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玄鐵手鐐
“沒找到適合的？”正喝著茶的墨漣見七葉和掌櫃侍女幾人很快就下了樓有些意外，因為天玄門偶爾有暗衛需要男扮女裝出行任務時所需要的服飾多是在這裏準備的，所以這裏應該有挺多既簡便又適合她的衣服才對。
“嗯。”七葉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一不小心踩到墨漣的外袍之上，腳下一滑險些就摔下了樓梯，掌櫃欲伸手去扶七葉，覺得不妥又迅速地把手收回來，嚇得額頭直冒出了幾滴冷汗。
七葉甩了甩袖子，將手從寬大的袖子中露了出來，提起衣袍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一直走到墨漣麵前，才嫌麻煩地將手鬆開：“因為要經常在樹林裏尋找雕刻用的木材，所以我想要的是能夠方便行動的衣服，但這裏的衣服都礙事得很，穿著去樹林裏隻怕沒幾下就要摔了，實在是不方便，我想了想還是買些布回去自己做算了。”
墨漣嘴角抽了抽，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試探地問道：“你……該不會是想要做出和你身上穿的那套一樣的衣服吧。”
七葉扯了扯頭上的帽子，抿著粉唇思索了一會有些困擾地說道：“差不多，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代替的布料。”
墨漣想起剛剛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周圍色迷迷地打量著她的一整條巷子的男人，想到她往後還想要繼續以這樣的打扮出現，頓時皺緊了眉頭：“如果你不想被人當成別國細作抓起來的話，給我打消這個念頭。”
“你們這個地方的人好麻煩。”
七葉歎了一聲，垂頭喪氣地盯著袖口的雲紋，有氣無力地絞著袖子，忽然靈光一閃：反正向來就不怎麽見人的，那備上兩三件跟這邊的風俗符合的衣服在必要見人的時候隨便應付一下，然後其他的就還做成跟自己的衣服一樣，順便再做幾件披風或者外袍打掩護不就可以了？！
墨漣見七葉盯著自己的外袍突然喜笑顏開的樣子，正猜想著她又想到了什麽鬼主意，七葉卻已經掃了一眼店裏的綾羅綢緞，對他說道：“這裏的布料不太適合我，我還是去別的地方找了，謝謝你帶我來這裏。”就好像認為墨漣他們隻是順路將她帶到了這裏一般，說完提起衣擺轉身就要走，被墨漣一把拽了回來，她像是突然明白過來，雙手在肩膀的位置上一提，利落地從寬大的錦袍中穿了出來：“對了，衣服還你。”
墨漣攥著自己的外袍，眼睛微眯，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來一把就將七葉提了起來拎著她直接飛上了二樓，環顧了一眼，拿起一件水綠的裙子，放到七葉的麵前，笑得異常的優雅動人：“兩個選擇，你自己換，或者我幫你換。”
“我自己換。”
這家夥和夙夙一定是同一類人，得罪不得！千萬得罪不得！
七葉看著墨漣與夙夙使壞時如出一轍的表情，識相地伸手接過衣服轉身往試衣間走去，墨漣的聲音輕飄飄地從她身後傳了過來：“半盞茶時間。”
七葉換好衣服，推開門的時候正發現墨漣站在門口做出一副欲推門而入的架勢，滿臉黑線地問道：“如果我沒準時出來，你不會真的打算破門而入吧？”
墨漣眯笑著眼睛：“不然呢？”
“哈、哈哈、哈哈哈！”七葉幹笑著從墨漣身旁走過，她確實已經深刻領會到了，他並沒有在開玩笑，這種事情他是真的幹得出來的！
見到墨漣和七葉從樓上下來，掌櫃一臉笑意地捧著一個大包裹迎了上來：“門主，您選的衣服小的已經包好了，現在馬上差人送回門中嗎？”
“不必了，交給錦衛就好。”墨漣說著，將修長的手伸向了七葉：“拿來。”
七葉有些不明所以：“什麽？”
墨漣笑笑：“一千兩。”
七葉撇撇嘴，將銀票遞給了墨漣，她就知道這家店的衣服肯定貴得要死，果不其然。
墨漣將銀票遞給掌櫃，眯笑著的眼睛卻始終沒離開過七葉：“好了，衣服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來談談被你忘記了的事情。”
七葉不動聲色地翻了個白眼，心說解決個鬼，這些衣服沒一件能穿到樹林去不說，還花光了我所有的錢，哪裏算是已經解決了？雖然心裏是這樣想的，但嘴裏說出的話卻明智地變成了：“我忘記了什麽事情？”
墨漣眯笑著的眼睛彎了彎：“你確定你不記得了？”
七葉努力回想了一番，終於想起來自己去給寧心然上藥之前墨漣好像說過有事要說，立刻很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我忘了你們還在等我。”
