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很小氣,很記仇的!(一)
“你還真是……堪稱小說男主之典範啊!”就不能讓人喘口氣麽?!
兩聲屋瓦破碎的聲響之後,七葉虛捂著眼睛,十分無語地說了一句。說真的,這樣看似英雄救美的行為不會顯得很變態麽?這裏是女浴池好麽?!
“眼睛怎麽了?”墨漣望著七葉擋住眼睛的那隻手,眉頭微皺。雖說她看起來並無大礙,可這動作畢竟太過刻意明顯,就像是在掩蓋著什麽無法叫人看到的東西,不關心一下顯然說不過去。
七葉心道不好,麵上卻隻是頓了一下,全然不顧自己神經病一樣的舉止,從容說道:“這是行為藝術,擺來好玩的,並沒有什麽實際意義。”
墨漣哦了一聲,身子往前湊了湊:“行為藝術是什麽?”說著目光至上而下地掃視了一遍固定住衣襟的三隻蝴蝶之上她隱現的胸前風光和其之下的修長大腿:“指不穿衣服?”
“呃……”
七葉暗罵了一聲,虛捂著左眼的手順勢十分應景地就改成了扶額,右手往氅衣上抓了幾抓,將氅衣攏得緊了一些,很想要立刻離他離得遠一些,又覺得退開了指不定還會被他看到別的些什麽,不如幹脆上前兩步靠近他一些,阻礙住他的視覺比較好,但這樣一來,又免不了有投懷送抱之嫌,這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實在是進退兩難。思來想去,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覺身子一輕,就已經被墨漣一把抱了起來,耳邊傳來了他略有些低沉壓抑的聲音:“你也不怕著涼!”
“那什麽,你放我下來,梅大小姐她們應該要到了,被看見多不好。”七葉皺著眉頭抗議道,一動不敢動。
墨漣忽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是說,在沒人看到的時候就行了麽?”
“任何時候都不行!”七葉趕緊補充了一句。
墨漣冷哼了一聲,將七葉放在了臥榻上:“手放下來!”
七葉猛搖頭,放下來了還得了!?獨一無二的黑瞳什麽的畢竟辨識度還是太高了些,太容易被記住了啊!話說錦衛是怎麽處理的關於她的傳言來著,貌似那之後確實就沒聽到過關於她的任何傳聞了來著,人們就好像已經徹底忘記了天玄門曾有過一名黑瞳的聖女這件事一般,若還能對她升起些許興趣,也僅限於她神乎其神的雕刻技藝了。
七葉覺得這樣很好,永遠這樣下去也挺好,並無需去改變些什麽。覬覦她的技藝,總好過覬覦她這個人。
正胡思亂想著,手臂忽然被猛地往下一拉,眼前一亮,正當視線要對上墨漣的眉眼之時,七葉英明地閉上了眼睛,很有報複意味地想道:看吧看吧,看你怎麽看!
“倒也是個好方法。”墨漣嗤笑了一聲,忽然反問了一句:“可你不覺得你這就像是在邀請我嗎?”
邀請什麽?
七葉還沒開始想所謂的邀請到底指的是什麽,突然唇上一暖有什麽東西就要往嘴裏穿,登時就嚇得睜開了眼睛,心跳亂作一團。
“白姐姐,出什麽事了嗎!”梅心突然領著幾個老婆子和一票丫鬟捧著給七葉準備好的衣物衝了進來。
梅心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已經快要按捺不住,但聽到尖叫聲的時候也沒管石采兒喊的到底是“殺人啦”還是“快來人呐”,隻顧著強壓著心底的激動多等了一段時間,才帶著人衝了過來。雖說這麽設計自己口中的姐姐顯得手段肮髒了些,會與自己天然親和無害的氣質不符,但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染上些小小塵埃也是無礙的。隻要他心裏在意的人不在了,自己就還是有機會的,不枉自己知道她會一同乘著雪舟來梅莊之後就飛鴿傳書讓惠娘開始設計。
在此之前,“白姐姐”被淩辱的不堪場麵她已經不自覺地想象了多次,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絲毫不覺得這對於她來說有多殘忍,反而倒生出了種仿若出了一口惡氣的快意。
無論曾經多天真無邪也好,是不是隻要喜歡上了一個人,就會無師自通地學會去傷害他人呢?
