜歡自吹的人,並且臉皮還很厚,一般人根本說不過他,就算說得過他,也不一定打得過他。


  當真是厲害!

  孟子期:“那個血刀門可有漂亮的姑娘,若是沒有,我可不陪你去。”


  秦送趕忙說道:“自然是有的,西域的姑娘那可是異域風情,那身段如柳,膚如凝脂,香噴噴的。”


  說這話時他恨不得自己立刻去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這麽不恥的話來。


  一旁的虞蘭兒也是偷偷一笑,這更讓秦送羞愧了。


  “這他娘的…”孟子期驚聲尖笑:“也太…安逸了吧!”


  說著,他哼上了小曲,輕快的走在前麵去了。


  秦送和虞蘭兒趕緊跟上。


  三人走著走著,天上飄落下一朵朵學畫,天泉下雪了,冬季來了。


  秦送停下腳步,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眼中閃過一絲悲戚,嘴裏念叨著:“北嶺的雪有多厚了?”


  聽到這話,虞蘭兒走來,安慰道:“公子,想來在北嶺大眠中的人有這一層雪護著,也不會被生人打擾了清淨。”


  秦送聞言:“但願如此。”


  說著,他又繼續前進,任憑雪花在他頭頂覆蓋的變成糖霜。


  ……


  長生觀,從革殿內的清虛子掐指一算,對著身邊的玄元子說道:“秦送那小子此次去西域會遇到他的情緣,不知此次他會不會把握住。”


  這話一出,從門外經過的觀內弟子雙眼發紅,滿眼都是羨慕之色。


  “我們這兒還下著雪呢!道主也太絕情了,為何不給我們算算情緣在哪?”


  “小聲點…”


  門外的弟子注意到玄元子投來的目光,紛紛逃離。


  “師尊常說天機不可泄露,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還要限製觀內弟子過來求卦,否則師傅他老家的卦算到的天機都會泄露出去的。”


  玄元子麵色嚴肅,下定決心要杜絕這種事情發生,他剛想回頭詢問自己師尊,卻發現這位長者已經睡著了。


  他無奈一笑,撿起地上的袍子,蓋在自己師尊的身上。


  雪越來越大,從革殿的廊道上都積了雪,院子裏的梧桐樹早已被雪爬滿,整個長生觀似乎失去了生機,在這茫茫大雪中顯得格外的靜。


  玄元子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這雪落在他手中卻被他的體溫融化,他苦笑搖頭:“美麗的東西果然都是短暫的,這雪冰冷,與人心的溫度不合,希望秦師弟一切順利。”


  說著,他拿起殿內的掃帚,在廊道上掃雪。


  ……


  奉寧縣天窮山山頂,巍峨雄偉的劍閣立於峰頂,在劍閣主殿淩霄殿中,劍閣掌門玉霄子正和紫霄殿長老王宜春觀雪對弈。


  “師兄你說漩兒能否奪回注生經?”王宜春落下黑子,想到自己徒兒蘇漩,他自認為自己徒兒定然能夠帶回注生經。


  玉霄子看著殿外的大雪,苦笑道:“師弟不應該擔心這麽大的雪,蘇漩那丫頭能不能回來嗎?”


  說著,他落下白子。


  王宜春:“我讓漩兒下山去搶注生經是為破掉她心境上的無礙,希望她回來以後可以觸摸到宗師的大門。”


  “宗師啊…”玉霄子搖頭笑道:“這玩意兒不是睡一覺就踏入了嗎?師弟弄得這麽麻煩,似乎是小瞧蘇漩那丫頭。”


  王宜春聽了這話直翻白眼,鄙夷道:“師兄踏入宗師的確隻是睡了一覺,可是師兄以為人人都有你這般悟性嗎?”


  “你可真是一把年紀不害臊,非得比師弟我罵你才行?”


  說著,他落下一枚黑子,形成絕殺之勢,這盤棋他贏了。


  玉霄子撇嘴:“還真是毫不留情,這麽多年,師弟還是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


  突然,王宜春爆發了,他起身怒視玉霄子,臭罵道:“能不能不提這事兒!誰知道情緣這東西如此難得,要是知道,我寧願一輩子都不踏入宗師之境!”


