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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出國

  “這是你的DNA鑒定報告。”


  劉夏至看著被推過來的檔案袋。


  “我是你哥哥。親生的。”


  劉夏至看著坐在他對麵的男人,陌生而熟悉。


  “你不是孤兒,我們一直在找你。”


  郎崢明摘下眼鏡,露出了一雙與他何其相似的眼睛。


  “我們家本來是L省人,我們的父母都是醫生。九X年我們省裏大水,父親和母親都主動請纓要去第一線支持災區。我帶著你,在家等他們回來。其實……發大水的地方,離我們所居住的城市也不過隻有十幾公裏。”


  劉夏至低下頭,緩緩從檔案袋中抽~出那封輕若鴻毛,卻無比沉重的文件。


  他看著一係列的數字,和最後的基因位點分析和親緣關係結果,抬起頭,閉上了眼睛。


  “我們誰都沒有想到大水從前方到後方,隻用了那麽短的時間。”


  郎崢明苦笑,“那時候我也不過十七八歲,而你五歲的周歲生日還沒過。大水衝過來了,我帶著你跑啊,但是周圍的村鎮都被淹了,能跑到哪裏去呢?跑到後來,我們就失散了……”


  他低下頭,聲音發抖。


  “洪水退去之後,我和爸媽瘋了一樣找你。各地的孤兒院,福利院……還有還有太平間,屍體認領的地方。但凡有點希望我們就不顧一切地過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劉夏至閉上眼,淚水滾過他結了痂的臉龐。


  “我們每年都登報找你,從你走失的那年,一直到你十八歲……每年,我們都在L省的幾個大報紙上發尋人啟事。”


  他打開身側的包,拿出一遝厚厚的報紙剪報。


  但是,我們沒有想到你居然會被抗洪的軍人收養走了,改了姓名,年紀,還被帶去了S市。”


  郎崢明長長地歎了口氣,臉色蒼白,眼眶發紅。


  “你一直都沒有消息,爸媽的身體也越來越差。後來,為了我的工作,也為了離開那個傷心的地方,我們從L省搬到了B市。爸是五年前走的,媽是三年前過世的。走的時候,他們彌留之際還在叨念著你……讓我一定要找到你,補償你。”


  他掏出一張□□,和一個硬皮封麵的本子。


  “這是他們留給你的遺產,和B市的一套房子。我一直等和機會,要親手交給你。”


  他把卡和房產本推到劉夏至的麵前,“我知道,我堅信自己一定會找到你的。每年我都會去L省走走,看看,就想著會不會找到你的消息。洪水之後很多材料都逸失了,要找一個當年隻不過五歲的孩子,無異於大海撈針……去年在一次尋訪中,終於讓我遇到當年給你辦收養手續的一個老人家,他說貌似曾經有那麽一個孩子,被人收養到了S市。後來我不知道托了多少關係,終於打聽到你在S市的信息,知道你被報錯了年紀,提早一年上了學。還知道你要考B醫大——你知道我有多麽開心麽?”


  “所以……所以一直以來你那麽照顧我,就是因為,你早就知道我是你弟弟?”


  劉夏至抬起頭,看著坐在對麵沙發上的男人。


  “是,我一直都知道,我一直在期盼著……”


  郎崢明抬起手,摸了摸心髒,“你不知道,當我知道自己的弟弟尚在人間,而且還那麽優秀的時候,我的內心是多麽激動?但是我不能嚇走你……你早就忘記了我的存在,我告訴自己,要冷靜,要給你足夠的時間,讓我們建立起足夠深的感情。”


  “你覺得……現在就是告訴我的好機會了麽?”


  劉夏至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麵頰——被遲信推開之後,他狠狠地跌倒在地,整個右邊的胳膊和臉上的皮都被蹭掉,當時是一片血肉模糊。如今結起了一層厚厚的,醜陋的血痂。


  不過比起遲信的傷勢,根本不算什麽。


  “如果,我接著這些東西,答應你去德國留學……你真的會給他做手術,是麽?”


