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崩離
穿上校服，站在玄關門口，遲信低頭看表。
七點差五分鍾。
平時他都是七點十分出門，這時候早餐已經掛在了自家門的門把手上。
最近的早餐攤在小區門口的菜場裏，從這裏走過去，打一個來回，正好十分鍾。
手表上的分針指向七點零五分。
他走到門口，聽到了電梯門打開的鈴聲，接著一陣腳步聲慢慢接近自家的門口。
就是現在！
遲信深吸一口氣，一把拉開了房門。
“早啊！”
站在門口的，正是一手搭著書包，一手拎著裝好了早餐塑料袋的劉夏至。
“早……”
劉夏至呆呆地點了點頭。
“今天給我買了什麽？粽子？”
遲信自發地接過袋子打開，“甜的鹹的？”
“肉粽……”
“我吃不慣，我喜歡吃甜的。”
雖然來到S市多年，對於粽子，遲信依然保持了B市的習慣和口味。
“我知道，我故意的。”
劉夏至眨巴兩下眼睛。
“之前給你買甜豆漿配鹹大餅也是故意的。買加了紅糖的豆花也是故意的。買粘了辣椒醬的甜餃子當然也是故意的。”
劉夏至幹脆破罐子破摔了，“不過我看你都吃下去了，可以啊！”
“我那是為了不糟蹋糧食。”
遲信翻了個白眼，“你這是對待照顧了你半天，還幫你打掃房間的恩人的態度？”
遲信氣樂了。
之前還以為是因為劉夏至是土生土長的南方人，口味和自己不同，原來人家早就想著要整治自己了啊。
哪個傻~子以為他好欺負，這家夥就是一個一肚子壞水的小壞蛋。
“是啊，也不知道是托誰的福，差點害我嗆死。也不知道是托誰的福，害我差點高燒燒死。更加不知道托誰的福，等我醒過來發現自己差點脫了層皮！”
劉夏至氣急敗壞地卷起袖子，指著胳膊上發紅的皮膚。
“你小子是在給我洗澡還是給我扒皮呢？害我今天全身疼，都要趕上渣滓洞烈士上刑了！”
“原來你都記得啊……”
遲信心虛地別過眼。
“廢話，我隻是喝醉了，又不是失憶了！”
劉夏至氣惱地伸手往遲信胳膊上掐去。
遲信被擰的大叫一聲，隨即反問，“你既然都記得，那麽一定記得你喝醉了酒亂親人的事情吧？你知道自己親了我幾次麽？兩次！足足兩次了！”
“瞎說什麽啊！我怎麽不記得！”
劉夏至嗤之以鼻，“我的酒品好的不得了，每次喝醉從來不鬧事，最多睡一覺而已。”
遲信眯著眼睛斜看他一臉理直氣壯。
兩人在路上重新買了早飯，邊走邊聊逛到學校。
遲信發現這小子平時坐在他前麵的時候永遠悶聲不響，其實接觸久了之後意外的話多。
而且手腳特別閑不下來，在路上看到小狗小貓小孩一律都要上去摸幾把。這上學的一路就是劉夏至撩貓逗狗招小孩的一路。
把人家貓弄得炸毛，狗撓的狂吠，小孩招惹哭了之後，還意猶未盡地露出特別賤兮兮的笑容。
遲信摸了摸下巴。
比起在學校老師麵前裝乖乖牌，“死漢奸”的模樣，現在遲信覺得他這樣子太對自己胃口了。
剛走到學校門口，路邊就橫插過來一個人，一把拉住劉夏至的胳膊。
“哎呦，班花？這個點兒來學校？”
遲信調侃著說道。
不過今天陸羽田沒理他，隻拉著劉夏至的手，雙眼通紅。
“我有話對你說。”
說著，撇下遲信和兩台自行車，兩人朝著學校對麵的窄巷子那頭去了。
“怎麽了？”
劉夏至伸手捏了捏陸羽田的眼角。
“文瑞說不跟我去韓國。”
陸羽田低著頭。
“……”
劉夏至撓了撓麵頰，“本來也沒有聽他說過要去啊……高二了，再一年就要考高了，他陪你去韓國，學業怎麽辦？”
陸羽田難以置信地抬頭。
“怎麽你居然說出這種話？”
“我……怎麽了？文瑞又不想當明星，他去韓國做什麽，就為了陪你？”
“韓國也有學校啊，去韓國念書不行麽？”
校花瞪大眼睛，眼珠子旁一圈紅血絲。
“文瑞那腦子那家世，去哪兒留學不行，幹嘛去棒子那兒？再說了聽說留學去念高中的麽，還就一年？”
“我要是在韓國出道了，他可以在韓國繼續年大學呀。”
劉夏至噗嗤笑了。
“劉夏至！”
陸羽田氣的大吼，“你無所謂麽？！行！我和文瑞分開無所謂，你想想，要是你和齊向天分開也無所謂麽？”
如果說劉夏至和齊向天是脫~褲子兄弟，那麽陸羽田和文瑞就是青梅竹馬而漸生情愫，共同點就是這四個人基本上打小兒就沒分開過。
“陸羽田……你別忘了，一開始提出要走的人是你！我，大齊，文瑞，我們哪個沒有勸過你不要去簽什麽韓國公司。是你一門心思要去做什麽偶像。難道你覺得文瑞應該為了你放棄他的人生目標麽？是你先要離開我們！憑什麽文瑞要為了你跑去韓國？！”
“因為他愛我！”
雙手握拳，陸羽田毫不顧忌地叫了出來。
“什，什麽？”
劉夏至難以置信。
“因為他愛我。”
陸羽田上前一步，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是他說的，他說他愛我，我們還睡過了。怎麽，難道憑這點都不夠麽？”
搖著頭，劉夏至不自覺地退後兩步，“你瞎說什麽啊……我們不是哥們麽？什麽愛不愛的？”
是，他們四個人感情太好了，他和大齊不說，文瑞和陸羽田簡直就是形影不離。也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被班裏的碎嘴子女生們調侃為“班花和騎士”。
