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雙手掌
我走近那個紙人聞了聞,頓時心裏一沉,這是真的人血!
血液還沒有完全凝固,說明潑上去的時間不會太長,甚至凶手可能都還沒走遠!
老鍾臉色都白了,上前來拉住我說這個紙人不能碰,太邪乎。老鍾是幾個月前剛從一個縣級公安局調來的,平常膽子挺大,就是有些迷信,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神。
對於鬼神之說我不置可否,我相信這世上沒有什麽惡鬼作祟,也沒有神明濟世,隻有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我用麵前沾取了一些紙人身上的血液放進保鮮袋,準備回頭帶回去化驗比對,同時有些擔心,這些血極有可能是法醫張博士的。不然凶手短時間內從哪找來新鮮的人血?
那輛白色的小型貨車就停在旁邊,我掏出手槍小心翼翼的靠了過去,老鍾也緊張的跟在我後麵隨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
駕駛室裏沒人,貨廂的門沒鎖,我一把拉開貨廂的門,老鍾和我同時把槍口對準了貨廂內。
結果貨廂裏空空如也,貨廂的一側有血跡,不知道是張博士的還是依依屍體的。不過後者可能性不大,畢竟依依身上的血幾乎被抽幹了,屍體又經過冷藏,不太可能還能流出血。
而另一個角落裏有一灘水漬,我伸手摸了摸,溫度很低,似乎是由碎冰屑化成的水。
看來依依的屍體很有可能先去也在這個貨廂裏,這些水漬極有可能就是依依身上從冰櫃裏帶出來的碎冰屑化成的!
整輛貨車我都搜查了一遍,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我撥通隊長的電話跟他匯報了情況,然後請他立即派人過來,就準備進入廢棄倉庫的庫房去找。
這時候老鍾慌忙一把拉住了我,聲音都有些打顫:“小王啊!這地方陰氣太重了!你看這些白燈籠,這可是給死人掛的!還有那個紙人,越看越邪乎。”
“這庫房那麽多,陰氣又重,咱們兩個人身上的陽氣鎮不住的,還是等增援的人到了再一起進去吧!”
我無奈的搖搖頭:“老鍾!你可是一名刑警戰士!咱們都是唯物主義者,你真信這些東西?”
“哎呀,我知道咱們唯物主義不信這些,可是小心無大錯嘛!在我們老家有個說法,掛白又見紅,大凶啊!”
老鍾滿臉忌諱,說什麽也不肯進去,讓我等人來了再進。
我心裏焦急無比,依依的屍體很有可能就在裏麵,凶手也很有可能就躲在裏麵,甚至多半已經發現我們了,現在再不進去,凶手會等著刑警隊全部到來坐以待斃?
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步,我甚至感覺到凶手和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了,隻要再往前一點就能將他繩之以法!
而且張博士也在人犯手上,生死不明,多耽擱一刻他就多一分危險!
老鍾說什麽都不願意進去,我心裏焦躁,也顧不得跟他爭執,端著手槍一腳踹開庫門就衝了進去。
實際上倉庫的大門也沒鎖,隻是虛掩著,我這一腳力道不小,老舊的木門直接被我踹的斜歪到一邊,幾乎整扇門都要掉下來。
裏麵光線很暗,一股陰潮的黴味撲鼻而來。
這庫房顯然廢棄了很久了,以前似乎是用來裝糧食的,在角落裏還能看到幾粒已經朽爛的大米。
整個庫房空蕩蕩的,到處積滿了灰塵,但地上卻有一些淩亂的腳印,還有幾滴血跡,並沒有完全凝固。
血跡和腳印都延伸向庫房的一個角落處的一扇門,似乎那裏還有個單獨的房間。
我端著手槍緩緩靠近,走近了一些才發現那扇門沒鎖,虛掩著開了一條幾公分寬的縫。
小屋裏沒有光線,那條縫隙看上去黑洞洞的。
再走近了一些我頓時頭皮一麻,猛地把槍口對準了門縫出聲喝道:“出來!”
