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搶親
女子是出自四大名族孫家的孫穎,在家族宴上初次見到夏王爺,便將芳心遺落,各種暗送秋波未果後,便想著投懷送報,於是便成功的有了夏王爺娶親的那一幕,許的是側妃之命。
娶親的那日,傅雪未請自來,慌了一堂賓客以及正欲拜堂的夏王爺和準新娘。
孫穎見到傅雪,原本精致的臉上浮起了一絲不自然,按照道理說沒有娶正妃,側室是不能進門的,可是孫穎提前嫁進了府中隻因她懷有了身孕。未婚先孕本就是令人不齒,更何況還是出自四大名族的孫穎。
猶記得孫穎含羞帶怯的給自己‘賠罪’-——姐姐,你莫要責怪相公,都是穎兒不懂事,不過姐姐放心,穎兒是不會與姐姐爭寵的,穎兒隻要相公的偶爾記掛就行了。
傅雪看著她那般做作的姿態,心中隻覺得惡心至極,當下臉色便帶上了幾分嫌棄道:“孫小姐莫要亂叫,本小姐記得沒錯的話,孫小姐還有年長本小姐兩歲呢。”
孫穎一聽,臉色便蒼白了大半,當年心高氣傲,對所有的追求者不屑一顧,以至於婚事一直被拖了下來,自己也成了老姑娘,年紀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傷痛!這也是她看上了邱池後,用盡一切辦法終於如願嫁給他的緣故,因為她的年紀等不下去了。
傅雪今日將這事揭露出來,本也隻是看不慣孫穎那般惡心的態度,誰料她竟然像是遭受了滅頂了創傷一般,雙眸含淚,渾身顫抖的縮進邱池的懷中,嬌滴滴的喚著相公,那神情有多委屈便有多委屈。
邱池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沒有人注意到,卻還是將孫穎攬入懷中,對著傅雪道:“你平素沒個分寸也就罷了,今日是本王大喜之日,你到這裏來鬧,哪還有大家閨秀的氣度,將來怎麽夠格做本王正妃?”
“嗬嗬。”傅雪聽到他這話,沒有如往常一般爭執一番,而是放聲大笑。
邱池讓這笑聲弄得心裏七上八下,剛想質問傅雪為何大笑,卻見得她停了下來,嬌笑道:“夏王爺為免太過緊張了些,我隻不過是送些禮物,來恭賀夏王爺喜獲嬌娘的。”
“你會那麽好心嗎?本王倒是想看看你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何藥?”邱池鬆開了孫穎,寬大的袖袍底下,緊握的雙手無一不顯示著他內心的緊張與擔憂。
是的,是擔憂,他在擔憂,擔憂他將要失去一生中最為珍愛的人。
傅雪雙掌微擊,跟著她來的小廝領著一個禮盒來了,她雙手落在禮盒的盒蓋上,轉頭饒有興致的問道:“王爺可知道這禮盒中盛放的是什麽嗎?”
邱池並不答話,傅雪便無趣的嗤笑一聲,揭開盒蓋,將禮盒中的物件取出來,抖落開卻是一件婚嫁的霞帔。霞帔上用金絲繡著交頸戲水的鴛鴦,比翼雙飛的鴻雁,更有銀絲在邊角勾勒出幾株含苞待放的傲梅,間中點綴著珠飾,華麗、華美都不足以形容它!
孫穎認得這件霞帔,這是一代刺繡大師傾盡畢生心血而成,用的刺繡手法乃是自己獨創,更是為人知曉。於是這件霞帔足以稱得上是時間僅此一件,傳聞晉元帝曾欲向刺繡大師求得此間嫁衣,但是她卻拒絕了。刺繡大師一生未嫁,膝下也無兒無女,這件嫁衣便送給了她愛慕一生的男子的幼女,亦是如今的傅雪。
想當初多少未婚待嫁的女子羨煞了傅雪,就是如今時隔幾年後將它展現於世,亦是能震撼到孫穎。
傅雪不管孫穎的驚愕、邱池的欲言又止,自顧自的說道:“這件霞帔本是打算在嫁與你的時候穿的,可是如今卻再也沒有存在的必要的,因為從今日起,我傅雪與你邱辭再無任何關係。”說罷,催動內力,掌心溫度驟然升高,華麗的霞帔便慢慢的燒起來,直至隻剩灰燼。
邱池覺得那燃燒的不僅僅是那件霞帔,更是連著他的心,也一同燒盡了。雪兒,你可知道,我怕我再忍不住就會任由那些壓抑著的情感破殼而出,然後將你牢牢的鎖在我身邊,然後永遠也無法逃離。可是,我不能,我是快要下地獄的人,怎麽忍心將心愛的你拉入深淵?
燒完了霞帔,她拍拍手中的灰燼,拽下頭上的那隻發簪砸在了他腳下,任由一頭青絲垂落,瀟灑的轉身離去。邱池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終於還是忍住沒有追出去。
他撿起那隻在他腳前摔成兩半的發簪,勉強拚湊出它原先的樣子,是朵盛放的梅花。他記得她最愛的便是冬日裏傲放的臘梅,於是便送了她這支簪子,簪子因為常年的使用,已經有了些許褪色,可是擦得倒是明亮,可見傅雪很是珍愛這支簪,如今竟然砸了它,這是說明他們再也回不去了嗎?
