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額外要求(一)
聽說老爹找自己有事,黃昶自是不敢怠慢,得到通知後便趕緊前往其父的書房。他們父子二人的關係一向很好,主要是黃昶從小就表現出成年人的思維模式,有時候甚至比他父母還要成熟老練。
他爹媽也早知道這孩子生具“宿慧”,也許最初時是有過別扭的,但最終還是以寬容和慈愛包容了他,對他的少年早慧並不以為怪異,很多時候還會聽從采納他的建議。
所以黃昶從小跟父母親的關係一直都比較平等。哪怕他父親是教書先生,向來比較重視禮法,但在黃昶的印象之中,一向都還是相當開明隨和的。父子倆有時候甚至可以互相開開玩笑,相處得如同朋友一般。
不過這一回,黃父想找他說的事,卻似乎有些猶豫的樣子。見麵之後先是扯了一通閑話,說了幾個不怎麽好笑的笑話,到後來還是黃昶主動笑道:
“您有什麽話盡管說吧,跟自己兒子還有什麽可忌諱的呢。”
黃父這才下定決心,低聲道:
“關於你最近給阿旭和阿昭鍛養身體的訓練……阿昶,能不能把豆豆也加進去?”
黃昶一聽就笑了:
“豆豆隻有三歲啊,父親。他的身體還嫩著呢,可經受不住那樣的強行提升。況且也沒必要。在我們這一方有靈天地,人體本身吸收天地靈氣,自然而然生長起來才是最好的。阿旭阿昭以前是沒這條件,到如今年齡大了,再想要將身體提升至可以修煉仙術法訣的程度,隻能依靠外力和藥材強行灌輸,這是無可奈何之舉。”
“但豆豆則不同,他還有足夠的時間。我那天給他的靈玉玨上是布置了符咒陣法的,有聚靈養神之效。隻要豆豆一直把那玉玨戴在身上,他在成長過程中自然便會擁有比普通人更加強壯健康的體魄和神魂。”
“那他以後也能修煉仙法嗎?”
“這要取決於他的靈根天賦如何。如果豆豆有天賦,確實可以修仙的話,到時候還需要專門強化一下軀體。不過那肯定也要等他身體成長起來,至少八九歲以後才能承受得住。幼兒體弱,就算是昆侖山上,給學徒煉體至少也要等到八歲以後。在此之前即使能拜上昆侖,宗門也不會將其收做正式弟子的。”
“……是這樣啊。”
黃父輕輕歎了一口氣,想了想卻又問道:
“這修煉仙術,非要有天賦才行麽?”
黃昶笑了——這是他在山下遇到最多的問題。總有人抱著“人定勝天”的念頭,覺得常規不一定能約束自己。黃昶自己也算是其中之一。不過正是因為親身走過了這條路,黃昶才知道其間會有多少艱辛,需要額外付出多少代價。所以他現在反而更重視靈根天賦的作用。
“是的,父親。雖然理論上任何人都能修仙,但如果沒有靈根天賦支持,引靈入體的效果會非常差。需要額外消耗大量資源,而修煉進度卻十分緩慢……就算是昆侖山也承擔不起這樣的消耗。所以,並非修仙者本身對天賦有要求,而是當世資源稀少的限製,決定了靈根天賦的重要性。”
說到這裏,黃昶也順便提了提自家弟妹的情況:
“咱們家目前,其實也就阿旭擁有走上修仙路的資質。或者說,以我的能力,可以承擔得起他走這條路。而阿昭雖然也有些天賦,但卻太過於稀薄了。她若修仙,除非有非常非常好的運氣,或者用巨量的資源支持,否則肯定是走不遠的——可是我拿不出那麽多資源來。”
“所以現在雖然也在給她鍛體,但我覺得阿昭將來還是走武學之路比較合適——如果她自己願意的話。至於豆豆麽……建議等到六歲以後,測試過天賦再做決斷。在此之前,隻需要正常作息,讓他快樂成長就好。”
黃父默然,隻是微微頷首表示明白。黃昶又等了一會兒,見父親沒什麽話要說了,便告辭離去。不過,在臨走之前,他卻忽然冷不丁問了一聲:
“讓豆豆也參與鍛體,是白姨娘向您提出的要求麽?”
“啊?不,是我自己的想法。”
黃父愕然道,黃昶點點頭,不再說什麽,掉頭走了。
…………
離開書房後,黃昶又找個理由,去後宅與母親見了一麵。順帶著,也碰到了在後宅操勞家務的白姨娘——黃家還沒富裕到主人完全能脫離勞動的階段。就連黃昶他媽,作為家中主母還常常要親自幹些家務活呢,作為侍妾的兩位姨娘當然不可能袖手旁觀,肯定要跟著一起做事的。
見了麵當然要互相問候一下,在和兩位姨娘打招呼的同時,黃昶也釋放出神念,稍稍探測了一下對方的精神狀態,主要是那位白姨娘對自己的態度……很正常,和別人沒什麽不同:好奇和羨慕中也帶著一絲畏懼,但並沒有什麽怨恨或者不滿的情緒。這倒是跟他以前在姬若家裏,和姬若繼母打交道的感受不太一樣。
——當那位繼母王妃在確認自家親生兒子並沒有非常優秀的修仙天賦,也無法像他姐姐那樣走捷徑踏上修仙路以後。雖然此事完全與黃昶無關,但後者在和她交談時,卻還是能從她身上感受到一絲怨恨之情。雖然並不敢表露出來,但凡人終究不能完全控製住自身情緒。
遷怒與嫉妒,人類正常的情感,黃昶對此並不放在心上。不過他現在倒是有些擔心這位白姨娘也會如此。對自己培養弟妹,卻不帶上她的兒子而心懷怨恨——說起來豆豆畢竟也算是自己的兄弟呢。
黃昶可以不在乎那位晟陽君繼王妃的感受,畢竟中間關係隔得還遠。關鍵是姬若對那位王妃也沒什麽好印象,所以對方影響不了他什麽。但對於這位能夠和自家父親朝夕相處的美貌姨娘,他可就不敢這麽放鬆大意了。總要了解清楚對方的想法,也好采取相應對策。
剛才他在書房中突然向父親提問,其實也是暗中動用了神識的,結論是他父親並未說假話。那真是黃父自己的主意,而非出自別人的建議。
這倒是跟他當前的試探對應起來了,但卻反而讓黃昶有些吃不準——難道這女人真的不介意?這位白姨娘的性格,還真是一朵天真良善的“白蓮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