  他看都不看那本在許多人眼裏珍貴如生命的B市房產本,對存折更是不屑一顧。


  他如今心裏想的,唯一記掛的,就是還躺在ICU裏的遲信。


  他猶記得自己摔倒在地時,那飛濺在他麵頰上的鮮血。


  溫熱的,帶著生命的熱力,就這樣從遲信的身上被抽離出,灑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因為他,遲信哪裏需要承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如果說在之前,他對遲信的感情還有一絲絲的猶豫,對自己是否喜歡遲信,是否這個男人還有所顧忌的話,現在的他,已經徹徹底底地被遲信的愛意震撼了!


  一個為了他,可以放棄自己生命的人,把整顆心都交到了他的手裏,他為什麽要再矜持,憑什麽再去猶豫?

  “你覺得哥哥我很卑鄙?”


  郎崢明冷笑,“在你的眼裏,我和王母娘娘沒有區別吧?棒打你們這對小鴛鴦不算,口口聲聲所謂的血親,卻在親人最無助的時候敲詐勒索?”


  劉夏至不說話,隻是抬眼看著他,嘴角緊緊抿起。


  “在你們沒有能力對抗全世界的惡意之前,你們所謂的勇敢的,熱烈的愛情,不過隻是別人眼裏的笑話。”


  郎崢明重新戴上眼鏡,激動的神色漸漸放緩,“別說愛情了,你們連生活裏的挫折都無法獨自處理——現在他正躺在搶救室裏,而以你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濟於事,不是麽?”


  劉夏至低下頭,雙手握拳。


  之前李青藍的案子也好,如今遲信的傷勢也好,如果不是依靠劉小滿和郎崢明,他們確實什麽都做不到。


  還沒有走上社會,就已經體驗到了社會的殘酷。


  “這是去德國留學的申請書。這是簽證的準備材料。”


  從文件包裏抽~出另外一個文件袋放在咖啡桌上,郎崢明長長地歎了口氣,“想清楚了,給我電話。不過你得快點——他沒有多少時間,我預定的會議也是很快就要出發了。”


  “我去!”


  劉夏至抬起頭,一把抓~住已經起身離開的郎崢明的手腕,“不用考慮,我去德國。”


  緩緩轉過身子,郎崢明拍了拍他的手背,“等著學校通知。”


  “我……還有一個問題。”


  他側過臉,看著放在桌子上DNA報告,低聲問道,“我……原來是叫什麽的?”


  “郎崢輝。”


  一抹從未有過的溫暖笑容出現在了這個不怎麽討人喜歡,總是嚴苛地對待一切人的男人的嘴角。


  “你是我的弟弟,郎崢輝。我們的父母,期望我們兄弟兩人,猶如朝陽一樣,光明磊落,為世間帶來光輝。”


  他停下腳步,微微苦笑,“我雖然為人刻薄,卻從來都謹記著父母的教誨。你放心,我答應你了,便會做到。這幾天我已經聯係了學校裏幾個有名的專家給他進行會診,等手術方案出來了,馬上就進行手術。”


  “希望你記住……”


  男人走到劉夏至的身側,彎下腰,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我不是劉小滿那種人,我會用我的方式來照顧你,讓你成長。我是你哥哥,知道麽?”


  看著劉夏至似懂非懂的眼神,郎崢明淡淡一笑,“你有很長的時間去體驗……我不急。”


  走出咖啡店,郎崢明毫不意外地看著街角處,正叼著一顆煙,斜靠在電線杆旁的男人。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B市?”


  郎崢明走到他麵前,伸手掐下還冒著火星的煙頭,扔在地上,用鞋尖踩滅了。


  “你不是早回S市了麽?”


  “我弟弟差點被車撞了,我要是不回來我還當什麽哥哥?”


  郎崢明斜眼看他,似笑非笑。


  “保全公司?”


  聽他語帶諷刺,劉小滿皺了皺眉頭,“不過我雖然是開保全公司的,我這弟弟幾次出事,我確實是一次都沒護住過啊。”


  “他有手有腳有腦袋,你又不是母雞,他也不是窩裏的小雞仔,你能護得住幾時?”


  雙手插~進大衣口袋,郎崢明說道,“倒不如放出去,見識一下世界的廣闊,才能真的鍛煉出來。”


  “你這話說得,你真的是他親~哥?”


