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會是她嗎？
莫蘭心看了玉蝶一眼，又道：“更何況，玉蝶又如何受得起夫人的道歉，夫人可休要再說這些話了。”
林夫人微笑著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莫蘭心臉上在笑，心裏卻是翻江倒海，那就好，那就好？好你個頭！
莫蘭心藏在袖中的拳頭握得緊緊的，臉上卻是笑得人畜無害，讓林夫人恍然間有些心虛的錯覺。
就在這時，一襲火紅紗衣風風火火地衝進來，直接撲進了林夫人懷中撒嬌：“娘親……你怎麽一個人跑珍寶齋來啦，也不等人家一下。”
林夫人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額頭，嗔笑道：“你看看你呀！都多大個人了，怎麽還這麽愛撒嬌。”說著對莫蘭心介紹道：“莫小姐，這是我的女兒諾諾，被我給寵壞了，孩子氣得厲害，讓你見笑了。”
莫蘭心笑笑：“不會，林小姐是個直率之人。”對於林諾諾投過來的探究的目光，莫蘭心並沒有放在心上，隻是對著她點點頭：“林小姐，幸會。”
林諾諾在莫蘭心的微笑之下收回了眼中的探究，也對她點了點頭：“娘親，這位是……”
林夫人笑著道：“你看我，都忘了介紹了。諾諾啊，這位是莫小姐。”
莫小姐，沒了？
林諾諾有些疑惑，但是還是微笑著道了句“幸會”便不再多言，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對方也沒有做什麽，林諾諾卻是下意識地喜歡不起來眼前的這位年紀看起來頗小的莫小姐。
“娘親，我想買套頭麵，你幫我挑一下吧？”林諾諾歪著腦袋對林夫人提著要求，林夫人無奈極了：“你的頭麵已經夠多了，還要買什麽呀？”
林諾諾嘟嘴：“可是我想要新的啊。林芳蓮前幾天才剛做了一套新的來向我顯擺來著，我怎麽能被她比下去。”
林夫人一聽“林芳蓮”三個字，臉色瞬間就黑了：“不是說過不要提那母女的嗎？”
林諾諾這時候也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林夫人一向不願意提及那一家子，更別說是在外人麵前了，當即吐了吐舌頭：“娘親，你別生氣了嘛！我不是故意提的啦！實在是氣不過嘛！”
林夫人抿嘴：“說得也對，林芳蓮那小蹄子有什麽資格來我的寶貝女兒麵前耀武揚威的？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罷了。”
說罷一甩袖子：“走，娘帶你好好挑一套頭麵去。”
林諾諾立即喜笑顏開地跟上去：“娘親！你最好了！”
“少給我灌迷魂湯，有空在我麵前撒嬌，倒不如多去你爹麵前露露臉，也好過總讓那家子上不得台麵的東西整天的在你爹麵前瞎蹦躂。”
林諾諾皺了皺鼻子，有些不情願地回道：“我知道了啦！”
林夫人又戳了戳她的腦門：“你呀，該收收性子啦！”
莫蘭心看著二人一邊走向櫃台前，一邊交談地親密又熱切，眼中忍不住露出一絲羨慕出來。
真好，有娘疼的孩子真幸福，如果她的娘親還在，她肯定也會很幸福吧？哪怕日子過得苦了些，哪怕爹爹不管她們，大娘大姐總是欺負她們，但是有娘親陪在身邊，她肯定連做夢的時候都是微笑著的。
玉蜂發現莫蘭心的不對勁，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小姐，我們還逛嗎？”
玉蝶見二人離開，忍不住挺直了腰，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卻冷不丁聽到玉蜂的這個問題，當下笑容凝在了嘴邊：“玉蜂姐姐，咱們還沒開始逛呢，你怎麽會問這個問題？”
玉蜂瞪了她一眼：“閉嘴。”
莫蘭心卻淡淡道：“玉蝶說的有道理，咱們還迷開始逛呢，為什麽不逛？”
說著強打起精神站起來道：“走吧，咱們在這珍寶齋好好地逛逛，多買上幾樣首飾回去。”
沒等玉蜂開口，玉蝶已經喜滋滋地喊著“小姐萬歲”了。
莫蘭心好笑道：“萬歲那是皇帝，我可不敢萬歲啊，我能活個三五十歲便已經很滿足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玉蜂聽了莫蘭心的話，當場“呸”了幾聲，表示剛剛莫蘭心說的話不作數，然後道：“小姐你可不能亂說啊，你一定是要長命百歲的。”
玉蝶也跟著點點頭，難得嚴肅地說道：“小姐，你一定是要長命百歲的。”
莫蘭心笑笑，不再揪著這個問題不放：“好了，去逛逛吧。”