在門縫裏離地麵大約半米多高的地方,我清楚的看到了有一雙眼睛在死死的盯著我,似乎是有個人蹲在門後麵偷窺?那種感覺很不好,雖然我看不清楚那雙眼睛,但總覺得他的眼神很陰冷,讓我覺得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上了似的。
我把槍口對準了那雙眼睛,一連喊了幾聲對方都沒反應,像是聽不到我說的話,又似乎是懷疑我沒看到他隻是在詐他,就始終一動不動的盯著我。
我手心裏滲出了汗,努力保持冷靜端著手槍緩緩靠近,隻要那扇門一有異動我就會毫不猶豫的開槍!
終於,當我完全走到了那扇門麵前,那雙眼睛還是像剛剛似的直勾勾的盯著前方,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心裏一沉,一把推開了那扇門,同時取出戰術手電瞬間照向屋裏。
屋子不大,似乎是當初給倉庫管理員休息用的一間宿舍,隻有幾平米大小。
而我剛剛看到的那個人,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跪在地上,躬著身子,雙手放在胸前合十,卻伸長了脖子抬著頭似乎在盯著什麽看,又像是伸著脖子等待斬首。
我心頭一跳,這不正是十年前那些死者以及依依死後屍體的動作嗎!隻是眼前的這個人頭顱沒有被割掉而已!
我用腳尖碰了碰跪在地上的人,卻發現他身體很硬,伸手一摸,居然是個栩栩如生的蠟像!
我輕輕一碰,這個蠟像就微微晃了兩下,然後整個腦袋就掉在地上哢擦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我看了一眼蠟像頸部整齊的切口,顯然是早就被人切了下來,然後又小心翼翼的放上去的,一碰就掉。
沒了頭顱的蠟像身體就完全與那些死者的姿勢一模一樣了,我越看越覺得心裏不安,慌忙移開視線細細打量這間屋子。
我發現這間屋子是有窗戶的,不過窗戶被人用黑布蒙得嚴嚴實實,所以屋裏才一片漆黑。
我一把拽掉黑布,屋裏頓時亮了起來,我收起戰術手電再次打量這間屋子。
屋子的窗戶早就沒了玻璃,窗台上有一些水漬,看來凶手帶著依依的屍體來過這間屋子,然後又從窗戶離開了!
這間屋子擺設很簡單,靠牆處白了一張早已腐朽的木床,窗戶邊上放著一張桌子。屋裏滿是灰塵,但地上卻又許多痕跡,像是有人在地上掙紮過,還有一一灘半凝固的血液。
我細細打量著這間屋子,希望能找到什麽線索,忽然覺得這個地方有些眼熟,像是在什麽地方見過似的。
忽然我渾身一震,一下子明白了這兒是哪裏。
這正是十年前我爸的屍體被發現的地方,當時他的頭顱就被放在那張桌子上的一個密封的玻璃罐子裏!這正是那份檔案裏記載的最後發現我爸屍體的國紅糧倉!
我心頭有些沉重,深深吸了口氣,卻忽然餘光一瞥看到那種朽爛的木床地下露著一隻手!
我頓時一個激靈,有人藏在床底下!
我端著手槍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卻看到了更加滲人的一幕,床下沒人,隻有一雙還在流血的手掌。
這明顯是一雙男人的手掌,被人用利器活生生切了下來,斷口非常整齊,就像是那些死者的頸部一樣。
不過這雙手掌被切下來的時候它的主人應該還活著,不然不會有這麽多血流出來。
我小心翼翼的把這雙手掌裝進保鮮袋,心頭有些沉重,張博士多半凶多吉少了。
就在這時候我的手機鈴聲響了,是隊長打過來的。
“張博士找到了,雙手被人切掉了,已經陷入昏迷,現在正在送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