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誘敵(二)
“驕傲,他們都很驕傲!”
這句話反而是出自慕容英之口,大約因為他自己也是個很驕傲的人,在這方麵比較敏感,卻更能夠感受到別人的傲氣。
而黃昶也嘿嘿的笑起來:
“沒錯,驕傲,或者說狂妄——有能耐的人脾氣自然大。咱們人類如此,妖族想必也不例外。那頭豹子精既然身軀已化作人形,毫無疑問就是跟我們上次碰到的老虎精一樣,也達到後期境界的高手了。它有境界,有耐性,還很有智慧頭腦——那麽我們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它在心性上還有些不足之處了。”
“……你這是在故意激怒它?”
“稱作‘挑戰’也許更合適——你瞧,咱也不搞什麽鬼鬼祟祟的勾當,該吃就吃該睡就睡,行動一如往常,就當你不存在。你要有能耐就出來幹一場,沒能耐趁早滾蛋——這便是我想要傳達給它的意思,它應該能理解。至於怎麽應對麽……嘿嘿,就要取決於那頭豹子精的心性了。”
慕容英終於理解了黃昶的策略,但還是沒什麽信心:
“如果仍然激不出來呢?”
黃昶頗為狡詐的笑了笑:
“那就希望另一招能見效吧——它是頭豹子精,本性應該與貓有些相似。”
“那又如何?”
連吳大牛都好奇的湊了過來,但黃昶這回卻賣了個關子,不肯細說了。
“這招不一定管用,是屬於備用的策略,暫時沒必要多說。若真有效再跟你們詳細解釋。”
“切,師兄又在故弄玄虛。”金榮撇了撇嘴道,“若還是不行呢?”
這回黃昶聳聳肩,兩手一攤:
“那就沒辦法了,說明這頭豹子精在性格上也沒破綻,各方麵都近乎於完美,是個無懈可擊的對手。如果真這樣,那咱們也隻有自認倒黴,任它自己選擇最合適的機會下手,然後和紅隊一樣,靠裝備和實力硬抗——先前它幾次偷襲都被紅隊擋住,想來正麵攻堅能力還是有限,咱們也應該能扛得住。”
見黃昶很坦率的承認自己並非算無遺策,倒是讓三位師兄弟都有些意外。不過仔細想想,還真是如此——共同行動多了,他們也能看出來:黃昶在師兄弟中間雖然以足智多謀著稱,但他的智慧並非什麽掐指一算的神鬼之謀,而都是建立在首先承認現實的基礎上,咋一看似乎平平無奇,換個人也能輕易做到——隻要能想到這方麵。
通過在一些常人通常不會注意的小地方進行小改動,小調整,慢慢積累起來的優勢。所謂“凡人的智慧”便是如此。最終有可能改變大局,也有可能變不了,但他通常都會有個備用計劃,也算周到了。
“好吧,看來也隻能如此了,希望你的謀劃能夠成功。”
慕容英思忖片刻,點點頭接受了黃昶的策略。然後便又聽他安排道:
“雖然示之以鬆懈,卻也不能太大意,光靠小青一個值夜不太夠了,咱們四人分成兩組,每組輪流值夜,大家以為如何?”
另外三人自然都不反對,於是黃昶便安排金榮與自己一起守前半夜,慕容英和吳大牛一起守後半夜。以他們兩人一組的實力,那頭豹子精無論正麵強攻還是背後偷襲肯定都能頂住,修仙者有個半夜時間打坐調息,也足夠恢複一天消耗的體力和精神了。
計議已定,四人便按照各自職責,該休息的休息,該發呆的發呆——修士守夜其實跟休息差異也不大,反正都是打坐瞑息,看起來都是呆呆傻傻的。不過後者可以將精神力深入到自己體內,專心運轉內息,搬行周天。而前者則必須將注意力放在四周,精神力主要集中在聽覺,視覺,嗅覺以及靈覺等地方,隨時準備有個風吹草動便要跳起。
此時此刻,金榮就在老老實實的,按照一個標準修仙者的做法,全力放開自身神識,配合五感警惕著四周動靜。不過他其實無須如此賣力——黃昶特意把他跟自己分一隊,就是因為金榮的境界在四人中最低,警戒範圍最小。所以才讓他與精神力最強,“雷達”探測範圍最廣的自己在一起,等於說是不指望他能起到多大作用的。
金榮自己也明白這一點,但卻並未因此而懈怠——隨著年齡漸長,他原來的那種“熊孩子”性格倒是漸漸消褪掉了,除了在火行天賦影響之下,性格脾氣仍然頗為急躁暴烈外,其它各方麵居然都開始慢慢向一個真正有擔當的好漢子進化了。前次回家時大方出手襄助家中,如今也能竭力做好自己的分內事。不得不說,人的變化還真是難料。
既然小夥伴這麽努力,黃昶便稍微偷點兒懶。反正有人在警戒了,他就沒有急著進入“人形雷達”狀態,而是依然坐在那裏,“閱讀”手中那塊傳訊玉簡,仿佛裏麵藏著什麽了不得的信息。
對於他這種強烈的閱讀癖,小夥伴們早就見怪不怪,但金榮幾次斜眼看過來,到後來終於忍不住,湊近些低聲問道:
“我說,師兄,公冶師兄給你的這塊玉簡中到底記了些什麽啊?我看你從剛才吃飯時就盯到現在了,裏麵有那麽多消息麽?”
——修士以神念感應玉簡中的信息,“閱讀”速度本應該極快的。除非是功法之類,需要理解學習的內容,否則一般信息資料瞬間便能讀完,可比文字快得多了。
黃昶輕輕一笑,將那塊玉簡反手丟給他,金榮放到額前貼了一下,很快便通讀完畢,放下玉簡道:
“也沒什麽啊,無非是一些紅隊在這裏麵探查到的妖怪族群資料,還零零碎碎的……反正都是死敵,有個大致了解也就罷了,師兄你幹嘛看這麽久?”
黃昶搖搖頭:
“因為你隻是在孤立的看待這些消息本身,而沒有仔細分析其背後隱藏的資料……其實從這些零碎的訊息中,可以推斷出很多東西的。很多時候,我的‘妙策’正是由此中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