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土豪
還好,這幾位民警同事都比較耿直,不像我和林達浪那樣一肚子的歪歪腸子,並沒有人質疑我,這麽重要的工作,為什麽我們兩個不親自做。
我剛跟幾位民警吩咐完,法醫科的人也到了。之前在給局裏打電話的時候,林達浪就特別吩咐過,一定要請英桃英科長親自來進行屍檢。這一次除了她,那個胡莉也來了。胡莉拎著工具箱,跟在英科長的身後,一副助手模樣。
本來我以為,林達浪一看到胡莉,就會像貓聞到葷腥一樣,趕緊湊上去跟對方搭訕。然而林達浪的舉動,卻完全出乎了我的預料。這貨仿佛沒有發現胡莉的存在一般,直接看向了英科長:“英科長,你可總算是來了,您快過來看看吧。”
和他的冷漠相比,胡莉反倒表現的非常的熱情,她在英科長的背後,有些俏皮的對我林達浪揮了揮手。隻是這一次,林達浪依舊沒有回應她。
我隱約的猜到,林達浪的葫蘆裏,是賣的什麽藥了。這貨是準備在胡莉的麵前,營造出一個工作狂人,無私警探。
英科長帶上了一次性塑膠手套,從胡莉的手中接過了工具箱,向倒在舞台一角的屍體走去。
我和林達浪跟在了她的身後,直到此刻,我才終於見到了這一次的被害人。
被害人是一位男性,從麵上看,應該是四十多歲,幹瘦,略微有些禿頂。打眼一看,被害人就跟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路人甲一樣,沒有任何的辨識度。
如果硬要分辨的話,也隻能說這位被害人的衣裝很高檔,應該身價不菲。而且這貨是西裝革履出現在夜店的,無論怎麽看,這貨如此正式的著裝,都和這裏酒醉燈迷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
雖然長相不敢恭維,不過可以看得出,這家夥應該身價不菲,西服和皮鞋都是我說不出來的牌子。
死者的脖子上纏著一條布帶,結合我們對於舞台人員的詢問,死者是從舞台頂部垂落落下來的,當時他的脖子上,就纏著這條布帶。從他的死裝來看,他是在下落的過程中,被這條布帶和地心引力,生生拉斷了脖子。
“我去,皮爾卡丹的手表,卡地亞的鑽戒,這家夥混的可以呀。凶手任由這兩件貴重物品留在他的身上,這就顯然不是求財了。”
借著英科長翻動屍體的機會,林達浪站在一旁,口中念念有詞的說道。這貨的話看上去是對英科長說的,但是我心中明鏡一樣,這貨主要的目的,是要在胡莉的麵前顯擺一下。
其實林達浪這完全就是現學現賣,他的靈感來源,還是在s市的時候,隊長教給他的。
“其實從死者死亡的場合來看,就基本拋出了財殺的可能。狐狸酒吧算得上是全市最高檔的夜總會了,在這裏,一晚上消費個幾萬塊錢,壓根不叫個事兒。能出入這裏的,不是暴富的土豪,就是從小揮霍的富二代。這幫家夥一般是不會為財殺人的。”
我想給這貨增加一點兒難度,不動聲色的拆了林達浪的台。
本來我是想讓林達浪出個醜,然後我再幫這家夥圓回來。沒想到林達浪的腦子竟然變得靈光了,此刻竟然還主動的反擊:“牧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雖然按照刑偵理論,你的說法沒什麽問題。但是在刑偵工作中,任何有可能成立的理論,都需要我們的探索。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能生搬硬套。如果隻是為了錢,有能了出入這裏的人,應該都不會為財殺人。但這至少是一種可能性。我們刑偵任務的根本,就是在大量疑似的信息中,找出真相。”
林達浪這是將我之前的話原數奉還。更可氣的是,這一次,他可是在兩位姑娘的麵前說的。
我正準備還嘴,一旁的英科長悠悠的說道:“王牧,是你讓這些顧客都留下來,挨個進行排查的?”
我不太明白英科長為什麽會這麽問,不明所以的點點頭:“對啊,在案發之後,我馬上就聯係酒吧的人,封鎖了現場,凶手大概率還沒有來得及離開。咱們一個一個的排查,很有可能抓到凶手。
英科長對我擺擺手:“讓他們把人放走吧。這麽查下去,對破案的幫助不大。”
在英科長做現場屍檢的時候,台下已經有了抱怨的聲音。
“你們到底要扣我們到什麽時候?你們警方不破案,我們就不能走?”
“破案是你們警方的事情,扣住我們,算什麽事情呀!”
