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救命的電報
蔣介石的算盤打的很好，隻要將張學良扣在手上，東北軍內部元老派與少壯派的矛盾就會顯露，一盤散沙的東北軍是構不成任何威脅的，隻能任由他肢解。張涵雪看得清楚，被分散調往各地的東北軍想要重新抱成一團根本不可能，她明白，繼日本人占領東北後，東北軍的瓦解昭示著父親張作霖畢生的心血都被他們這些不孝子弟親手葬送。
眼看著東北軍這支北洋軍閥時期僅存的唯一一支私人武裝徹底消失。“大哥，難道這就是你說的‘任何一個現代化的國家，軍隊必須是國家的’嗎？”張涵雪喃喃自語，這個時候她終於想起張學良在孔祥熙公寓裏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天氣灰蒙蒙的，連日的陰雨使空氣中更加陰冷，即使披著秦陽銘從天津托人帶過來的大氅，張涵雪的手依舊冰冷，隻是她的心比她的手更冷。
宋美齡進門就看到廊下張涵雪如同雕塑般坐在黑色的靠背椅子上，仰頭望天發呆，端莊大方的臉龐緊繃著，即使披著烏黑的貂皮大氅也難以遮掩渾身的冰冷肅殺之氣，見過張涵雪八麵玲瓏樣子的宋美齡，隻覺得此時的張涵雪了無生氣。
張涵雪沒有發現院子中的異常依舊在發呆，華峰輕咳一聲打破微妙的尷尬。張涵雪回頭，宋美齡裹著白色羊絨披肩正在凝視自己，身後跟著華峰和幾個戎裝軍人。
“夫人”張涵雪有點吃驚，蔣介石的目的已經達到，宋美齡不需要刻意跟自己維持好關係。宋美齡的到來雖然出乎張涵雪的意料，但是張涵雪沒有表現出驚訝之情，將腿上的書放在身旁的小幾上，緩緩站起身，迎麵灌來的冷風讓她下意識的緊緊身上的大氅。
宋美齡朝著張涵雪點點頭，算是打招呼，蔣介石堅持不放張學良，宋美齡麵對張涵雪的時候臉上畢竟掛不住，要她像往日的作風一樣擁抱握手，她做不出來。
張涵雪很快明白宋美齡站在原地並不靠近的原因，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浮現的嘴角，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華峰隻看到張涵雪也站在原地衝著宋美齡點點頭。宋美齡深吸一口氣，終於做出了決定，紅唇微啟，威嚴的聲音不容置疑：“華副官，你去備車，一會送張小姐離開。”
華峰是宋美齡的心腹，沒有多話，轉身執行命令。暗中留意這邊動靜的憲兵隊長遲疑一下，最後還是鼓足勇氣站出來說：“夫人，沒有戴老板的命令，我們不能放張小姐離去。”沒辦法，回頭戴笠怪罪下來，他們擔當不起。
宋美齡連眼神都沒有丟給他，冷冷的說道：“你們老板會同意我的決定的，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戴笠比任何人都想讓張涵雪恢複自由。
憲兵隊長默默的看自己的鼻子，不再說話，隻是暗中使眼色讓旁邊的人把這邊的情況快速報告戴老板。他們的小動作，宋美齡看在眼裏，懶得製止，反正報到戴笠那裏，戴笠也會裝聾作啞。
宋美齡走到張涵雪身邊，緩緩在椅子上坐下。張涵雪不急不緩的為宋美齡麵前的茶杯中斟滿茶，而後悄悄坐下，不發一言。宋美齡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熱的開口：“你可真能沉住氣。”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張涵雪低著頭，笑的十分諷刺。宋美齡冷哼一聲，聲音很大，大到張涵雪足以聽到，張涵雪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靜靜聽宋美齡發泄：“別以為我不想救他，委員長那邊鐵了心不放人，我也沒辦法。”
