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小西
莫蘭心見她這麽推崇，本也有過去一看的打算，便開口吩咐道：“那就去珍寶齋吧。”
外麵張恒應了一聲後，隨著一聲“駕”，馬車便緩緩前行起來。
玉蝶見莫蘭心當真聽了她的意見，這一下是徹底心情愉悅了起來，不住地誇讚莫蘭心是大好人，聽得莫蘭心和玉蝶都很是好笑。
“你很了解珍寶齋？”莫蘭心隨意地問了句，玉蝶卻當是莫蘭心有了興趣，這便又重新拾起了剛剛的話頭，又把珍寶齋好一通的誇。
玉蝶的嘴巴拉巴拉的，一開啟便沒個停歇，玉蜂有些汗顏地看著她的嘴巴張張合合，口沫橫飛，好幾次都想開口叫她閉嘴，但是見莫蘭心一直淺笑盈盈的樣子，也摸不準她是不是在認真聽著，最終猶猶豫豫了一路，到頭來也沒開口阻止。
“籲！”
馬車一頓，玉蝶一個沒注意，身子止不住地往外跌去，玉蜂趕緊伸手拉了一把，饒是如此，玉蝶還是免不了咬到了舌尖，疼得當場沁出幾滴淚花在眼眶裏。
玉蜂看了她的可憐樣，當即開口安慰道：“好了，明知道馬車顛簸，也不曉得坐坐穩。”沒等玉蝶開口，她又趕緊道：“還不扶著小姐下車。”
玉蝶原本是要撩起簾子去罵外麵二人的，卻不想被玉蜂搶了先，阻了話頭，隨後想抱怨幾句賣個可憐的，這下子又被玉蜂給堵住了。
玉蝶張了張嘴，認命地湊到莫蘭心身邊，扶著她下車。
這一路，除了開頭時候說了兩句，莫蘭心基本上便是一言未發，隻是聽著玉蝶嘰嘰喳喳了一路。
玉蜂有些擔心地輕聲問道：“小姐怎麽不出聲，可是有哪裏不舒服嗎？難不成還在生玉蝶的氣？”
玉蝶原本喜滋滋地扶著莫蘭心準備進珍寶齋，這突然間聽到玉蜂的話，整個人都僵了。
莫蘭心感覺到了扶著自己胳膊的手一瞬間僵硬了，哪能不明白。她淺淺道：“沒的事，天氣有些熱，好久不出門了，有些不自在。”
此話雖不假，卻也不盡然，最大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心情有些複雜，百感交集罷了。
玉蜂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追問：“小姐這話當真嗎？”
莫蘭心隻是淺笑，沒有解釋，也沒有必要。
玉蝶聽了莫蘭心的話卻是整個人都放鬆了，長籲一口氣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小姐真的在生我氣呢。”
玉蜂無奈，莫蘭心卻是在嘴角勾起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
此時張恒上前道：“小姐，外麵熱，快些進去吧，我兄弟二人在外頭候著。”
莫蘭心看了看他，雖說馬車前有篷子遮擋著，一路不至於一直曬著太陽，可這天氣還是熱得很，張恒與李樹二人臉上皆出了不少汗，衣服也隱隱有些汗濕的痕跡。
莫蘭心皺眉四處張望了下，隨即道：“不必了，你們把馬車交與門童，隨我一同進去討一杯茶水喝吧。”
張恒有些為難：“這……怕是不太方便吧？”
珍寶齋做的是首飾生意，往來的多是夫人小姐，他們兩個大男人進去，似乎有些不妥。這樣想著，一旁的李樹卻道：“多謝小姐。”
張恒一愣，有些錯愕地回過頭去看他，他卻已經交馬車交給門童了，然後便見他走了過來。張恒有些想不通，但也緊跟著對莫蘭心道了謝。
玉蝶對著走近的李樹翻了個白眼，有些不樂意地扶著莫蘭心，轉身往珍寶齋的大門走去，不再看那討人厭的李樹。
珍寶齋確實是做的女人的生意，但這並不代表裏麵就沒有男人在，最起碼，掌櫃的和夥計們便都是男人。此外，也是有一些男人會親自來店裏為女眷挑上幾樣像樣的首飾的。
所以，張恒和李樹的出現雖然讓張恒自己覺得有些不自在，但鋪子裏的人見了之後也並沒有什麽過多的反應。
午後的時候最是瞌睡，掌櫃的自然是躲到後麵去午睡了，夥計們也是懶洋洋的，可是奇怪的是，這店裏居然還有好幾個客人在挑挑揀揀。
有個夥計趴在櫃台上懶洋洋地看著她們，也沒人出聲斥責夥計的不像樣，也沒有人擔心會不會有人順手牽羊，這場景著實是讓莫蘭心幾人吃了一驚。
莫蘭心幾人走進來，夥計們懶洋洋歸懶洋洋，一個個卻還是打起精神來招呼著，知道是一起的之後，便留了一個人帶路，其他人又窩了回去。
莫蘭心幾人滿臉驚奇地看著眼前的景象，玉蝶更是驚訝地目瞪口呆：“你……你們就這麽做生意的？”