梅心強忍住心頭湧起的快意,一臉關切地抬起眼來想要去確認自己已經想象過不知幾次的畫麵,可映入眼中的卻並沒有衣衫破碎的女子,也沒有雌雄同體的清秀男子,更沒有他們二人糾纏在一起的香豔畫麵,她設想過許多不同的場景,卻唯獨漏了這一個……
怎麽會是這樣呢?
梅心看著擁著七葉的墨漣,隻覺如遭雷擊一般,全身上下一陣一陣的疼著,卻連動都不能動一下。
墨漣斜瞥了衝進來的眾人一眼,無視掉七葉怒得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目光和她手上抵著他喉嚨的刻刀,胡亂揉了把七葉的頭發,將亂發撥到了前邊,擋住了她幽暗漆黑的眸子。此時此刻,他終於確定,即便她那夫君真的存在,她的心他也是能夠奪過來的。為此,梅心設計七葉的事他可以不插手追究,當然,七葉要將她怎麽樣的時候,他是很樂意在一旁鼓掌觀看的。
而七葉……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想一刀子捅死墨漣,但想到萬一把他捅死了,往後的人生多半就隻能在天玄門各路高手的圍堵追捕殺中度過,錦衛百裏防風風輕揚紫垣等一眾高手全變成了敵人,連能安心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握刀的手頓時就無力了三分,隻能自認大意,暗暗叮囑自己下次不要再犯下這等愚蠢錯誤。一時間,也並沒有心情去關心如遭雷擊的梅心的心理健康問題,以及她會不會受到重大打擊這件事。
或撞了莊子貴中之貴的貴客的好事正尷尬,或遇見了心上人和他人親吻正心碎,或根本就懶得理會闖進來的他人,或正進行著深刻的自我檢討,總之,滿屋子的人各懷心事,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有個多少有些經曆的老婆子暗自朝著先前在此侍候的小丫鬟遞了個眼色,丫鬟便趁著人不注意,偷偷退了出房門,朝著浴池溜了過去。先前來的時候目的地太過明確,一時之間就忘記了還有個無辜又無腦的石采兒的存在,石采兒先前喊的那一聲定然是看到了什麽才是,她斷然不會是因為看到了墨漣,否則叫喊聲不會顯得如此的驚慌,以至於叫人聽了都無法分辨出來她喊的到底是什麽,那麽,她看到的就隻能是肖言言了。
小丫鬟惠娘縮在袖中的手有些緊張地捏了捏隔著手帕的毒針,盡職盡責地想道:要趕在他慌不擇路說出所有的事情之前,先殺了他滅口,這才是上上之策!
小丫鬟惠娘一步一步地走著,想趕赴大義一般,其實小姐所希望的,也正是她所希望的。並不是為了小姐,她深知自己配不上那人,所以從未奢想過能和那人一道,但她不能忍受除開小姐之外的人和他在一起,因為她所見過的人中,小姐是待她最好的人,也是她所見過的最美的女子,能配得上他的除了小姐之外,便再無他人!她絕不容許再有他人!為此,往燭火中加入催情香也好,指使人毀人清白也好,她願意做任何事!
可為什麽,這兩件事都失敗了呢!
小丫鬟惠娘緊緊地捏著帕子中的毒針,一腳跨過了躺倒在廳堂屏風之後的石采兒,冒著怒火和妒火的目光略一掃視,便發現了似乎赤裸著身體躺在浴池邊上的肖言言,沒待看清到底是何狀況,就已經幾步疾走過去,正打算蹲下身子將毒針刺到他身上,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名女子清脆的話語之聲:“就說怎麽到了喝藥時間還不見人了,原來是暈在這兒了,哎,那邊的那位,沒錯了,叫的就是你,勞駕過來搭把手把她給我搬回去,還愣著做什麽?!快過來!”
“緲姑娘,這邊也有一個啊。”小丫鬟惠娘僵著身子試著回了一句。
“那我不管,我治的是這個,你再不過來,我可要動手了。”緲汐若十分理所當然地回了一句,全然沒有半點請人幫忙之人該有的樣子和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