但是劉夏至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兩個居然已經發展成了這樣的關係。
沒錯，現在動不動就說什麽搞基搞基的，但那隻是一種流行語不是麽？
基友=哥們，百合=閨蜜不是麽？
沒想到身邊的哥們居然成了這種關係，劉夏至一時真不知該如何麵對。
“為什麽要露出這種表情？震驚麽？厭惡麽？”
陸羽田諷刺地笑了，“我以為你和大齊也是……嗬嗬，看來是我想多了。”
“夠了……該上課去了。”
眼前的好友如此陌生，劉夏至隻覺得大腦裏一片混亂，隻想盡快離開。
“呦呦，這不是Y中的校草和學霸麽？”
兩個打扮的流裏流氣的小子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擋在了兩人麵前。
“剛才我們聽到什麽了？優質校園偶像居然是個屁精？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這幾人就是前些日子在小巷子裏試圖調戲葉美雪一班女生，後來被齊向天和遲信聯手打跑的外校殺馬特。這群人這些日子一直蹲守在校門口，想等著齊向天或者遲信落單的時候給他們一個教訓。沒想到齊向天和遲信沒等到，卻等到了他們的“好友”。
為首的猥瑣男子舔~了舔嘴唇。
反正他們“四~人~幫”在這一片是出了名的組合，收拾這兩個弱雞等於打了齊向天那家夥的臉。
更何況剛才他們埋伏在這裏的時候，貌似聽到了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啊……
劉夏至和陸羽田對視一眼，然後拔腿朝通往學校那頭的巷口跑去。
這條巷子出去右拐一片熱鬧的居民區，隻要跑到巷口，這群人就不能把他們怎麽樣。
隻是沒有跑出兩步，又有兩個家夥從一邊的弄堂裏竄了出來，直接擋在了兩人的前麵。
劉夏至焦急地看了一眼陸羽田——如果說自己是個戰鬥力隻有一的渣渣的話，那麽陸羽田這小子根本就是戰鬥力負五的殘廢。
再加上他還算是半個偶像，眼看就要去韓國受訓了，這時候要是受一點點的傷害基本上前途都要毀了。
“拚了！”
劉夏至扔下書包，解開校服扔在腳邊，然後一把將陸羽田拉在身後。
“羽田，一會兒逮住機會就跑出去，然後想辦法去找文瑞，千萬別去找大齊。”
“那你怎麽辦？”
陸羽田抓~住劉夏至單薄的肩膀。
“我還沒說完呢……”
劉夏至苦兮兮地笑了笑，“要是實在逮不住機會記得抱住頭啊，你的臉可是重要財產，一定要守住！”
“廢話那麽多！上！”
殺馬特老大一聲令下，三個混混同時揮出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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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操完畢，學生們組著隊跟被趕著的鴨子似得晃蕩回教室。
不見了劉夏至，遲信正被齊向天拉著質問。
就在這時候，葉美雪梨花帶雨地跑了進來，一把拉住齊向天的胳膊。
“幹嘛呢？沒看到爺煩著呢！”
齊向天不耐煩地推開她。
“大齊，嗚嗚，出事了！！”
葉美雪捂住嘴巴，豆大的淚花在眼眶裏轉著。
“呸，爺好好的，能出什麽事！”
“不是，是陸羽田和劉夏至出事了。”
葉美雪一下子蹲在地上。
班裏的同學聽到她的話，紛紛圍到了這幾人周圍。
“什麽話？秀才和羽田怎麽了？”
一把將葉美雪從地上扯了起來，遲信分明看到齊向天的眼珠刹那間紅了。
“夏至，嗚嗚，夏至的腿被人打斷了。羽田，羽田……嗚嗚嗚……”
“好好說話！”
齊向天咆哮著。
“被人用玻璃渣……把臉劃破了。”
全班同學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幾個膽小的女生一下子哭出聲來。
“胡說八道……你一大早胡說些什麽，沒睡醒吧！”
齊向天將葉美雪往座位上一推。
“不是，我剛才路過辦公室，聽到警察跟班主任說的。說他們，他們被K職高的那群小混混打了，現在正送醫院了。”
“K職高？”
遲信抬頭。
這不就是上回他和齊向天一起揍過的那群流氓麽？
“我去找老師。”
齊向天拿起書包轉身離開，遲信想也沒想拎起書包也跟了出去。
“怎麽辦……怎麽會這樣……”
女生們紛紛哭了起來，才十七歲，花一樣的年紀，平時被保護在象牙塔裏的孩子們無法想象身邊居然會出現這樣血腥的事件，一時根本無法接受。
男生們則麵麵相覷，畢竟副班長也好，陸羽田也好，對於平凡的他們來說，都是過於耀眼的存在。
這樣的兩個人，居然在那麽重要的高二下半學期，出了這樣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