這夥計赧然一笑，撓撓頭道：“姑娘可別見怪，實在是這天太熱了，這個時候更是悶得人發困，左右也沒什麽人來逛鋪子，一個個便懶散了些。不過姑娘放心，咱們珍寶齋鐵定不會怠慢了各位的。”
莫蘭心看了看櫃台邊挑揀的幾人，有些疑惑地問道：“不知那邊……”
夥計也隨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當即明白了莫蘭心的疑惑，笑著道：“姑娘是第一次來吧，熟悉了便知道怎麽回事了。咱們珍寶齋對於老客都是有專門負責的夥計的，隻要客人不在意，夥計怎麽招呼都可以，隻要賓主盡歡即可。至於那邊幾位，其實都是本店熟到不能再熟的客人了，不說天天來吧，也最多三五天就要來逛上一逛，也不一定次次會買上幾樣出門，也就是閑來打發時間的。”
夥計說完又看了看櫃台那邊的情形，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間就樂了起來。
玉蜂瞪了他一眼，他才收斂了些：“姑娘實在是對不住，小的失態了。幾位跟我這邊來吧。”
說著做了個請的姿勢，領著幾人往裏走。
莫蘭心卻抬手示意了不必，轉而往櫃台走去。
夥計不明就裏，但是既然客人要過去，他自然也是要跟過去的。至於玉蜂玉蝶二人，當然是跟著莫蘭心走了。
張恒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一旁的李樹，卻見他一副悠然自得地靠坐在一張桌子上。
張恒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很是不自在地走過去：“李樹，你就沒覺得看著這一屋子明晃晃的金銀首飾有些別扭麽？”
李樹眼睛隨著莫蘭心三人移動，淡淡地反問道：“怎麽會？”
張恒臉一僵，怎麽會？這是什麽意思？怎麽會覺得別扭，還是怎麽會沒覺得別扭？張恒沒聽明白，李樹也沒準備解釋，反正就是隨便說說，隨便聽聽就好了，那麽當真做什麽。
於是張恒便一臉懵逼地看著一臉無所謂的李樹。
張恒搓了搓手，有些不自在地想再跟李樹說幾句，也好過這麽傻不愣登地站在這裏。
這時候，一個夥計端著個托盤過來，手腳麻利地倒了兩杯水，請二人坐下歇息喝口水，然後便退下去了。
李樹還是那個姿勢沒有動，張恒想了想，還是坐了下來，喝了杯水，覺得不過癮，又倒了一杯，還不忘關心一下李樹：“你不喝？”
李樹沒說話，張恒砸吧了下嘴，繼續喝自己的水，不再管他。
莫蘭心帶著玉蜂玉蝶二人到了櫃台邊，剛招呼她的夥計也跟了上來，趴在櫃台邊睡眼朦朧的夥計看見她的到來，瞬間你挺直了身子，打起精神來打了個招呼，隨後便又趴了下去。
原本在挑揀首飾的幾人看見他這樣子不禁一個個都樂了。有個夫人輕笑道：“小西，你這是有多困啊？客人都到眼前了你就這麽趴著啊？”
那個叫小西的夥計聽見她的調侃，索性大大方方地打了個嗬欠道：“是啊，小西可是困的不得了，恨不得現在就躺平了去。要不幾位早些離開，好讓小西去睡上一下午？”
另一個夫人聽了他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跟身邊幾人打趣道：“你們看你們看，我就說來這珍寶齋會被人嫌棄的吧，你們偏不信。現在好了吧，被人家趕了吧？”
另外幾人也是笑了起來。
“小西啊，再怎麽說咱們也是珍寶齋的老熟人了，怎麽你這待客之道不怕被陸少東家批嗎？”
小西又打了個嗬欠，這一次更是大大方方地生了個懶腰道：“唔……少東家啊……恩……我好困，我眯一會兒，你們隨意看吧，記得給錢。”說著竟是當真眼睛一閉便睡了。
幾人看著他這樣子，一個個無奈地笑著搖搖頭。
“這個小西啊，還真是不給麵子。”話是這麽說，卻沒有聽出她們有什麽不滿的。
莫蘭心詫異，忍不住想問個明白，倒是玉蝶又忍不住了，直接開口道：“你這人怎麽當夥計的？有你這麽不把人看在眼裏的嗎？信不信我去你們掌櫃那裏告你一頓……”
“玉蝶！”莫蘭心急忙開口嗬斥，麵上更是冷了下來。
那小西睡得香甜，根本沒把玉蝶的叫囂放在眼裏，隻是有些嫌吵地掏了掏耳朵，換了個姿勢又繼續睡。
幾位夫人此時都麵色不好地轉過頭來盯著玉蝶，看得她心裏慌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