  玉霄子得意一笑:“當年師弟自己主動放棄情緣,說什麽自己是要踏入大自在巨擘的男人,不能因為兒女情長分心,後來追悔莫及,這可真是劍閣最有趣的一件事了。”


  王宜春氣得想跳起來給眼前這老家夥一腳,他擺擺手說道:“罷了,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我懶得和你爭論。”


  玉霄子:“行啊,可惜啊,我們這一代的老頭大多數都沒有成親,當年師尊們告訴我們情緣比成為大自在巨擘還難,我們還以為是玩笑話,沒想到幾十年過去,自己倒成了玩笑中的人了。”


  王宜春撇嘴:“師兄你閉嘴!當年可有不少女子對你傾心,你還不是都放棄了,可惡,真是可惡,我就隻被一個姑娘喜歡過,竟然還被你攪黃了,氣煞我也!”


  說著,殿外院子裏的雪突然排空而起,被定在空中。


  王宜春周身真氣湧動,怒吼一聲,院子上空的雪盡數消融,院子濕潤起來,如同雨後。


  披香殿內的蘭仙子聽到這一聲怒吼,不由蹙眉,心想:“王宜春這個老頭是不是瘋了,又開始亂吼亂叫起來?”


  坐在她身邊的寧語寒苦笑,解釋道:“恐怕是下棋輸給掌門了。”


  蘭仙子點頭,繼續觀雪。


  ……


  明安城,嚐客來酒肆中有不少客人在喝酒賞月,今年的雪有些操之過急,太早了,人們還有準備好,它就已經來勢洶洶。


  酒肆裏,常玲正在算賬,她找了兩個夥計,如今酒肆經營與原來相差不大,隻是多了兩個夥計,工錢也就多了兩份。


  “你還安好嗎?”她看著天空,暗自為某人祈禱,隨後又低著頭算賬。


  ……


  在明安城的一處府邸,這是黑衣侯白鴻鶿的府邸,白府。


  府中院子裏,白瑕瑜正在練劍,她的兄長白千秋也在院子裏指點她的劍法。


  沒練多久,白瑕瑜就累了,她將劍放在伸手,看著自己兄長說道:“兄長要去參加二十年一屆的潛龍演武嗎?”


  白千秋:“潛龍演武的名額需要天策府來抽取,我能不能去也要看掌控使的安排。”


  “什麽?”白瑕瑜蹙眉:“若是兄長不去,唐國此次很難勝出。”


  “你還是太年輕了。”白千秋歎息一聲:“其實勝與敗都可以,都能換來和平,隻怕西域、南蠻並不這麽想,這一次的潛龍演武非常凶險,去的人很有可能回不來。”


  怎麽會…白瑕瑜還以為是說笑,不由驚訝道:“兄長為何這麽肯定?”


  白千秋:“東陵海閣的情報,西域和南蠻武林恐怕聯手了,再加上這兩國近幾年饑荒和瘟疫盛行,恐怕這一次會發生戰爭。”


  “此次潛龍演武,唐國武林派出去的人十有八九回不來,都會在西域化作一抔黃土。”


  白瑕瑜臉色一僵:“那天策府為何不直接拒絕?”


  白千秋:“拒絕隻會加快戰爭的到來,天策府也是非常為難,再加上聖上龍體有恙,三位掌控使恐怕會借潛龍演武拖延時間。”


  “爹知道嗎?”白瑕瑜有些慌亂,這件事太大了,一時間她不能接受。


  “自然知道。”白千秋平靜說道:“別擔心,西域和南蠻不敢冒險直接發動戰爭,他們還要考量唐國武林的實力,還有那北戎的態度。”


  “不知這一次去的七人到底有哪些,意外不要太弱。”


  白瑕瑜聽到這話就明白自己兄長一定是要去西域參加潛龍演武,她心頭一緊,不過她也明白自己兄長的決定是無人可以改變的,這讓她更加焦慮。


  ……


  明安城,天策府主司內,另外兩個掌控使正在商討潛龍演武一事。


  這兩個掌控使一個喚黑衛,一個喚白衛。


  黑衛:“第三位掌控使遲遲沒有顯身,不如我們兩人將名單確定了?”


  白衛:“不可!第三位掌控使的權利在我們之上,一切都還需聽從他的建議,若是我們亂來,後果可不是我們能承擔的。”


  黑衛:“可是…”


  白衛:“不必多說,再等等。”


  黑衛見白衛堅持,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事態緊急,他將自己準備好的名單下放出去,天策府的武者都有這個情報。


  白衛看著外麵的漫天大雪,心情複雜:“希望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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