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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祖孫

  晉元帝下了朝並沒有去禦書房,而是擺道去了皇後的承乾宮。


  今日陽光正好,皇後讓內侍搬了幾張軟榻,放到了庭院中,離石桌比較近,桌上擺滿了幾種果子,是下麵的人進貢上來的。因為事先用冰鎮著,所以倒也新鮮。


  皇後身著一身石榴紅的滾雪細紗蜀錦金絲軟煙羅,內裏是銀霓紅細雲錦廣綾合歡上衣,下身逶迤拖地的銀紅色望仙裙,裙上用細如胎發的金銀絲線繡成攢枝千葉海棠和棲枝飛鶯,腰間係著月白色的宮絛,華麗雍容。


  她麵前擺著是一副長三尺,寬一尺的白色繡屏,上麵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臘梅,皇後出生江湖,最擅長的便是刀槍劍戟,可進宮為後,她的武藝便沒有用處,為了打發時間,她隻能選擇繡活,三十年的時光,足夠讓她擁有一手好繡計。


  齊瀾梳著百花分肖髻,斜插一支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小巧圓潤的耳垂上帶著景泰藍紅珊瑚耳環,上身穿著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錦衣,下身著霞彩千色梅花蛟紗裙。


  她正沒個規矩的仰躺在軟榻上,手裏執著一本周遊列紀,百無聊賴的翻了幾頁,果然是沒有興趣繼續看下去的興趣。扭頭,發現一身水紅衣衫的晚秋在一旁細心的擦拭著她的愛刀,果然真的很無聊。


  “皇奶奶,你說美豔娘親什麽時候能夠醒過來?”齊瀾瞧了瞧依舊沒有蘇醒跡象的沈嬌,再一次詢問皇後。


  皇後聞言,放下了手中的針線,讓宮女將繡屏挪開了些,然後才含笑的注視著齊瀾,溫和的回答道:“這個本宮也不清楚,不過按照陶醉說的,怕是這幾日就能醒過來。她體內的毒太過於陰毒了些,陶醉也隻能暫時控製毒性的繼續蔓延惡化,若非他們將那三樣藥引找齊全了,她才有可能徹底痊愈,與其醒過來承受著疼痛,還不如就先這樣昏迷著。”說罷,目光又落在了仍舊沒有蘇醒跡象的沈嬌身上,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擔憂。


  齊瀾見皇後目含擔憂,也知道方才提那句話有些不合時宜了,便坐起了身子,寬慰道:“皇奶奶,有爹爹和沈景瑜出馬,成功的幾率會很大的。您就不要擔心了,美豔娘親她福大命大,幾個月前掉進錦鯉池都沒事,這次也一定能夠化險為夷的。”


  豈料,齊瀾這番話不僅沒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讓皇後更加擔憂起來。


  “這毒在她體內已經存在十年了,誰這麽狠心在她尚還年幼的時候就下手?原先以為她腦子不大靈光,便想著不會有人對她動手,將來能嫁個陸堯做正妻,也不算虧待了她。誰知道陸堯竟然狠心當眾退親,這心狠手辣的程度,還真得了他親祖母的真傳!”說著,皇後愈發義憤填膺了。


  齊瀾與沈嬌同樣是穿越而來的,自然不難得知原先的沈嬌早就已經死了,想必不是被淹死的就是被毒性發作而亡。而此刻皇後提起陸堯的退婚,她才憶起當時沈安安幫著陸堯一起把髒水往她身上潑,看樣子他們老早就暗度陳倉了。


  想起以前的沈嬌必定是沒少遭受非人的待遇,再想身為“同鄉”的沈嬌中毒了躺在這裏,這樣讓她心裏也不大好受。


  “沒準娘親以前受到的待遇就是陸堯授意的,皇奶奶您想啊,陸堯他一直想跟爹爹爭皇儲之位,他看中的是娘親爹爹在朝中的影響力,娶了沈姓的女人,那便是最簡單的方法,可是偏偏之前跟他有婚約的是當時名聲不大好的娘親,他那個人死要麵子,肯定會將目標放在沈安安身上,而且從上次的宴會上,不難看出,沈安安已經被他迷得團團轉了。”齊瀾也是憤然道,試想想,這些事情發生在一個十來歲的姑娘身上,怎麽能忍受?

