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茶飯不思
他摸了摸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這雙手他認得。阮嵐轉頭詫異道:“陛下?!”
玉公公按摩的手法他早已一清二楚,畢竟是伺候了自己六年的人了,如若不是睡得太沉,他早該發現這雙手不是玉公公的手。
玉公公不曾習武,手指本不該有這般柔軟卻恰到好處的力度,而且玉公公平常隻會捏過來揉過去,哪裏還會這麽多手法。一看就是另有其人。
“嗯。”尹輾輕輕一笑,附在他耳邊說,“看你睡得香,就沒有吵醒你。”
尹輾曖昧溫熱的鼻息噴在阮嵐的臉頰之上,阮嵐向後挪了挪身體:“……陛下怎麽來了。”
方才尹輾和悅陽公主不歡而散,本來打算去禦書房閱會兒折子順便在那裏直接就寢,結果走到一半不知怎麽就轉到了荷玉軒。
其實這幾天夜裏他也曾偷偷來看過阮嵐,每次都瞧見玉公公在門前的台階上無憂無慮無牽無掛地打著瞌睡,便知道阮嵐安好。
可能確實是被尹沁兒氣昏頭了,今天剛用過晚膳就直接來了這兒。
尹輾輕咳一聲以掩飾內心的尷尬:“阮嵐,你這幾日好些了嗎?”
阮嵐從地上一腳勾起掉落的折扇,穩穩拿在了手上:“好些了,這些天的膳食很合我口味,每日都有清江魚湯。”雖然沒有辣的,但是阮嵐已經很心滿意足了,這些天的菜肴一看就不是普通禦廚做的。以前尹成還是太子的時候,都未必有他這幾日吃得好。
這些尹輾都一清二楚。之前說要給阮嵐直接在荷玉軒開個小灶,可是後來又和阮嵐鬧得不快,礙於麵子,他就在禦膳房專門為阮嵐辟了一塊出來,專門做些合阮嵐口味的菜肴,沒讓阮嵐知道。
不過阮嵐又不是傻子,好吃難吃還嚐不出來麽。
阮嵐扇著他的扇子,一如瀑布般的黑發被吹得微微飄了起來,他問道:“陛下大晚上過來……可是要住在這兒?”
尹輾受寵若驚,這是阮嵐第一次明確表示想讓他留宿,於是想也沒想便欣然答應。
然而事實卻並非他所想的那樣簡單。
阮嵐叫醒了門外呼呼大睡的玉公公,吩咐他把東西都拿出來。玉公公睡醒後精神奕奕,動作十分麻利,到後屋的櫃子裏迅速搬了一摞物件。
有一件漢白玉案幾,兩個鎏金衣架,一套龍泉冰裂釉茶具,一床蠶絲雲錦被以及其他小物若幹。
看得尹輾一下子就黑了臉。他還想怎麽阮嵐心血來潮問他要不要留宿,原來是早就把他常用的器物全部打包完畢收到後屋去了。
阮嵐怕他誤會,還十分和氣地解釋了一番:“聽說陛下最近尤其寵愛衛將軍家的女兒,而且臣這幾個月都不能行房,臣估摸著陛下短時間內也不會再來,於是就把陛下常用的東西都給收起來了。”
尹輾的臉不由得更黑了。
阮嵐說完明顯感覺到四周的空氣都冷了下來,他仿佛能看見尹輾陰沉沉的臉,於是他改口道:“其實也不是一下就收起來的,臣一開始還等了兩天,陛下也沒過來啊……”
感受到皇帝陛下周圍驟然壓低的氣場,玉公公趕緊在在一旁附和:“是呀陛下,阮大人還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地等了陛下兩天呢。”
尹輾看著阮嵐容光煥發神清氣爽的臉,哪裏像茶飯不思的樣子,明顯是認為他這幾個月不會來了,便通體舒暢胃口大開,說不定還能一頓連能吃三碗飯。
阮嵐見尹輾不語,就繼續說:“說起來,上次臣見到衛將軍小女兒的時候,她的個子才到這兒。”他收了扇子在胯旁比劃了一下,“小時候甚是可愛,不知道現在長成什麽樣了?若是陛下不在意,哪天帶她來讓……唔……”
說到一半,阮嵐就被尹輾拉著手臂一把扯進了懷裏。那兩片紅潤的嘴唇在尹輾麵前一張一合說著讓他氣惱的話,再聽下去他非得生氣地摔了桌上那套他心愛的冰裂陶瓷杯不可,因此還是直接堵住為妙。
阮嵐被禁錮在尹輾懷裏,一隻手被尹輾緊握著,扇子“啪”地一聲再次掉在了地上。
玉公公紅著臉趕緊逃出了屋子,心裏感歎陛下果真有一套。
尹輾一手將阮嵐按在旁邊的牆上,另一隻手緊扣住了阮嵐的後腦,這個吻凶狠得令人窒息,炙熱而忘情,像是要把對方拆穿入腹。
過了好一會兒,尹輾才把阮嵐放開,阮嵐被親得麵紅耳赤,麵頰上泛著醉人的紅暈,鬆開那一刻險些站不穩。
尹輾攬著阮嵐走到床邊,為他褪下衣袍,讓他躺下。
他可沒忘記道長的囑咐——三月內不可行房。
阮嵐停了針灸已經四天了,雖然他去問過玄墨道長,道長說大病一場後暫停針灸未嚐不可,反倒有些好處。這時身體急需養分,暫停之後身體可以恢複地更快,隻不過前七日做過的針灸就得作廢了。
尹輾吩咐張總管拿來了常用的那包銀針。
盡管令阮嵐中蠱之人的確是他,但逐本溯源,這蠱算是尹成請來的。解鈴還需係令人,可尹成已死,早已無解。尹輾自五年前求仙問道,才從東海方壺處尋到玄墨道長,覓得消蠱之法。那衣袂飄飄的鶴發道長掐指一算,和他緩緩說道,阮嵐體內的蠱蟲對陛下有感應,陛下可解。
這多半是因為尹輾與尹成是一母同胞的緣故。
所以,尹輾需每晚親自施針,才得以最大程度喚醒沉睡在阮嵐體內的蠱蟲。
施針過程漫長而難耐,暮春已過,天氣漸漸燥熱起來,尹輾額前不久便出了汗。
燭火綽綽約約在阮嵐清秀淳淨的麵容之上搖晃跳動。公子如玉,眉眼清麗動人,看得尹輾心猿意馬。
尹輾附身輕吻在阮嵐眉間。
吹滅了燭火,夜無比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