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李婆子是不能留了
莫蘭心此刻緊閉著雙眼，頭發淩亂地披散開來，混著水漬在臉上，身上，地上，粘的到處都是，再配上嘴角的血漬，不需要多想就能知道莫蘭心在昏倒前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鄭嬤嬤顫抖了好久，終於將手伸到了莫蘭心的臉上，輕輕地拂開了她黏在臉上的頭發，當指尖碰到她臉上那冰涼的皮膚時，鄭嬤嬤卻如被針刺到了一般飛快地又收回了手。
此時王嬤嬤一臉戾氣地走了過來，一言不發地伸手將莫蘭心扶了起來。
鄭嬤嬤見到她的動作，趕緊一抹眼淚跟著站起來，卻不想起的太急，一時間頭暈目眩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王桂英！你要做什麽？”鄭嬤嬤焦急地問著。
王嬤嬤此時一顆心揪成了一團，根本沒有心情去理會鄭嬤嬤的蠢問題。
她小心地將手臂穿過莫蘭心的腋下，讓莫蘭心整個人都靠在了自己身上，絲毫不在意會不會弄濕自己的衣服。
鄭嬤嬤見狀趕緊走到莫蘭心另一邊，學著王嬤嬤的樣子要去扶莫蘭心，卻被王嬤嬤避開了。
“你做什麽！”鄭嬤嬤有些惱火，“把二小姐給我！”王桂英這是在做什麽？兩個人一起不是好一點嗎？
王嬤嬤沒有理會鄭嬤嬤的大吼大叫，隻是嚴肅地吩咐道：“趕緊去廚房燒點熱水，我扶二小姐回房。”
慌亂的鄭嬤嬤聽到王嬤嬤的話，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立馬拔腿就往廚房跑去。
王嬤嬤趕緊又加了一句：“找大夫！”
鄭嬤嬤已經衝了出去，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王嬤嬤的話。
王嬤嬤小心翼翼地將莫蘭心臉上的水漬拂去，然後架著她瘦小的身軀，穩健地往她的房間走去。
李婆子離開洗衣房之後，頭也不回地就往自己的屋子跑去，路上遇到有人打招呼她一個都沒有注意到。
柳雲從芙蓉苑出來，正好迎麵撞上了驚慌失措的李婆子。
“李嬤嬤……”然而李婆子已經如一陣風一般跑開了。
“奇怪了，李嬤嬤跑這麽快幹什麽呀？有人在追她嗎？”柳雲疑惑極了，這李嬤嬤怎麽弄得身上頭上全是水，濕噠噠的不覺得冷嗎？
花雲走過來，看見柳雲皺著眉頭探頭探腦地往下人房的方向看去，她開口道：“柳雲。”
柳雲聽到聲音趕緊收回目光：“花雲姐姐。”
花雲朝著下人房的方向看去，隻看見一個眼熟的背影：“你在看什麽呢？”
柳雲毫不隱瞞地回到：“奧！剛剛李嬤嬤渾身濕噠噠地跑過去了，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好像很害怕的樣子，我喊她她都沒有聽見。”
花雲聽了柳雲的話，眉頭皺了起來，這李嬤嬤在搞什麽鬼？
這個時候，兩個粗使丫頭也慌慌張張地回來了，見到二人站在院子門口，趕緊低下頭行禮：“花雲姐姐，柳雲姐姐。”
花雲點點頭，問道：“你們是怎麽回事？這麽慌裏慌張的做什麽？”
看了看她們剛剛過來的方向又問道：“剛剛你們去哪裏了？”那條路是往後院去的，這兩人去後院做什麽？
二人緊張地扭著手指，支支吾吾地不敢開口。
花雲見到這個樣子有些不耐：“支支吾吾的做什麽？不會說話嗎？”
二人慌張地地對視了一眼，又趕緊錯開目光低下了頭。
花雲冷著一張臉大喝一聲：“都啞巴了啊？說話！”
一個丫頭終於忍不住說道：“我……我們去洗衣房了。”
花雲皺起眉頭：“好好的現在去洗衣房幹什麽？”要送衣服的話都是天沒亮，剛起床就送過去了，要取衣服的話當然是下午太陽落山後再去的，現在這個時候，兩人去洗衣房能做什麽？
二人聽到花雲的問話，緊張地不知道該怎麽回話。
柳雲看著二人害怕緊張的樣子，又聯想到洗衣房……猛然地瞪大了眼睛，柳雲不由地尖叫出聲：“你們是不是去找二小姐麻煩了！”
兩個丫頭聽到了柳雲的質問，嚇得“噗通”一聲雙雙跪倒在地上：“柳雲姐姐不關我們的事啊！是李嬤嬤讓我們去的！我們什麽都沒做啊！”
花雲看到二人這個樣子，臉色頓時不好了，沉著聲音問道：“到底怎麽回事，給我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二人低著頭不敢看花雲的臉色，但是從她的語氣中就可以聽出她的不悅來。二人一時間也不敢隱瞞，把事情的經過交代地清清楚楚，沒有一點遺漏。
