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葉氏
我不在意的一笑:“今日在朱雀大街上,司農卿府上的樊公子忽然攔住了我們,說我們馬車的車轅有問題,要我們停下來檢查,以免出事。車夫看了後發現兩根車轅真的都斷了。虧得聽了樊公子的,不然可不止這點兒擦傷了。”
我說著說著忽然慢了下來,有些狐疑的看了蕭王一眼,轉身喚了湛露當著蕭王的麵吩咐道:“你悄悄兒的去慶頤館,將今日我馬車的事情說給阮良娣聽,我記得她明日一早要去王尚書家裏走動。”
我扭頭看蕭王一眼,又囑咐湛露道:“記得提醒阮良娣著人檢查下她明日的車駕。”
湛露領命而去。
蕭王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懷疑是有人動了手腳?”
“還不清楚。看阮良娣那邊什麽情況再說吧。之前著急把皇姐的話帶給王爺倒沒心思在意,可剛剛說起馬車的事情,妾身忽然記起佟媽媽白日裏說是馬車兩根車轅都斷了,這卻讓人有些不放心了。若是使用的自然磨損所致,如何會兩根車轅一起出問題,還都這麽齊整的?”
蕭王聽了,眼中厲色一言而過,端起麵前擱著的梅花飲一飲而盡,隨手將杯子“嗒”的一聲放在了桌上。
我低頭細細思量:馬車的事情多半是人為。到底誰想害我?
一炷香的功夫後,湛露回來了,臉上隱有怒色。
朝蕭王和我施了一禮,又叫其他人退了出去,方語氣惶急的道:“阮良娣的馬車車轅也斷了,兩根都是,外麵瞧著完好如初的,與昭訓白日裏的狀況一模一樣!這是什麽人膽敢害您和良娣?”
“查!叫晉安好好給本王查!”蕭王勃然作色。
湛露立時出去給晉安傳話了。
蕭王有些煩悶的在屋裏走了幾步,複又坐下:“原本孤王還想著,你外出回府的路上才發現問題,就也有可能是公主府裏侍候車馬的人不當心。可碩碩的馬車還未出府,就已經有了狀況!說明這下手之人必是府裏的!你們兩個女眷,又能與人結什麽仇怨,多半還是內眷爭寵到的這一步!”
他抬手將我扯入懷中緊緊攬住:“孤王一想到你曾經處在那樣的危險之中……”他將臉挨著我的,聲音低沉的低喃,“孤王真是怕。”
晉安果然是個辦事得力的。
初九日的下半晌,我正囑咐赤芙讓向川找抱樸給昌若帶句話,托他探探霍長風統領的口風,到底是什麽緣故在請功折子裏把哥哥的名字給落下了。
就聽見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的跑了來,緊接著湛露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昭訓,湛露有事要稟。”
我揚一揚臉,赤芙趕緊去請了她進來。湛露便迫不及待的道:“王爺適才發了好大的脾氣,要將堇夫人遣送回娘家。堇夫人便似瘋了一般的跪在王爺麵前求王爺,頭都磕破了。”
我示意她緩口氣慢慢說,自己先淺淡一笑,道:“後來呢,王爺可是心軟了?”
湛露見我如此不由一愣,點頭道:“是,堇夫人淚流滿麵,在王爺麵前哭訴入府多年一直循規蹈矩,昨日不過是寶音閣的下人們自作主張,自己並不知情!王爺末了歎了一口氣,沒繼續要人遣送她回安陽葉氏。隻吩咐大家以後府裏再無堇夫人!”
我語氣疏落平淡:“是為了昨日裏我與阮良娣馬車的緣故麽?”
湛露看了看我波瀾不興的麵容,略帶遲疑的問道:“昭訓似乎早就料到了?”
我心緒翻滾如潮,語氣卻十分冷靜:“葉氏在府裏盤踞多年,如今被我們先奪了執掌中饋的地位,又扣上了不忠不孝的罪名關押在退思堂,前途未卜。以她的性子,如何會不恨極了我與阮良娣,又哪裏會逆來順受不反撲!何況,有這個能力調動人手在良娣和我的車駕上動手腳的,也隻有她!隻是昨日在王爺麵前,我不便說出來罷了。橫豎晉安要查清楚也不是什麽難事。”
湛露頷首道:“雖然王爺和晉安都沒有明說,但我適才接到信兒過去瞧著,十有八九是為了這個。王爺還讓晉安發賣了兩個侍女,打殺了馬房的一個小廝。又叫退思堂的人對堇夫人,啊不是,是對葉氏嚴加看守。”
赤芙不平道:“這算什麽?嚴加看守而已!昨日若不是那位樊公子,誰知馬車快起來會讓昭訓出什麽意外!葉氏謀算的,是昭訓和阮良娣的命!”
我默然片刻,有些搪塞的說道:“王爺是個念舊情的。”
心下卻是有些明白:蕭王多半還是看在了安陽葉氏的麵上。
赤芙和湛露見我情緒不好,便都束手安靜的立在了一旁。
屋裏一時靜默下來。
如意此時進來,瞧見湛露和赤芙都在,且都肅著一張臉。唬了一跳,連忙又退出去,口中急道:“婢子不知昭訓和兩位姐姐在說事情。”
我笑起來:“進來說話吧。”
如意方又進來稟道:“謝府的大小姐派人送了拜帖來!後日她與樊府的小姐一道兒來拜望您!”
我輕輕頷首:“這兩位都是閨中嬌客,後日你們都看著點兒,不可叫人衝撞了她們。多福軒待客的事情就按府裏慣例來。提前知會一聲,叫小廚房準備些拿手的點心膳食。”
我以手支頤想了一會兒,又吩咐道:“這兩位都是青卓夫人的舊識,青卓那裏多半也得了拜帖。如意去一趟牽香堂,說我請青卓後日來多福軒一同熱鬧熱鬧。”
如意答應著去了。
湛露含了絲小心翼翼的神色問道:“昭訓心裏不痛快了?”
我隻微微搖了搖頭,不願多說什麽了。
並不是非要趕盡殺絕的。
葉堇儀,安陽葉氏的嫡女,在蕭王府一眾姬妾中身份、資曆都是拔尖兒的。
我初入王府的時她端莊有禮又謙和可親的樣子還曆曆在目。
當時的我是怎麽也沒有想到她會像今日這般算計不休、直要取人性命這般狠毒的。
如今她圖窮匕見,徹底惹怒蕭王,失了夫人的身份又被羈押,我不是不唏噓的。
但她害人在前,我也提不起什麽憐憫的心腸。橫豎以後她也不會有機會在我麵前礙眼了。
豈料,第二日我和葉堇儀就又見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