墨漣看著七葉變得粉紅的耳根，臉上的笑意更深，甚至連聲音都變得柔和了起來：“過來。”
七葉心虛地往前走了兩小步。
“再近點。”
七葉又往前走了一小步。
“再近點。”
七葉衡量了一下她和墨漣之間的距離，再次往前邁了一小步，此時她和墨漣之間的距離已經離得很近，身體往前一傾再將頭一低都可以直接靠在墨漣肩膀上了。七葉仰起頭透過麵具觀察了一番，驚異地發現自己一七八的身高竟然還矮了墨漣三分之二個頭。
“很好。”
墨漣麵帶笑意地抓起七葉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地將一隻手鐐烤在了七葉的手腕上，可憐七葉還沒從墨漣的身高是一九三還是一九四的猜測中回過神來，就這麽糊裏糊塗地被銬上了。
手腕上忽然一陣冰涼，七葉低下頭，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和墨漣左手袖子中間連了一條細細的黑色鐵鏈。一把將自己的袖子拉了起來看了一眼，抬頭望向墨漣，言語中有掩藏不住的怒氣：“這是什麽意思？”
墨漣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急不緩地說道：“不聲不響地離開天玄門讓我們幾個人白白等了你這麽久的懲罰。”
七葉想起自己無意識地一聲不吭離開的事情，自覺理虧，氣勢有些弱了下來：“雖然沒搞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確實是我不對，可你限製我人身自由也太過分了吧！”
“我很擔憂你的記憶能力，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你便能忘記我們在等你，我擔心你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忘了回門裏了。”墨漣假裝可憐地歎了口氣說道。
七葉被戳中弱點，氣勢又是一弱：“可你們不是要講究男女授受不親的嗎！”
墨漣一臉無所謂地笑笑，依舊是一副優雅的神情和姿態，語氣卻變得不容拒絕：“我倒是不介意，我覺得你應該也不會介意的才是。”
看來他是不打算將這手鐐解開了。既然來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七葉默默地將隨身帶的刻刀從右手腕上取了下來，轉過身背對著墨漣，朝著黑色鐵鏈迅速地揮了過去。“叮！”一聲清脆的聲響，鐵鏈被彈開來。
竟然沒斷？！
幾人的心理反應出奇一致，然而不一樣的是七葉說的是鐵鏈，墨漣等人指的則是七葉握在手中的刻刀。
七葉皺著眉毛抬起手來查看了一番，驚異地發現鐵鏈上竟然半點傷痕也沒有，夙夙給的這套刻刀向來削鐵如泥，尤其是這一把她向來都順便當成匕首來用的，沒砍斷鐵鏈就已經夠不可思議了，可竟然連丁點傷痕都沒能留下，這駭人聽聞的程度簡直可以和白日見鬼娉美。
七葉不死心地舉起刻刀，仔細觀看了一下，駭然地發現刻刀上竟然出現了一個極及細小的傷痕，她歎了口氣，默默地將綁在右手腕上的帶子解開，和刻刀一起轉移到了自己的左手上。
墨漣一臉淡然地看完了七葉一連串的動作表情，扯了扯手中的玄鐵鏈，笑道：“這手鐐是黑焱玄鐵所製，普通的刀劍砍上來斷的隻會是刀劍，這手鐐是絕對傷不到分毫的，你的匕首看來挺不錯。”
七葉白了他一眼：“什麽匕首，這明明是長得很像匕首的刻刀，雖然比你的黑焱玄鐵差了點但人家好歹也是玄鐵所製，這麽容易就斷的話怎麽對得起它這玄鐵之名？而且，既然你這玄鐵這麽厲害的話好歹給我把它打成刀劍一類更加有殺傷性的武器啊！弄成手鐐算什麽本事？！”
墨漣看著有些惱羞成怒的七葉，像哄孩子一般說道：“是是是，你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好了。你玩也玩夠了，可以回去了吧？”
七葉伸出右手：“你給我解開，我保證立刻馬上就原路返回。”
墨漣笑笑，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兩個選擇，現在立刻跟我回去，或者我現在就拖著你回去。”
七葉想象了一下自己像被主人遛的寵物狗一般被墨漣強行拖著走的樣子，再聯想了一下旁人看著他們倆的眼神，身體一抖，果斷地將多出的一截玄鐵鏈纏到了手腕上，很沒骨氣地抓住了纏在墨漣掌中那截玄鐵鏈，乖乖地跟著墨漣走出了店鋪。沒辦法，誰叫她暫且打不開手鐐，又力氣不如人，還打不過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