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步步為營

  秦陽銘的神色有點動容，張涵雪在他身邊坐下來，輕輕握著他的手說道：“今天早上，複興社的人傳來消息，美國人那邊的關係已經疏通。我們可以搭乘美國人的車子出城，日本人不敢明目張膽的跟美國人為難。”


  秦陽銘看著張涵雪，終於下定決心，站起身子對江修遠下達命令：“你出城去告訴他們，不用來接我。萬一弄巧成拙驚動日本人，反倒壞事，我後天悄悄出去，在你家中匯合，還要麻煩你通知一下我的弟弟秦陽傑，讓他提前在你家中等候。”


  江修遠敬了一個軍禮，趁著夜色出了醫院大門，隻是他沒有馬上出城。張涵雪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日本人大都認識秦陽銘，他需要潛伏在日本人內部的黨內同誌的幫助。


  自從日本人占領北平後，晚上就開始實行宵禁。江修遠不敢走有日本人巡邏街道，隻能走一下偏僻的胡同。月影移牆，素日裏的蟬也不叫了，偌大的北平城仿佛死城一般寂靜。日本人占領下的北平跟死城又有什麽區別？

  江修遠足足走了有一個小時，在一座小小的四合院門前停了下來，執著門環，敲出“咚——咚咚——咚——咚咚咚”的節奏。門很快就從裏麵打開一條小縫，屋簷擋著月光，看不清楚那人的麵孔，江修遠沉聲詢問道：“請問是李醫生嗎？”


  那人馬上糾正道：“鄙人姓易，不是姓李。半卷紅旗臨易水的易。你諸葛同誌，快裏麵請。”說完大門迅速打開，江修遠一側身閃進去，馬上握緊裏麵那人的雙手，激動的說道：“尖刀同誌，你好。”


  楚晟文的神色同樣很激動：“諸葛同誌，我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們長話短說。”楚晟文出來一趟實在不容易，並沒有太多時間。


  江修遠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呼吸：“秦陽銘後天出城，你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照應一下，畢竟這以後都是抗日的中堅力量。還有，組織上指示你把鬆島寧田的資料透漏給複興社的人。”


  楚晟文微微驚愕，轉念一想，現在國共合作抗日，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況如果有了複興社這個幫手，有些事情操作起來會相對容易很多。“鬆島寧田馬上就要到上海去，請你向組織轉達這個情況。”楚晟文已經習慣了這種隨時換搭檔的做法。


  江修遠點點頭，從衣袋裏摸出那張紙條：“上級已經考慮到這個情況，這是接頭暗號。”楚晟文匆匆打開，看完之後馬上在蠟燭上燒毀。江修遠沒有過多停留，雙手抱拳說道：“尖刀同誌，我們後會有期。”


  楚晟文拉住正欲從前門出去的江修遠：“諸葛同誌，走後門安全。”


  江修遠點點頭，趁著夜色匆匆而去。送走江修遠沒多久，坐在屋中的楚晟文馬上心生警覺，月光如水，照的院中如水潭一般清澈透亮。院牆處的一株老槐樹的影子倒映在不高的院牆上，黑影連連。


  楚晟文提高聲音：“一木君，你是想做梁上君子嗎？”神佐一木從院牆上挑落，穩穩的站在院子中，拍拍手從容的挑眉反問楚晟文：“怎麽不可以嗎？”


  楚晟文掛著笑容，拳頭錘在神佐一木的肩頭：“你想做君子，我這裏可沒有窈窕淑女。”神佐一木大感驚奇，饒有興趣的問道：“咦，晟文君也知道我們日本的《關雎》嗎？”


  楚晟文的笑頓時僵在臉上，腳步像灌了鉛一般沉重，不由自主的苦笑兩聲。“是啊，對了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我還想問問你為什麽半夜出現在這個地方？”神佐一木的臉色開始嚴峻起來，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見。


  楚晟文毫不在意，自顧自的推門進去，拉亮屋中的電燈，整個室內頓時明亮起來。“難道不是你們想讓我到這裏來嗎？”楚晟文頗有點好笑的看著站在院子中不知進退的神佐一木。


  “晟文君，你……”神佐一木目瞪口呆，楚晟文明亮的目光讓他無處躲閃。


  楚晟文氣定神閑的在椅子上坐下來，整理好藏青色的長衫，看不出是悲是喜。“不知道一木君有沒有找到你想要的？”


  “你是故意引我到這裏來的？”想明白這一點的神佐一木從容了不少，隨即也走進屋子，拉開一張椅子在神佐一木對麵坐下來。


  燈光下的楚晟文從容鎮定，習慣性的摘下眼鏡，細心的用步擦拭：“司令部情報頻頻泄密，我這個中國人當然是嫌疑最大。這幾年來，你我同吃同住，不就是為了方便監視我嗎？你們根本就沒有打心裏信任過我。”輕飄飄的口吻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神佐一木一直在搖頭，“不，晟文君，你要相信，我這樣做另有原因。我一直都相信你，他們說你中國的間諜，我就要找出你不是間諜的證據來證明你的清白。”


  楚晟文抓住重點，直接逼問：“他們是誰？”


  “晟文君，很抱歉，我真的不能說，你不要問了。”


  楚晟文盯著神佐一木的眼睛，帶著玩味的笑容：“一木君，我不過是隨口問問，沒有想過讓你回答。”


  神佐一木領會到楚晟文的意思，“一木君，我不僅是神佐一木，我更是一名帝國的軍人。”


  “是，你們都是軍人，都有自己的國家，隻有我，是一個孤獨的幽魂，沒有信仰，沒有依附。”楚晟文猛地站起來，身後的椅子被帶倒，楚晟文看都沒看一眼，一腳踢過去。


  神佐一木抬頭再看楚晟文的時候，楚晟文已經將眼鏡帶回去，環顧屋內的陳設開始解釋：“我是老北京人，祖祖輩輩都住在這個院子中。當年就是在這個院子外，我第一次見到張涵雪，她肩膀被歹徒刺傷，在這裏養了半個月。那半個月的時光是我這一生中永遠難忘的。雖說早已跟以前劃清界限，但是畢竟回來了，還是忍不住想要回到這裏看看”楚晟文的腳步在窗戶前停止，月色如水，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是何心情。


  神佐一木過來拍拍楚晟文的肩膀：“好了，晟文君，我們該回去了。”


  “走吧”楚晟文率先走出這個院子，清冷的月光下，楚晟文的身影彌漫著說不出來的孤寂。神佐一木在後麵遠遠的跟著，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寂寥的街道上，說不出的詭異。


  司令部的衛兵是認得楚晟文的，猶豫片刻後攔下了楚晟文：“少佐閣下，這裏是司令部，你還是去換軍裝好點。免得，免得鬆島將軍看了生氣。”


  “滾開”楚晟文瞪著猩紅的雙眼，第一次衝著日本兵發脾氣。神佐一木再後麵悄悄使眼色，日本兵不敢再攔，任由楚晟文徑直進了鬆島寧田的房間。


  【題外話】：我真的不是故意斷更的。氣候原因，突然過敏，又斷更很是抱歉，感覺對不起各位親。抱歉，抱歉。明天的更新我也不敢保證，隻能說盡量更新。過敏真不是好玩的事情。順便祝各種親們身體健康~愛你們哦。我明天盡量盡量堅持更新。