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夜深來訪妄念也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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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先起來吧,我知道了。”皇帝帶著些許煩悶的話語傳到地上的雲惜與青顏耳朵裏,他倆同時喊道,“臣不敢!”“望皇上恕罪!”皇帝無奈,他們這是在逼自己呢?罷了,自己本就任性,在任性一次又何妨?
“好吧起來吧,朕赦你們無罪。”雲惜驚喜的抬頭,卻猛然間望進了皇帝的眸子,表麵清澈無憂的遮掩下,卻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憂傷寂寞與自卑。
是什麽讓一國之君也能如此傷情,若是連高權在位的皇帝都如此,那這皇宮中到底有沒有人是真正快樂的?雲惜有些後悔了,後悔讓欲家姐妹涉險,這皇宮實在太可怕,一個不小心,也許就落進懸崖再也回不來了。
被雲惜發現自己好不容易掩藏起來的情緒,皇帝有些失措,他轉開眼眸,不再讓雲惜更深的探入自己的心靈,那裏太醜太肮髒,不是她可以看到的,她隻需要看到自己快樂單純的一麵就好。
“你們走吧,今日之事朕不會追究,一切照舊,都下去吧。”皇帝略帶疲憊的聲音響起,皇命不可違,即使雲惜心中有再多的疑問,此刻也隻能退下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在寂靜的夜色中認真思索。
今日皇帝見到自己的時候便是將自己當成了他的母後,按理說不應該如此的容易才對。孩子與母親之間的牽絆是最深的,那種牽絆是常人無法想象的,怎麽可能臉如此簡單的是或不是都分不清楚?
還有,皇帝今日口中的一些話讓雲惜很是納悶,什麽叫做‘你真的死不掉’?死不掉又是一個什麽概念?還有今日皇帝一直懇求自己的母後原諒自己,又是因為什麽?是什麽讓骨肉情深的母子到死都不能放下?
最後,最關鍵的,皇帝口中所說的,蔚貴妃的秘密又是什麽?這秘密與欲家的滅門有關係嗎?仔細的想想,其實蔚貴妃的死正是欲家滅門之後,這兩件事有什麽聯係嗎?
滿腦子的疑問叫雲惜頭疼的緊,皺皺眉,轉了個身想要找個舒服的姿勢睡覺的雲惜卻聽見了窗子外輕輕的叩窗聲。
本就毫無睡意的雲惜此時更是緊張了起來,立馬坐了起來,全身繃得緊緊的,死死盯著離床頭不遠的那緊閉的窗子。
窗子上映著一個身影,有些模糊,但看得出來是一個男子的身形,身形有些消瘦,發冠束的高高的。窗外起風了,帶起男子的發絲,一縷縷一絲絲。
“雲惜姑娘,是我。”應該是聽見了房間裏的動靜,窗外的男子開口了。清澈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與羞窘,是‘青顏’。不,他不是‘青顏’,雲惜搖頭,他是猶唐的皇帝,萬人之上位高權重的皇帝。
雲惜皺皺眉,這麽晚了他來幹什麽?外麵的皇帝似乎有些窘迫,“我知道男子深夜站在未出閣的女子窗外對女子來說有損名聲,甚至可能毀了女子的清白……”男子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但、但是這次的事很緊急,若、若是被人瞧見了敗壞雲惜姑娘的名聲的話……我……不、朕願意對雲惜姑娘負責!”
雲惜訝異的長大了嘴巴,什、什麽?負責?!雲惜不禁有些想笑,自己來自22世紀,還從沒人會因為深夜與自己在一起而對自己說要負責的。但卻不禁有些感動,剛剛皇帝說的不是我,而是朕,他是覺得一個男子的承諾不夠莊重,而用九五之尊的承諾來讓自己安心嗎?
女人的感動往往在於小事,這種感動總是找不出合理的解釋。也許是皇帝默默淡淡淺淺細節中的溫柔與溫暖叫雲惜有了一種安心的感覺,雲惜竟然覺得沒有那麽排斥他九五之尊的身份了。
“外麵冷,你進來吧。”雲惜穿好鞋子,走到窗邊打開了栓子。夜風涼涼的,雲惜一打開窗子便是一股腦的灌了進來,雲惜披散的發絲被通通吹到身後,露出身前雪白的xie衣與有致的身材。
窗前的男子猛地轉過身不去看盈盈站在窗前的雲惜,還不等雲惜反應過來,一件華麗的龍袍便是劈頭蓋臉的降落在了雲惜腦袋上,隨後雲惜便聽見皇帝略顯結巴卻還強裝鎮定道,“窗、窗前風大,雲惜姑娘,你、你還是披上衣服吧。”
雲惜扯下腦袋上的龍袍,微微勾起嘴角,眸子裏像是灑進了月光似的,閃亮亮暖洋洋。“你進來吧,進來再說。”說著雲惜便是轉身走開,皇帝轉過身,隻著單衣的他顯得格外消瘦,不會覺得柔弱,卻給人一種堅強的意味。
手一撐窗框,他便是閃身進了雲惜的房間。
雲惜已經點亮了燈燭,坐在桌前倒了兩杯水,便是抬眼看向站在裏間不出聲也不動的皇帝。看到他不動,雲惜開口想要喚他,卻是突然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麽稱呼他。“我現在應該怎樣稱呼你?青顏?還是陛下?”
那陰影中的人身子微微一僵,“我……你……你就叫我的大名吧,唐妄。”雲惜挑眉,叫大名?看著陰影中男孩因為忐忑而東張西望的眸子,“阿旺。”雲惜一臉嚴肅的喚了一聲,那人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啊?”
雲惜點點頭,“很好,那就阿旺吧!”說完終究還是忍不住的笑了出來,清脆的笑聲在算的上狹窄的房中顯得格外突出,“阿旺?!”唐妄終於反應了過來,這不是鄉裏農家養的土狗經常叫的名字嗎?
“你!你……你……”你了半天唐妄也找不到話來責怪雲惜,終究他還是太過善良,無話可說就隻好沉默,等雲惜笑完了,看向一旁沉默賭氣的唐妄不禁微笑,自己猜的還真是不錯,這猶唐充滿神秘色彩的皇帝,其實也就是一個像孩子一般單純善良的少年而已。
“好了我逗你玩呢,以後我就叫你妄兒吧。”聽見這與母後一般對自己的稱謂,唐妄的眼還是禁不住的濕潤,他連忙低頭掩飾,誰知一低頭那眼淚更是順勢滑了下來,唐妄隻能慌忙用自己單衣的長袖拭去那鹹鹹的水滴。
這一幕雲惜自然不會錯過,她微笑站起身,拉過唐妄的手走向桌子。她自然知道以自己現在看起來的年齡叫他妄兒肯定有些奇怪,也會讓他想到自己的母後,但是沒辦法,畢竟自己在以前的世界也有20多歲了,心理上難免有些老成。
唐妄卻是怔怔的,緊緊盯著雲惜拉住自己的手,這隻手,是第二次拉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