玉蜂玉蝶都當莫蘭心是隨口說說，可殊不知，莫蘭心說的都是真心話。
上一世，她過世的時候不過才雙十年華，這一世，雖發誓要好好活，但是現在的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偷來的，能活到三五十都是賺到的了，她又怎麽敢奢望長命百歲呢？可是這些，她又能說給誰聽呢？
兩個丫鬟逛得很開心，雖沒有多少積蓄，買上幾個珠花銀簪還是可以的，畢竟項府在下人的俸祿上並不苛待。雖然玉蜂玉蝶跟著無權無勢的莫蘭心，走出去總是會被欺負，但是畢竟是項天和院子裏的人，上麵的丫鬟婆子們也不敢欺壓得太厲害，因此二人總算是還有些積蓄。
再加上莫蘭心也零散地賞過一些，二人總算也是能買得起珍寶齋的東西了，即使是最便宜的那種。
莫蘭心卻並沒有買任何東西，麵對玉蜂玉蝶的疑惑，莫蘭心笑著搖搖頭：“你們挑便好了，我不需要。”
玉蝶有些不自在地捏著剛挑好的花鈿，想了想，有些舍不得地又放了回去：“小姐不買，那我也就不買了。”
莫蘭心歎了口氣，重新拿起那對蝴蝶形狀花鈿給玉蝶貼上：“這個很漂亮，很配你啊。你看，還是蝴蝶形狀的，你戴著最合適。”說著從自己的荷包掏出幾塊碎銀子遞給夥計：“就要這個了。”
“小姐……”玉蝶的眼眶微濕，接下來的話被莫蘭心抬手阻止了：“好了，是我沒用。連累你們也受了委屈，連一套好些的首飾都買不下來。”
玉蜂急忙搖頭：“小姐，你別這樣說，我們跟著小姐是心甘情願的，我們一點都不覺得委屈，我們願意一直追隨著小姐。”
莫蘭心聽了玉蜂的話很是動容，她吸了吸鼻子道：“謝謝你們。”隨後又為玉蜂插上她挑選的發簪，同樣為其付了錢。
“小姐，不行啊！”玉蜂連忙阻止。
莫蘭心卻是很堅決：“玉蜂，放手，我是你們的主子，我願意這麽做，你不聽我話了嗎？”
玉蜂有些錯愕地鬆開莫蘭心的手，訥訥地開口：“謝謝小姐。”
莫蘭心拍拍二人的手：“行了，咱們出去吧。”
張恒見主仆三人買好了東西往外麵走去，連忙回頭看李樹：“小姐走了，咱們……”趕緊跟上去……
可是話根本沒說完，張恒卻發現李樹已經拋下他徑自跟上去了。
張恒錯愕地張著嘴，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跟上去。
外麵的太陽還是那樣的火辣辣，三人一出鋪子便忍不住眯起眼睛來，伸出手擋在了眼前。
“今天的太陽好大呀！”玉蝶感歎道。
“最近的太陽哪一天不大呀？”玉蜂回道，“又不是隻有今天這樣。”
玉蝶扁扁嘴：“我就是覺得有些熱嘛！”
玉蜂翻了個白眼給她：“那你要不要現在就回去？”
玉蝶趕緊撥浪鼓般使勁地搖著頭：“不要不要，我不熱了，一點都不熱。”
莫蘭心被這二人的互動給逗樂了，也開口調侃道：“這天這麽熱，太陽歐刺到咱們玉蝶姑娘的眼睛了，要不咱們找個弓箭手來把太陽射下來？”
玉蝶聽罷一雙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什麽？還可以這樣嗎？”
莫蘭心聽罷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玉蝶一臉的莫名其妙，疑惑地回頭看了看玉蜂：“玉蜂姐姐，怎麽了？我說錯什麽了嗎？”
玉蜂無語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天呐，後羿射日的故事你沒聽說過嗎？以前村裏的蓮花婆婆跟我們講過的啊。”
玉蝶皺起眉頭想了想：“有嗎？沒有吧？”
玉蜂見她還當真在使勁回憶，忍不住伸手拽著她的衣袖：“行了，快些走吧，小姐都走啦！”說著拖著玉蝶就追了上去。
李樹已經將馬車趕了過來，張恒趕緊小跑著上前放下矮凳，扶著為莫蘭心撩起簾子：“小姐，當心腳下。”
莫蘭心點頭，在玉蜂的攙扶下，再次上了馬車。
馬車晃晃悠悠，有陣陣風伴著熱氣吹過來，將車簾吹動地上下起伏起來。
景浩塵從鋪子裏出來，眼神一掃而過，似乎從馬車簾子露出的一個小縫中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當下整個人都愣住了。
是她嗎？是她吧！長得如此相像，應該就是她本人了吧？
可是可能嗎？已經半年未曾見到了吧，半年前的她還是那樣瘦弱，穿著洗的發白的粗布衣裳，靠著賣繡帕過活，現在卻能穿戴整齊，坐在這樣的馬車中，還有奴仆隨侍在身邊，會是她嗎？應該隻是相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