  十年歲的年紀,放在21世紀,還隻是讀初中的年紀,正是在父母跟前撒嬌的年紀,可同樣的年紀,在原沈嬌身上,完全是截然相反的結局。三歲便喪母,父親長年征戰在外,將她托步給小娘,原本以為能得到很好的照顧,誰料竟然是送入了狼窟。


  “你不說我倒是忘了那對母女,料定也不是什麽好貨。當年若非是楚玥的介入,沈靖和熙兒必定是人人稱羨的一對,可就因為楚玥從中搗鼓,沈靖才不得已納她為妾,讓熙兒早逝,留下雲丫頭一人在世。若非是熙兒臨終前讓人給你堂祖母送信,我們都不知道她身為郡主,竟然遭受了這麽苦難。”皇後又回憶起往昔的事情,越發悲從中來。


  “皇奶奶,竟然這樣,不若明日宣她母女二人進宮,好生訓斥懲戒一番。”齊瀾附議,一來倒真是想給沈嬌出口氣,二來,這悶在宮中的日子是在是無聊透頂,找點事情打發打發。


  “又是誰惹到我們的小郡主了?竟然讓你皇奶奶幫著你修理了?”突然傳來了晉元帝略帶笑意的聲音,也隻有在心愛的皇後麵前,他才能真正開心起來。


  “皇爺爺這回可真是冤枉我了,孫女這次可不是胡鬧,你若是不信,皇奶奶可以替孫女作證。”齊瀾見晉元帝一來,趕緊的從軟榻上起身,三兩步走到他的麵前,拽著他的衣袖撒嬌道。


  “是嗎?難道是朕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了?方才朕可是聽得清楚,某個人要宣人進宮,將她們好生訓斥懲戒一番。”晉元帝含笑的回複了她一句。


  齊瀾立馬豎起右手的三根指頭,然後擺出一副要立誓的模樣,對著晉元帝道:“這話是孫女說的不假,可未必就是胡鬧了,孫女這是在為娘親討個公道。”


  “還說不是胡鬧,連什麽勞什子娘親的稱呼都出來了。”晉元帝知道自己這孫女一向不受這些世俗的規矩的約束,可偏偏她這個性子又是出其討他歡心,就是想生氣也難。


  皇後含笑的望著這對活寶一般的祖孫兩人,方才的沉鬱心情也散去了一些,因為晉元帝的吩咐,所以在承乾宮,也就沒有必要守那些虛假的禮節了。


  晉元帝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繡屏上,看到含苞待放的臘梅,笑言:“菲兒這繡功愈發好了,也難得你收斂了性子,在這宮中陪我三十多年。”


  “越發沒個正經了,當著小輩的麵也不注意些。”皇後嗔言。


  晉元帝順著皇後的話瞧了瞧齊瀾,卻發現後者早就一副“我很淡定,你們繼續”的模樣,不由得老臉一紅,難道自己真是平素太不注意了些?


  “咳咳。”某位年近五旬,在臣子麵前總是英明神武的晉元帝,試圖拙劣的轉移話題,“你們方才再說什麽,讓朕也參與參與。”


  “臣妾方才同嵐兒聊起雲丫頭的這次中毒,想著與楚玥和沈安安母女兩人定脫不了關係,臣妾隻是疑惑陸堯在其中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皇後將心中的疑惑道明,這普天之下也隻有皇後敢當著晉元帝的麵說這懷疑陸堯的話。


  後宮不得幹政,這句話在皇後的身上完全沒有用處,反正皇位繼承者早就是內定了,於公於私,陸暄都是最好的選擇,所以沒必要忌諱著什麽。


  “陸堯真是越發膽大了,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這樣的手段,朕倒是聽說雲丫頭被接進宮的第二日,陸堯就去白雲庵將沈靖的庶女和妾室接回了沈府,看來他還是沒有認清現實。”晉元帝也警覺起來。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皇後也是第一次才知道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當下也震怒了,高貴的麵容上也帶上了一絲凝然,“若真是這樣的話,臣妾倒是覺得要將楚玥和沈安安二人召進宮中,好生敲打一番了。”


  “這件事就全憑菲兒你做主了,另外抽時間去宋氏那裏走上一趟,讓她也安生些,若是沒有她在後麵出謀劃策,陸堯想必也沒有那麽大的膽子在朕眼皮子底下這般折騰。”晉元帝附帶的點點頭。


  皇後瞧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沈嬌,扭頭吩咐道:“幻絨,拿著本宮的帖子去鎮國將軍府上走一趟,傳本宮的口諭,讓沈趙氏帶著庶女沈安安巳時一刻進宮,本宮有話要問她母女二人。”


  “是。”鵝黃色衣衫的宮婢垂首領命,準備拿著帖子出宮宣口諭。


  “等等。”齊瀾喊停了幻絨,然後湊到皇後麵前,道,“皇奶奶,這傳口諭的差活就讓孫女去吧,幻絨是皇奶奶身邊的大丫鬟,離不得身。”


  皇後一聽這話,險些沒有笑出了聲,這古靈精怪的,她攬了傳口諭活,定是這想當麵敲打那兩個女人一番,偏偏還找這麽拙劣的借口,真當她不清楚她心裏那點小九九?

  “罷了,你若是想去便去吧,但是記住,可千萬不要玩的太過了,否則明兒個本宮可就沒什麽趣味了。”皇後狀若擔憂的叮囑道。


  “好嘞。”齊瀾歡呼一聲,便叫上了晚秋,兩人取了皇後的帖子,便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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