原來，過年前李嬤嬤被莫蘭心捉弄了一趟，她便氣衝衝地找了李氏為她撐腰，結果又是把自己弄了一身的狼狽，還在床上躺了十多天。
而李氏看了她的狼狽樣子之後覺得十分丟人，平常走到哪裏都不願意再帶著她，也不讓她再貼身伺候著，李嬤嬤自那之後儼然就是失寵了。
於是，李嬤嬤便對莫蘭心懷恨在心，一直處心積慮地想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偏偏莫蘭心還是頂著莫家二小姐的名頭，她根本不敢明目張膽地欺壓她，隻能在背地裏搞些小動作。然而莫蘭心獨來獨往，早就已經沒有能夠下手的地方了。
恰巧過年後莫蘭心被李氏拉去洗衣房頂替了洗衣婆子的工作，李婆子便時常以衣服沒洗幹淨沒由去找她的不痛快。然而莫蘭心根本不把她的叫囂放在心上。
李婆子便跑到李氏麵前去告小狀，偏偏李氏母女最近一門心思都在怎麽弄錢還給陸錦麟，兩個人都已經自顧不暇了，哪裏還有閑心思來管李婆子那點雞毛蒜皮的事情。
結果就在今天一大早，李婆子在整理李氏的衣服的時候，不小心一腳踩到了紗衣一角，手上一扯，就把紗衣扯了一道大口子。
李婆子看著這件金線掐絲的綠色紗衣，想到被李氏知道後的雷霆之怒，嚇得整個人都傻了。
正好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丫鬟們討論的聲音：“哎呀！讓二小姐這麽小的人給我們這麽多人洗衣服，我感覺好過意不去啊！”
“你得了吧！你以為自己比二小姐大很多嗎？”
“那不一樣啊！我們是丫頭，她是小姐啊！”
“小姐？你看她現在像個小姐的樣子嗎？”
“哎呀！你們別吵了，趕緊把髒衣服送過去吧！”
“可是這麽多呢……這樣真的好嗎？”
“有人給你洗衣服你磨磨唧唧做什麽呀！”
外麵幾人的聲音越來越遠，想必是往洗衣房送衣服去了。
這幾個人討論了什麽李婆子不在意，但是她們說的話倒是提醒到了她。嗬嗬！二小姐啊！
於是，李婆子便氣勢洶洶地往洗衣房衝過去了，想到上次跟莫蘭心的交手，李婆子一時心裏沒有底，還順便帶上了兩個力氣大的粗使丫頭一起過去了。
然後就有了在洗衣房的那一幕。
花雲聽完二人的話頓時火冒三丈：“胡鬧！”
柳雲在一旁急得小臉煞白，眼淚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著轉兒，說話都帶著濃濃的哭腔：“二小姐怎麽樣了？傷得嚴不嚴重啊？”
花雲皺著眉頭對她道：“你趕緊出府去請個大夫過來。”
柳雲得了話立刻一點頭就焦急地跑了出去。
花雲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二人，不由得怒火中燒：“你們二人回去給我麵壁思過！今天不準吃飯！罰半個月的月例！”
二人趕緊磕頭領罰。
花雲道：“下不為例。”然後一揮手便讓她們離開了。
說到底這兩人也沒有對莫蘭心做什麽，但是幫著李婆子欺負莫蘭心就是她們的過錯了。
莫蘭心再不得寵，那也是莫府的二小姐，不管大夫人怎麽折磨她，大小姐怎麽欺負她，莫老爺怎麽視而不見，那都是主人們自己的事情，二小姐，終究是二小姐。
至於他們，不管多麽受寵，權利多大，品階多高，下人就是下人，永遠越不過主人去。
二小姐不過是不受寵，若是某一天二小姐但凡有了一點能力，他們這些人，要打要賣，都是她一句話的事。
李婆子，是太大意了。這些年夫人給了她太大的權利和尊敬，讓她越發地沒有了自知之明，一介奴仆居然敢妄自與主人叫板，甚至私自對主人下毒手，被外人知道了，一幹人等可是要下大牢的！嚴重的話，為此丟了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根據兩個丫頭的說法，李婆子今天可謂是對二小姐下了死手的，若是二人沒有及時將其拉住，後果即將不堪設想。
華雲合理不由得汗流浹背。現在隻能祈禱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了，希望她能平安無事吧！
但是現在，李婆子是不能留了。
花雲回頭往李氏的臥室方向看了看，想了想還是沒有進去。還是先到後院去看看什麽情況吧！
鄭嬤嬤火急火燎地跑到廚房，用最大的火力燒了兩大鍋熱水提到了莫蘭心的房裏，全部倒進了洗澡盆裏。
這個洗澡盆還是王嬤嬤之前給她的。早先莫蘭心被從雅菊苑趕出來，連個洗澡盆都沒有，每天洗澡都隻能從廚房拎個水桶回房，拿濕毛巾擦一擦，天涼了之後每次淨身都要把自己凍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