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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招怨

  我將手中瓜子丟回骨瓷碟子裏,不豫道:“她不懂,她身邊自然有人懂。畢竟是禮部侍郎的女兒,她父親在任上這些年,春闈副主考擔了好幾回,於天下士子們是有座師、門生之份的。”


  我接過侍女遞來的熱帕子,擦了手,笑道:“我是真不喜歡她。倒不在於她通不通詩書上頭,我們女兒家本來也不重這個。實在她這個人,有利的地方就一定湊過去,還是一定趕早兒的那一個。原本這也還好,世人逐利是本性。可她是個虛偽奉承的性子,加上愛落井下石的德行。實在不是好相與的。”


  紈素溫婉的道:“你不喜歡她,卻也沒針對過她。連她仿著你的舉止衣著,你也沒明麵斥責,隻繞著圈子嘲諷一句就算了。你這性子,也真是溫吞。”


  我笑道:“我向來是個省事的,若道上遇著石頭,寧可自己繞道走,也不願跟這沒靈性兒、不開化的計較。若是非要不依不饒的踢開它,不慎踢著腳疼怎麽辦呢?難道要自己變得跟石頭一樣,又硬又麵目可憎?”


  紈素道:“說的很是,昭訓總是這麽,清靜無為。”她挽著帕子想了一瞬,道:“林泉之心麽。”


  我嗬一聲笑了出來,擺著手道:“你可別這麽抬舉我!也就是不太願意近墨者黑罷了,所以能讓則讓吧。”停了片刻,我有些遲疑的問道:“你適才說管惠英仿著我,是為了博得王爺憐惜?”


  紈素頷首道:“如今王爺獨寵你一個,阮良娣也退了一射之地,府裏其他人對你可是豔羨的緊。像她這樣子的還有三、四位呢。”


  “三、四位!”我一驚,鎖了眉頭沉吟一會兒,方緩緩道:“這就不太好了。人人最愛的都是自己原本的模樣,要去學另一個人,這得招多大的怨恨呢。看來,管氏推波助瀾的本事見長。”


  紈素驚疑不定的望著我:“你是說,管惠英故意帶起這件事的?難道不是因為她對王爺的戀慕之心麽?”


  “別人不好說,可管氏一定不是為了這個。她這種人,滿心利益,哪裏會為戀慕之心做到這個地步。”


  我立起身子,“你與阮良娣共擔府務,我們現下就去阮良娣那裏商議,這件事須得攔下來。這仿效,就是給嫉妒之心、怨恨之禍火上添油,我可不做這樣的眾矢之的!”


  紈素撫掌笑道:“早該如此!”


  第二日,阮良娣叫人傳遍王府後院諸人:管氏惠英,言行無狀,以下犯上。禁足捧雲閣,非令不得出。


  府裏的效仿之風漸漸停歇了。


  晟曜的傷痊愈了。


  宮中威帝的傷勢卻纏綿反複,不見絲毫好轉。


  晟曜便跟五皇子日日往宮裏侍疾。


  許是天氣炎熱的緣故,太醫院想了許多法子為威帝療傷,未見效果也就罷了,竟是日益沉重了,病情有幾次還極為凶險。


  皇後憂心威帝,又要應對朝堂、內宮諸事,勉力支撐了這些時日,再次病倒了。


  晟曜便在宮中長伴帝後,我與阮良娣也時常進宮為皇後侍疾。


  晟曜在兩宮之間分身乏術,索性安排阮良娣與我進宮住下,免得我二人日日奔波於王府與宮禁之間。


  皇後倚在榻上,麵容憔悴,聲音虛軟:“免禮。坐下說話吧。”


  阮良娣與我依禮坐下。


  “住的地方都安置好了?”皇後問這話是對著我們,也是問侍立在一側的葉尚儀。


  葉尚儀笑道:“按娘娘的吩咐,在偏殿東廂住下了。阮良娣那裏撥了墨蘭和墨菊,曲昭訓那邊兒跟去年一樣,撥了珠兒和蘭馥侍候著。”


  皇後微微頷首。


  阮良娣關切道:“父皇傷勢反複,王爺已經憂心不已,母後若能早日康複,實在是我們的福氣。不知母後這幾日換了藥方子,感覺可有好些?”


  “今日已經好多了。白太醫醫術在太醫院也是數一數二的,你們不用憂心太過。我隻是前些日子擔心受怕,後來照顧你們父皇,又累著了罷了。”


  我心中微動,提及太醫院正使白景問時,宮裏和宮外各府一般會稱“白院使”,這位白太醫,大約是白景問院使的那位堂侄吧。想不到年紀輕輕,醫術如此之高。


  阮良娣端坐著,聽了皇後的話便笑應道:“那臣媳就放心多了。這位太醫醫術如此高,何不請他也為父皇看診?”


  皇後笑了:“宮裏自然是以陛下為先的,隻是陛下……”


  我見皇後有些尷尬,便接過話頭道:“陛下是身心俱傷,難怪恢複的慢了點,好在有王爺他們日夜陪護,聖體定當痊愈。”


  皇後也頷首道:“是這個理兒。這幾日天氣涼快了,興許能好的快些。”


  阮良娣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轉頭向皇後問道:“娘娘,如今太子被廢已經快兩個月了,王爺他……”


  正說著話,有侍女從殿外急匆匆進來:“稟娘娘,太後娘娘來了。”話音剛剛落地,就聽見宮外內侍揚聲唱喝:“太後駕到!”


  皇後笑道:“你們幫我迎一迎。”


  我與阮良娣聽了便即刻起身,疾步出殿外,下了台階五六步,正迎上太後儀仗。


  太後今日十分和顏悅色,笑道:“是你們兩個啊。起身吧,陪哀家進去看看你們母後。”


  跟著太後進了大殿,就見皇後掙紮著要起身。太後一把按住,嗔怪道:“皇後病著呢。等好了再跟哀家見禮吧。”說著很是親熱的在皇後榻前椅子上坐下了。


  我見太後對皇後比之前愛惜許多,正在琢磨原因,就聽太後似乎漫不經心的道:“下去吧,我們婆媳三代說說家長裏短。”揮退了殿內伺候的人。


  我與阮良娣聽太後話裏的意思,便安坐不動,沒有跟著告退。


  太後便問了幾句皇後族兄王尚書的傷勢。


  皇後擁被坐在榻上,直著身子恭敬答了。


  太後掃視大殿一眼,微微眯了眼睛,道:“皇後,往後曜兒擔子會更重,你們的身子骨可都要爭氣,別讓他分心才是!必要的時候對他也是個助力。王氏族裏,要約束好,不可借此驕奢生亂!”


  我與阮良娣對視一眼,俱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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