  郎崢明在劉小滿為了李青藍的案子來B市的時候,就已經把劉夏至的身世全部托盤而出,劉小滿先是訝異,然後對著郎崢明的臉看了足足五六分鍾後,心有戚戚地點了點頭:確實比較像你的弟弟。


  不管是長相,讀書人的樣子。


  還有那份執拗的勁兒。


  “我不是他哥,我費什麽勁。”


  他看著遠處看來的車子,對著馬路招了招手。


  簡雙把車開到他麵前,放下車窗,“院裏的幾個教授專家都準備好了,一會兒會議就開始了。”


  說著,他看了一眼劉小滿,眼神中有難以掩飾的戒備。


  郎崢明點了點頭,走到副駕駛座上,拉開車門。


  “你也不喜歡遲信那個小子纏著他不放,不是麽?”


  說罷,打開車門,揚長而去。


  “咳咳……”


  吃了一嘴巴的汽車尾氣,劉小滿捂著嘴幹咳了兩聲。


  “我是不喜歡遲信纏著我家夏至,我也不喜歡你總被個跟屁蟲跟著啊……”


  他抬起頭,看了看咖啡店的招牌。


  嵌著兩個人名字的店招。


  “這天上還有一個呢……麻煩。”


  ——————————


  一個月後,一身傷病的遲信終於迎來的出院的日子遲爸爸,遲媽媽,遲雅是必然到場的。


  文瑞和陸羽田兩人出現在病房裏,著實把遲信嚇了一跳。


  陸羽田有戲正在B市郊外的影視城裏拍攝,他抽空硬是拉著文瑞跑來找自己和劉夏至玩。誰知道一找居然找到了醫院裏——然後順手就把影迷送給自己的花束,轉手送給了正要出院的遲信。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送病人藍色妖姬玫瑰的。”


  回到家的遲信躺在床~上,頂著還纏著繃帶的光頭,一臉黑線地看著手裏的花束。


  “本來還有一捧粉色小熊的,想想不太適合你,還是送了這個。”


  陸羽田摘下墨鏡,把遲信上下打量了遍,“這就是大病初愈人的狀態啊……我要仔細觀察下。我下一部戲據說就要演個剛做完手術的病人。”


  “滾蛋。”


  遲信把花束扔回他手上,“我都這樣了你還跟我抬杠。”


  “我這不是找不到劉夏至跟我抬杠麽?”


  陸羽田頗有些落寞地說道,“怎麽你出院了他都不來看你?你們……不會是分手了吧?”


  遲信瞪了他一眼,指了指房門——他這出院之後可沒住回自己那小公寓,而是和遲許,趙穎一起住在原來B市郊的老房子裏。


  陸羽田自知失言,吐了吐舌頭。


  “他要出國了……”


  遲信捏了捏床單,“今天下午的飛機。”


  “下午?出國?”


  陸羽田訝異地說道,“不是吧兄弟,我這不過是在影視城裏封閉拍攝了一個月的戲而已,你們兩個怎麽就走到這地步了?”


  上回聯係的時候這家夥還說夏至他哥回S市去了,他們兩個可能要順利同居了,結果居然是一個住院一個出國?

  怎麽他一個拍電影的居然覺得人家的生活比電影還精彩呢?

  “為了我……”


  他摸了摸腦袋,沉重地說道,“他必須走。”


  看著遲信凝重的表情,文瑞終於開口了。


  “那你還不去送送他?”


  “什麽?”


  遲信抬起頭。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出國,我也不是很懂你們這段時間究竟經曆了什麽。”


  他看著這個幾個月不見,卻仿佛被生活磨掉了一半光華的昔日同學,第一次頗有些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但是你不是那麽喜歡他麽?你不是為了他差點打死我麽?你不能改變他必須走的事實,但是起碼可以去送送他啊!”


  遲信的眼睛微微發亮。


  文瑞走到床邊,一把掀起蓋在遲信身上的薄被。


  “走,去機場!”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去公園賞花…人不多,也就20w人同時入園而已。看到門口的峰值人群公示無語了,上廁所等了1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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