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歲月忽已暮(1)

  四年前。


  時光不老，歲月靜好。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暮。


  梁子清突然就想到了這句話。時至今日，她依然沒有辦法原諒當時的人和事。


  葉沐辰這個男人，才是她永久的傷痕。揮之不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離開的存在。


  “清清。”歐陽遲瑞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那麽溫柔。眼神能夠讓人溺死在深海裏。


  他還記得梁子清剛剛被救起的那一刻。浸泡在血海裏，像是受了很重的傷。他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梁子清，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身體裏的精神像是被抽幹了，他的姑娘躺在血泊裏，眼神失去了光澤，也失去了溫度。


  他抱著梁子清，像是抱著沒有重量的一具破財的布娃娃的身體。


  她用說，“哥，我是不是要死了。”這句話讓身為男子的歐陽遲瑞淚如泉湧。心裏就像被刀割了一般疼。梁子清，他心愛的姑娘怎麽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他覺得自己要發瘋，他心愛的女人受了這樣委屈，他恨不得殺死夜沐辰那個王八蛋。


  “他葉沐辰！”葉沐辰生生地挨住這一刀，這刺骨的寒意，“葉沐辰，這一刀是替清清給你的。”


  “你……”葉沐辰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毫不設防，如果不是故意的，誰會這麽做？分明也是一心求死的樣子。他不想活了，可是歐陽遲瑞根本就不打算成全他。


  歐陽遲瑞看著心如死灰的葉沐辰，抱起了梁子清，轉身離去。


  這是梁子清最後的印象。


  她因為失血過多暈了過去。所以她醒來隻看到在她身邊的是歐陽遲瑞，而不是葉沐辰。那一刻，她心如死灰。哀莫大於心死說的不過如此。梁子清一心一意愛的男人，一心一意地要拿她的命，這一切，不過是因為這幾張莫須有的圖片，把她當成了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一個不知道檢點的女人。可是她梁子清有何時和別人有過什麽肌膚之親？

  他不信任她，所以把她肚子裏的孩兒當成了一個野種，所以罔顧它的性命，給她送了一碗所謂的安胎藥。沒有什麽比這個更悲慘的了。她居然言笑晏晏地喝了下去。


  周圍都是一群醫生，刺眼的手術燈照的她眼睛疼的厲害。她的眼淚，悄然滑落。沒有什麽比這個更讓她難過的了。


  她所謂的丈夫，沒有出現在她的身邊。


  梁子清這才懂得，這麽多年的深情都是錯付。也是，那麽薄唇的人，怎麽會有一顆慈悲為懷的心，能夠對她溫柔不過是裝出來的假象。


  可是演的那麽逼真，連同她都當了真。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葉沐辰根本沒有辦法送她，也沒有辦法在機場去見她一麵。因為那時候的葉沐辰還在重症監護室。一個月後，才悠悠轉醒。梁子清那時候，已經登上了異國的飛機。


  那時候的梁子清，對葉沐辰有的隻是徹骨的恨意。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梁子清心想，這樣多好啊，他永遠也不會失去，也就意味著他永遠也不會得到。所以，她收拾好了一切，然後啟程去了另一個國家。


  “你可明白？”


  “梁子清。”葉沐辰在她背後狂喊。她在睡夢中驚醒。


  人生最可笑的事情是，你的懂得永遠比你的覺悟來的晚，所以才會如此心心念念而且割舍不下。


  如是貪嗔癡念，如是割舍不下，都是癡妄。


  梁子清的前半生過的雲裏霧裏，才懂得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癡念。


  梁子清你該長大了，這一切都是你該承受的，不是嗎？一個成年人，應該有自己的認知，錯的對的，隻要自己接受了就不該後悔。


  直到那一刻，梁子清才明白，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罷了。


  人總是要長大的，或早或晚。人總是不能任性的，或早或晚都要學會成熟。都是一樣。我們怎麽會被甜言蜜語所蠱惑，還不是因為內心沒有強大到一定的地步，所以才會將自己軟弱的一麵呈現給別人看，讓對方傷我至深？

  越是愛的深沉越是沒有辦法理智。越是難過越是沒有將自己好好的愛護一下。誰不是那個永遠都在努力的人？不過都是看不到罷了。


  梁子清沒有回頭。


  夫妻情分走到了這裏已然是陌路。葉沐辰沒有相信他，也沒有說愛她。在他心目中，他才會明白愛的可貴。


  或許多年後，他們再度相見，依舊沒有辦法坐下來客觀理智地看待問題。你之所以如此這般傷我，不過是因為知道，我現在沒有什麽能力傷到你罷了。


  梁子清是如此清醒地了解到，自己原來是如此的愚蠢，所以才會陷入這樣愛情的漩渦。現在夢醒了，人也不會再度犯蠢。


  人總是要等到自己受過傷才明白最後能夠陪著自己的人，是自己的父母。可惜，她沒有辦法讓自己現在和父親見麵。她哪裏還有顏麵再次見到他？

  完全沒有了。


  這一段婚姻沒有什麽可以挽救的了。


  隻有梁子清才會1傻傻地相信愛情曾經來過她的生命。


  感謝你路過我的傾城時光。


  梁子清心想，沒有什麽比這個還要更美好的了。梁子清看著飛機漸漸起飛，終於明白這一路，是自己一個人的行程。


  夜沐辰眼底裏的哀傷她看在眼裏，依舊麵無表情地選擇了離去。梁子清，你是不是傻？這個時候還在為這個男人心痛？

  “你這樣一走，什麽時候才會回來？”臨別前，歐陽芊芊這般問道。因為好友這一別，不知道何時才會相見。


  梁子清沒有回答。


  刻骨的悲傷已經讓她麻木了。失去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對葉沐辰隻有恨意。


  更深露長。梁子清你還有更遠的路要走。


  她聽見自己冷靜的聲音響起。


  “葉沐辰，我回來了。”


  夢，悄然，地醒了。原來她梁子清又重溫了一遍又一遍的舊夢。可笑的是，梁子清十年如一日，沒有學會成長。可是身邊早已經沒有了那個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的男人。更早的以前，梁子清誰的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