張涵雪挑挑眉頭，宋美齡對張學良的關心超過了一個普通朋友的程度，心中這樣想，嘴上帶著不相信的語氣輕輕“哦”了一聲。
“由不得你信不信，我哥哥為這個事情已經辭職。”宋美齡在張涵雪的挑釁下還是失態了，將手邊的茶水一飲而盡，鎮定片刻後，緩緩說道：“漢卿讓人帶信拜托我千萬照顧你，一會華峰會送你去碼頭，你馬上搭船去美國。”宋美齡身後的人將一個箱子放在小幾上。
箱子不大，張涵雪試探性的提了一下居然沒提起來，想來裏麵裝了不少東西：“這些都是我們少帥為我準備的？”張涵雪並沒有打算讓宋美齡知道自己與張學良的真實身份。
張學良越是關心張涵雪，宋美齡的心中越是不舒服，白暫的雙手不停地扯著肩膀上的披肩：“我看過了，裏麵的東西不少，除了那把左輪手槍是漢卿托我尋來的，其他的都是他準備的，還有幾本書，更多的是一些珠寶首飾和美金。”
張涵雪打開皮箱，想都沒想拿出那把左輪手槍沒有絲毫的遲疑上膛做出射擊的樣子：“不錯，果然是好槍。”
“你這是幹什麽？”宋美齡看著張涵雪把手槍推至自己麵前，滿腹疑惑。
張涵雪站起身將箱子拎在手中，毫不在意的說道：“不知道夫人有沒有聽我們少帥說過‘張家自有張家的風骨’，我張涵雪是中國人，沒有躲到國外的道理。多謝夫人仗義援手，但是美國我是無論如何不會去的。”
“你……你……”宋美齡語塞：“漢卿是為你好，你不能辜負他的一片好意。”
張涵雪站住身子，回過頭：“少帥為我好，我當然也要為他考慮，對了，請夫人轉告委員長‘如果不想那封電報公布於眾，就好好保證我們少帥的安全。’”張涵雪玩了一個心計，故意誘導蔣介石那封電報在自己手裏，隻有這樣，被幽禁的張學良那邊才可以安穩的拿著電報。
宋美齡雖然不滿蔣介石過河拆橋的做法，但是她的身份注定在這些事情上她隻能站在蔣介石這邊：“你明目張膽的告訴我們這封電報在你手裏，難道就不怕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嗎？” 宋美齡站起身，大有馬上讓憲兵控製張涵雪的意思。
張涵雪依舊是一臉無害的笑容，長長的睫毛如羽扇低垂：“我當然怕，不過夫人不知道的是，前天張學思來看過我……”
宋美齡鳳眼微眯，這個張涵雪真的是一個討厭人的角色。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縱虎歸山。
張涵雪毫不在意宋美齡臉上的慍怒，鎮定的將頭發攏至耳後，緩緩說道：“我勸夫人還是趁早息了尋學思的心思，我在複興社這幾年也沒閑著。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帶了東西出去。”張涵雪不會拿張學思冒險，即使是無中生有，她也要把張學思摘得幹幹淨淨。
宋美齡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無力地對著張涵雪揮揮手：“你走吧，趁我現在還沒有改變主意。”
“多謝夫人”不管怎樣，表麵的樣子還要做夠，張涵雪衝著宋美齡深深鞠躬：“黃浦路的公寓很不錯，夫人如果改變主意，讓華副官到那裏拿人就是。”
是的，張涵雪不會離開。東北軍已經四分五裂，這個時候她回去也是徒勞，與其回去白費力氣惹得蔣介石心生不滿，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南京，伺機救張學良。更重要的是，秦陽銘的書信中頻繁提到華北的動向，張涵雪還有一個預感：在不久的將來，日本很可能會有大動作，她要上戰場。
題外話：上架來的太突然，猝不及防，嚶嚶嚶，還沒做好準備就上架了。今天檢查發現前麵有一個地方寫錯了，之前安排車禍殺張涵雪的是劉筱溪不是孫靜秋，筆誤，筆誤。後麵劉筱溪還有更大的陰謀，差點讓張涵雪陷入萬劫不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