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結局嗎?可是為什麽成了這般,他卻心疼的無以複加?怎麽辦?雪兒,我越來越放不下你了,怎麽辦?你來告訴我怎麽辦?
孫穎看著猶自沉入回憶中的邱池,直覺上便猜到了自己夫君怕是愛上了傅家的傅雪,可是什麽原因讓他們這樣呢?孫穎想著一定要弄清楚,因為這夏王妃的位置她坐定了。
心中這樣想著,便拽了拽邱池的衣袖,喚著:“相公,儀式還未完。”
邱池揮開了拽著自己衣袖的手,將斷了的簪子放入袖中,道:“今日便到此為止,將孫姨娘帶她她院中休息,本王想一個人靜一靜。”說罷,也不管亂作一團的賓客,足尖輕點,消失在這院中。
側妃降為姨娘,儀式也沒有進行完,可見孫穎也並不是個受寵的主,想必往後的日子也是不太好受,但是這些都不是傅雪該關注的事了。
傅雪向自家父親辭行,來到了這京城之中,買下了這三層的樓閣,開始了這所謂了拋繡球招親。倒不是她不願意同齊瀾知會一聲,隻是這類事情若是讓她那閨中密友知道,怕是又要倒騰出多少事。她已經和他沒有關係了,也不想再和他扯上什麽關係了。
可是明明已經說好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的,為何他要跟著來到了這裏?更是公然搶親,這般反複戲弄她很好玩嗎?隻是她真的累了,沒有心情再去跟他玩這逐心的遊戲了。
“齊兄,這繡球明明是我從那男子手中奪過,卻被你橫中搶了過去,這何來是你憑己之力獲得?你這分明是強詞奪理!”邱池好生惱怒的辯駁。
“何須這麽氣急?假使按照夏王爺這般說法,這球怕不是你我二人的,而是方才那位仁兄的,你不也是從他手中搶來的嗎?”齊瀾施施然道,語調輕鬆的像是在談論‘今天天氣正好’一般。
“你。”邱池讓她這般一堵,竟也不知說些什麽才好,扭頭瞥見了倚在二樓處的傅雪,近乎貪婪的瞅著那日夜思念著的人。
齊瀾眼眸一轉,提議道:“既然你我皆是來求親的,且不妨讓她來定奪,到底是選擇誰。”
“你胡說些什麽?你明明.……”邱池激動地差點就暴露了齊瀾的性別,可還是在最後關頭刹住了。
“明明怎麽?莫不是我們流連花叢、萬花皆戲的夏王爺怕了不成?還是說,你在害怕?”齊瀾見邱池有了一瞬間的怔忪,便接著道,“你的表情在告訴我,你在害怕著,你在害怕雪兒已經不愛你了!”那語氣倒是分外篤定。
“笑話,你真當我怕了不成?”邱池讓她一激怒,卻也沒頭沒腦的說出這一番話。
齊瀾淡笑,伸手對著前方做了個請的姿勢道:“既然夏王爺那麽有自信,那夏王爺請。”笑的那叫一個牲畜無害。
邱池無法,轉首望著閣樓上的女子,深情款款道:“雪兒,你隨我回家可好?”
傅雪麵紗下的俏臉上含著怒霜,這般做作的姿態是擺給誰看?早在他在不停的留戀花叢時,她對他僅剩的期盼也消弭殆盡了。朱唇微啟,卻道:“這位閣下好生無禮,女子閨名豈能隨意呼喚?況且,這繡球最終還是落在了這齊公子手中,也就是小女子的夫婿待選人了,而今小女子也能看的出這公子的武藝不凡、更兼是談吐文雅,索性就免去了這後麵的文武兩項考核了。”
邱池一聽,俊顏微赧,對著傅雪怒斥:“胡鬧,真當是胡鬧,兩個女子豈能成婚?”事關重大,邱池也不管將齊瀾的身份暴露後會造成的影響。
人群中原本就因結局不滿的人,被邱池這一新聞的轟炸,瞬間便喧鬧起來。
“這是拿我們尋開心的?說好的還有文武兩項考核,怎麽就單單為了這小白臉而破例?”
“想不到這娘們挺漂亮的,居然喜歡的是女子,這拋繡球招親怕是隻是個遮掩醜聞的幌子吧。”
“就是就是,我看這兩個小娘們模樣都挺標致,就不知道她們是怎麽幹那事了?想必那姿態肯定是極為誘人的。”
人群中傳來了置疑的聲音,間夾著帶著汙穢的語句,更有甚者大肆調笑道:“小娘子們,哥哥身下的兄弟可是粗長的很,保管讓你們兩人滿足,要不你們兩人都從了哥哥我吧。”
華音未落,緊接著的是一聲淒厲的尖叫,循聲望去,放下那大放厥詞的男子便以極其詭異的姿勢倒了下來,手腳經脈處被釘上了四枚柳葉鏢,而他下體更為淒慘,早已是血紅一片。
柳葉鏢是海棠的,而廢了他下體的東西,別人隻見一道黑影閃過,卻也識不得哪是何物。這一瞬間的異變,讓人紛然噤聲,抬眸望向那閣樓處的女子,卻見得她手中不知何時握著一柄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