時間衝淡了人們的恐慌的情緒,這幫家夥開始變得不耐煩起來。幾個民警同誌連吼帶嚇,都沒有辦法平息顧客們的不滿情緒。目前這種情況下,想要進行逐個的詢問,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這四個家夥僅僅是維持現場的秩序,就已經焦頭爛額了。
“放他們走?那凶手不是有機會逃出生天了?”
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緩一下,但是卻依然沒有掩蓋住自己的不滿情緒。我這是對事不對人。
論級別,英科長當然要高出我,但是論現場的指揮調度,她隻是一個法醫,並不是我們刑偵隊的,到底怎麽破案,還是我說的算。她需要做的,就是從屍體上搜集信息,告訴我就行了。其他的事情,都用不著她去管。
我不明白一貫高冷的英科長,這一次為什麽要越俎代庖。
事實證明,其實是我想多了。
“因為凶手早就逃出生天了!將他們留在這裏,沒有任何的意義。”
英科長淡淡的說道。
“死者是窒息性死亡。他頸部確實有骨折的跡象,但是表皮下沒有淤青和血塊,這表明,他頸部受傷的時候,血液流動就已經停止了。
而且死者的腹部鼓脹,雙眼渾濁,這是輕微腐爛的跡象。這說明,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三個小時前。”
我這才明白了英科長的意思。她其實是想說,凶手很有可能早就已經離開這裏了。我們這麽排查下去,是不會有什麽結果的。
我重新拿過話筒,站在了舞台的中央:“各位稍安勿躁。就在剛剛,我們的刑偵工作有了突破型進展,很快就可以依照線索,將嫌疑人捉拿歸案了。那麽對於各位來說,好消息就是你們可以離開了。”
我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不過你們也不要心存僥幸。現場的痕跡表明,凶手是存在幫手的。現場的監視器,已經記錄下來了一切。所以對於那位助手,我希望你能主動的自首。好了,現在大家可以離開了。”
其實我們根本就沒發現什麽現場痕跡,能表明凶手還存在助手的。事實上,再絕大多數的刑偵案件中,都不存在助手一說。畢竟謀殺是重罪,凶手在施行犯罪計劃之前,首先要考慮的,就是如此掩藏自己的罪行。他又怎麽可能找助手,暴露自己的犯罪計劃。
我之所以這麽說,其實是為了轉移重點。
果然,我的話起了作用,聽說在人群中,不就隱藏著殺人凶手,還隱藏著協助犯罪的助手,原本還不斷抱怨的顧客們,開始不由自主的竊竊私語。
此刻他們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我的話所吸引了,反而已經不在抱怨,為什麽要扣留他們到現在了。
在幾位民警同誌的配合下,現場滯留的顧客們,很快的撤離。
我和英科長,通過死者的手機,很快搞清楚了他的身份。死者名為劉泉,是幾家小型便利店的擁有者。
“沒想到現在開便利店這麽掙錢,這家夥一身的名牌,我還一位是哪家公司的大老板呢。”
我心說真看得出來經濟發展了,一個便利店的經營者,都能一身的奢侈品。跟他比,我們這幫警察成天累死累活的,才掙那麽兩個錢。
林達浪帶著一位女孩,來到了舞台前:“這位是周欣欣,案發的時候,她正在舞台上跳舞,知道的情況,相對多一些。”
此刻女孩身上還穿著演出服,隻是在外麵還套了一件衣服,她臉色蒼白的看著我們,顯然被嚇得不輕。
“你知道什麽,就告訴我們,你提供的信息,很可能對我們的刑偵工作,有關鍵性的幫助。”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柔和一些。
雖然如此,在聽到我說話的時候,女孩還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然後才結結巴巴的說道:“當時,我正在台上表演,然後……他就突然掉下來了。其他的,我什麽都不知道了。”
說話的時候,女孩還帶著哭腔,喉嚨哽咽著,在強行的控製自己的情緒。
“他的屍體為什麽會突然的掉下來?”
我繼續問道。
“我……當時準備做一個飛天的動作……”
周欣欣一邊說話,一邊對著舞台上垂下的布帶指指點點,用語言向我們還原,剛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周欣欣作為舞台的領悟,在一段舞蹈的最後,需要做一個高難度的動作。舞台上會垂下一條布袋,她一手拽著布帶,整個個淩空,在觀眾們的頭上盤旋。這個高難度的動作,是她們這一段舞蹈的唯一看點。
“當時我一拽這條布帶,就感覺布帶上方好像是打了結,比平時要短很多,我再一使勁兒,就變成這樣了。”
我點了點頭,已經大概搞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